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廣成回過頭來,笑了笑:“楊老闆在擔心什麼”
胖胖的楊老闆左手嫺熟地擺弄着手中兩個核桃大小的綠玉珠子,右手端着一個小小的紫砂壺,慢慢踱着方步,走到曾廣成身邊:“說真的,這次我下了狠心,將我辛苦經營二十年的金順拱手送給曾老闆您用來對付慶盛昌,我這心裡,着實也是七上八下啊。”
曾廣成哼了一聲:“你不相信程老闆的實力還是不相信我曾廣成的能力”
楊老闆連忙解釋:“不不不我不是不相信程老闆和曾老闆,恰恰相反,我太希望你們二位這次能夠旗開得勝,讓不可一世的慶盛昌一蹶不振,徹底從寧州消失呢。”又正色道,“可是,我瞧上去,曾老闆倒是有些猶豫不決。不過也難怪,慶盛昌的林夫人,畢竟是您的表姐,如今林家管事的林大少爺,是您的外甥啊。”
曾廣成冷笑道:“想當初我忍辱負氣離開林家的時候,我的表姐、我的外甥,哪一個替我說話了爲了明哲保身,他們眼睜睜看着我被冤枉,如果當時,他們是真心替我說公道話,事情也就不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了。所以楊老闆,您儘管放心,我要不惜一切代價,讓慶盛昌永遠從寧州消失讓林家人統統被趕到大街上去乞討”
“好志氣”楊老闆停止了擺弄玉珠子,豎起左手的大拇指,“幾十年來,慶盛昌一直在寧州木器行當中遙遙領先,壓得我們這些小店簡直是喘不過氣來呀我們多麼盼着,可以有揚眉吐氣的一天。而如今看來,我們的這個願望,快要實現了。”
曾廣成說:“慶盛昌在寧州木器業根基牢固,想要連根拔出,恐怕不那麼容易,不過,使其元氣大傷,七八年內不可能在寧州商界嶄露頭角,倒是有把握辦到的。不過,這需要咱們四家齊心合力,才能撼動慶盛昌。”
楊老闆開始重新擺弄那兩個玉珠子:“曾老闆請儘管放心,我的金順一定惟恆裕馬首是瞻,對付慶盛昌,我會不遺餘力的。”
“好”曾廣成終於將目光收回來,看着楊老闆,“有楊老闆這句話,我就心裡有底兒了。說實話,恆裕雖然一開張就氣勢逼人,背後的財力也算雄厚,可畢竟是初來乍到,有很多地方,難免生疏,而承泰、榮豐兩家又規模太小,所以,這件事情,主要是要靠着楊老闆的金順了。”
楊老闆淡淡一笑:“沒問題。只要能夠打垮慶盛昌,讓我金順揚眉吐氣,無論要我做什麼,我都會樂意的。”
這幾天,韓夢嬌住在葉紫靈那裡,倒也風平浪靜。由於那座宅子很久以來都傳聞鬧鬼,左鄰右舍出於恐懼都搬走了,所以,這座宅子十分清淨,沒有人來串門,更沒有人清楚這裡到底住着誰,因此,也就沒有人知道,私自逃出來的林家小妾韓夢嬌居然藏身在這裡。當然,街上的鄰居也能看見葉紫靈每天進進出出,可是一來,葉紫靈從不與他們主動打招呼,表情很是冷漠,二來,他們總覺得膽敢住進鬼宅的女子本身就不一般,鬧不好,也不是太乾淨,所以,鄰居們都儘量離她遠遠的,從不主動去接近。
這倒便宜了韓夢嬌,在這裡一住三四天都無人過問。不過,也不免有些孤單,因爲葉紫靈每天早出晚歸,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花費在了南記,所以也沒什麼時間來陪她,所以,韓夢嬌只能努力適應這份寂寞。最重要的,是要適應這種自食其力的生活。
