房中的女眷們聽到那顧凌隼的童言趣語,都是輕聲地嬌笑起來,曹氏頗有些尷尬地迅速阻止了她兒子的胡言亂語,將他趕到自己身後,頗是有些歉意地對着王蓉嫿說道:“小孩子胡說八道的,妹妹可千萬別介意啊,我看着妹妹今日可是真真標準,比我上次見你的時候還要豔麗許多呢”
王蓉嫿擡頭上頓時掛下幾條黑線,是豔麗沒錯,可也真是太過豔麗了,她也不管這屋子裡女眷們曖昧的笑聲了,自顧自地繼續低着頭裝鴕鳥。
出了這一個小插曲後,儀式的程序還是要繼續下去,顧惜言被喜婆要求坐到了王蓉嫿的左邊,男左女右,還要把兩人的衣襟搭在一起,稱之爲“坐牀”,坐了一會兒之後,那喜娘便拿來了兩個小巧的酒杯,王蓉嫿知道這是要喝交杯酒了,看着那顧惜言無比自然地執着酒杯繞過自己手臂的模樣,嘴角不禁一抽,果然二婚的就是不一樣,各種熟練。
喝完了交杯酒,喜娘很有良心的端上一碗麪來,王蓉嫿幾乎要熱淚盈眶了,等了這麼久,終於有口吃的了,她雖然很想馬上搶過麪條就塞進嘴裡,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還是忍住了,極爲端莊地接過筷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可誰知纔剛吃兩口,便被喜娘無情地端走了,頓時又是一陣淚流,你妹的,給吃了還不讓人多吃,算你狠。
喜婆當然沒有感受到王蓉嫿心中的怨念,又是遞上幾個子孫饃饃,示意她吃,王蓉嫿炯炯有神地看着那白白胖胖的饃饃,卻不那麼想吃了,因爲她知道自己如果吃了這子孫饃饃,那喜婆緊接着便會問一個讓她更想罵人的問題,糾結地盯了那子孫饃饃好一會兒,才懷中悲壯的心情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喜婆看她吃了,果然一臉曖昧地笑着問道:“生不生啊?”
王蓉嫿口中還塞着大半夾生的饃饃,狠狠咀嚼了幾下,才口齒不清地回道:“生”說完這個字,王蓉嫿覺得自己真是丟臉丟到家了,無意識地瞟向坐在一旁一直沒有什麼言語的顧惜言,卻見他嘴角微微上挑,似是想笑,卻又生生憋住了,頓時柔和了那張線條有些清冷的面孔。
王蓉嫿瞬間又有些恍惚了,好吧,她承認她被美色給誘惑了,暫且先不追究他又嘲笑自己的那這筆帳,但剛纔那筆她可還記着呢。
周圍的女眷們頓時又笑成一團,笑聲更加曖昧了,一連串洞房中的儀式總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來便是大宴賓客的時間了,顧惜言很不幸地被趕了出去招呼客人,出門之前還頗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王蓉嫿幾眼,倒是讓王蓉嫿心裡頭有一份莫名的感動,起碼自己的夫君心中還是想着自己的。
新娘可憐地被留在了洞房裡,貴夫人們自然也不能再留在洞房裡了,她們自然也有她們的去處,外頭早就準備好了她們的宴席了。
待衆人都離開後,新房中頓時便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綠豆、白芷幾個王蓉嫿帶來的陪嫁丫鬟和相府的兩個小丫鬟在她身邊伺候。
綠豆幾人自然知道王蓉嫿早上只吃了一點東西,折騰了將近一整天的時間,定是又累又餓了,忙忙將外邊送進來的一桌席面擺到牀邊,滿臉心疼地說道:“小姐,快吃點東西吧,您累了一天,可要小心身子。”
王蓉嫿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拿起綠豆遞過來的筷子,看着一桌子的菜餚,卻也不敢敞開了肚子吃,湯汁多的東西不敢多吃,怕弄髒了身上的衣服,湯湯水水的也不敢多喝,這萬一一會兒要如廁,穿着這衣服也極不方便,只能撿些抗餓的饃饃,米餅之類的,先填飽了肚子再說。
總算吃的八分飽了,王蓉嫿才放下筷子示意丫鬟們可以將桌子撤下去了,拿了白芷遞過來的漱口水,輕輕漱了口,這才舒服了一些。
“小姐,需要補補妝嗎?”綠豆可能實在看不下去王蓉嫿那慘不忍睹的妝容,藉着幫她按摩肩膀的時候,小心地問道。
王蓉嫿的嘴脣抽動了一下,心中腹誹,就這鬼模樣,再補也無是濟於事,但還是很無奈地對着綠豆一伸手說道:“鏡子拿來與我看看。”
綠豆很聽話地遞上一枚雕刻着紫藤蘿花的銅鏡,王蓉嫿接過,對着鏡子細細地端詳了一會兒,才擡起頭來苦笑着說道:“還好還好,我本來以爲會更糟糕的,其實看久了也就習慣了。”說完又把銅鏡遞還給綠豆,“趕快給我打盆熱水來,也不用補了,直接卸了了事。”
綠豆頗有些猶豫地說道:“小姐,這般不合規矩吧,等會兒姑爺回來……”
你姑爺絕對沒有戀鬼癖好的啦,王蓉嫿心中默默想道,又說道:“沒事,你姑爺那邊我自會與他解釋的,你儘管按我的吩咐做就好。“
綠豆這才聽話地取端了一盆熱水過來,王蓉嫿拿着乾淨地帕子輕輕拭去了臉上厚重的妝容,直到整盆水都微微泛出牛奶的顏色,臉上才感覺清爽了一些,綠豆見狀,立即又去換了一盆乾淨的溫水,最後將另一盆水也洗地有些發白,這才總算是將臉完全洗乾淨了。
其實洗完臉之後,王蓉嫿甚至還想將整身龐大的行頭給換下來,但卸了妝容已經算是有些出格了,卻是不能再任性妄爲了,只能頂着重重的頭飾與禮服繼續在房中等着那顧惜言回來。
等待地時間總是漫長的,王蓉嫿毫無焦距地盯着那閃爍不定的紅燭,拼命地撐着眼皮,就怕一個不小心就睡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蓉嫿靠着靈敏的聽覺,總算是聽到了一陣陣清楚的腳步聲,她立馬振作了精神,正襟危坐地在牀上坐好。
“二爺回屋了。”一個小丫鬟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然後王蓉嫿便看到喝得有那麼些微醺的顧惜言緩緩走進了房內。
“白芷,還不快去打盆熱水來給姑爺洗洗。”王蓉嫿反應很快,秉持着賢妻良母的優良信條,立馬對着自己的丫鬟吩咐道。
顧惜言卻是擺了擺手,先是盯着王蓉嫿的臉看了一會兒,這才說道:“總算是看的出原來的模樣了,也虧你忍了這般久。”
王蓉嫿將頭偏向一邊,又有了吐槽的衝動,她是爲了誰才那副鬼模樣啊啊,他還嫌她都沒嫌他老是頂着一張冰塊臉呢
“我先去沐浴更衣,你也趕快去梳洗吧,頂着這麼重的首飾衣服,你也挺累的。”顧惜言總算是說了句人話,讓王蓉嫿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顧惜言轉身往後頭洗浴去了,而王蓉嫿則是仍坐在牀上,讓丫鬟們除去她頭上的各色頭飾,小心翼翼地裝到一旁的首飾盒中,然後仔細地將她喜服上盤扣慢慢解開,許久之後,纔算將那華麗的喜服脫了下來,然後只披了件單衣便也往沐浴的隔間去了。
王蓉嫿的浴桶很是浪漫,鋪滿了滿滿的薔薇與菊花花瓣,遠遠得就聞到陣陣沁人心脾的花香,因着這古代的香胰子味道聞起來不怎麼好,所以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洗澡的時候,都會在洗澡水上鋪上一層花瓣,這般身上的味道纔會更加地好聞。
王蓉嫿靠在浴桶邊上享受着幾個丫鬟貼心的按摩服務,舒服地幾乎就要睡着了,等到水稍稍有些冷了之後,才意猶未盡地起身,擦淨身上的水後,便在丫鬟們的服侍下穿上了一件雪白的絲綢褻衣。王蓉嫿微微朝一旁的大穿衣鏡看了看,白色的褻衣有些透光,隱隱可以看見裡頭若隱若現的紅色肚兜,披散着的長髮還散發着絲絲的水汽,白嫩的臉龐因着熱水的蒸薰,還透出一些可愛的粉紅。
王蓉嫿對着鏡子做了一個可愛的鬼臉,稍稍緩解了一些對等會兒即將要發生事情的緊張,不過自己這副模樣倒是真有那麼些惹人犯罪呢……
容不得王蓉嫿再多想,她已經被丫鬟們推出隔間,外頭臥室裡,顧惜言已是沐浴完畢,也穿着一件白色的綢緞中衣,表情閒適地坐在牀上。
王蓉嫿看着他這麼一份淡定的模樣,心中卻是更加鬱卒了,爲毛就她一個人在緊張啊,輸人不輸陣,她微微挺了挺胸膛,也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緩緩走到牀邊坐下,只是離得顧惜言坐的地方稍稍有那麼些遠。
“坐那麼遠幹嘛?”顧惜言挑眉看着她,嘴角有那麼些玩味的笑容,看得王蓉嫿頗有些心驚肉跳,不自覺地稍稍向顧惜言的方向移了一點,但嘴上還是嘴硬地回道:“我沒有啊,只是剛好就坐在那個位置了……”
“你很害怕嗎?”顧惜言忽然靠近王蓉嫿,在她耳邊輕聲問着,嘴巴中呼出的熱氣弄得王蓉嫿的耳根子直髮癢,從未與男子有這般親密接觸的她,敏感地瞬間從耳朵根紅到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