葉紫靈早就交代過她,煤炭在什麼地方,柴火在什麼地方,斧頭在什麼地方,廚房裡的鍋碗瓢盆在什麼地方,洗衣盆在什麼地方,搓板和皂莢在什麼地方,柴米油鹽在什麼地方韓夢嬌雖然嬌生慣養,卻也不笨,一眼就看出來,這位曾經和自己同爲林家小妾的女子,是要自己動手做那些下人才做的事情。
對於這一點,韓夢嬌倒是欣然接受,而且躍躍欲試,只是力不從心。當初從韓府被趕出來後,她隨着母親和姐姐搬到蔡家巷,每天漿洗縫補衣物,着實辛苦,可是母親和姐姐一直都在呵護着她,很多重活兒都不要她去做,所以,雖然從官家小姐驟然變成了洗衣女,可是對於這角色的適應,還沒有轉變過來,因此,很多生活的必須技能,她都沒有來得及學會。當然以前她也根本不想學。住到蔡家巷後,她把一切的希望都寄託在了林世偉的身上,指望着通過林世偉重新過上富貴榮華的日子,只是這個希望很快就破滅了。現在的她,不得不開始正視現實,在葉紫靈這裡,自己摸索着劈柴、打水、燒火、做飯將自己變成一個自食其力的人。
韓夢嬌坐在院子裡,右手拿着斧子,左手小心翼翼地扶着一根粗大的木頭,運足了氣力,朝着木頭橫截面的中心劈了下去。可是,劈歪了。
韓夢嬌毫不氣餒,再接再厲,接着又來了一斧子,可是差點兒砍到自己的左手,木頭依舊沒有劈到半分。
韓夢嬌沮喪地嘆了口氣:“我怎麼這麼笨啊”然後扔了斧子,放棄劈柴,先去洗衣服。
從井裡打水倒是輕車熟路了,只不過仍舊是每次只能打上來半桶。韓夢嬌吃力地提着水桶,將水倒進洗衣盆裡面,放好搓板和皂莢,開始揉搓衣服。由於在蔡家巷積累了一些經驗,所以衣服很快就洗完了本身也不多,就她和葉紫靈兩個人的然後鼓起勇氣,接着去劈柴。
“啊呀”韓夢嬌尖叫一聲,本能地扔掉了斧子,沮喪地看着被自己拿斧子削破的手指頭。
到底還是把手砍破了。
韓夢嬌從小板凳上站起來,將鮮血直流的手指放入口中,險些掉下淚來。正打算進屋去尋些白藥和白布包紮,忽聽得有人敲門。
韓夢嬌小心地、儘量不發出腳步聲地走到了院子門口,隔着門縫往外看。
原來是豐年。
豐年跟着林世傑來過兩次,所以韓夢嬌認得他,於是打開了院門。
因爲葉紫靈的三保險比較複雜而沉重,所以韓夢嬌不得不把那隻被斧頭削破的手指從嘴裡拿出來,使了吃奶的勁兒,才把那三重保險給弄了下來。
豐年進得門來,幫助韓夢嬌重新上好了那三重保險,說:“葉姑娘叫我來看看,你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她說,這裡白天只有你一個人,恐怕很多活計都不方便做。”
韓夢嬌感激道:“也沒什麼可做的,我們就兩個人,活兒也不多。”
豐年朝院子裡掃了一眼:“要說描龍繡鳳啥的,我自然幫不上忙了,不過打水劈柴,我還是能忙你做一些的。韓小姐別客氣,需要我做什麼,儘管說。”一眼看見被胡亂扔在地上的斧頭和木頭,“你是在劈柴吧,我來幫你。哎呀,你的手破啦”
其實韓夢嬌只是一個手指頭破了,可大概因爲她血小板低,所以竟然流血不止,看上去倒也有些嚇人。
豐年以爲她剛纔在劈柴的時候把整個一隻手都給劈壞了,一時顧不得其他,衝過去握住她的那隻手腕:“有沒有白藥趕緊先包起來”
受夠了林世偉的打罵嘲諷和冷遇,忽然間出現一個相貌堂堂的青年男子衝過來抓着自己的手腕,還用這樣急切的口吻關心着自己,韓夢嬌一時之間不由得忘記了手指的疼痛,一張俏臉羞得通紅:“在屋裡,有白藥和白布呢。”
豐年說:“那麼趕緊進去包紮啊”依舊握着韓夢嬌的手腕,一直來到屋子裡。
韓夢嬌指點着豐年找到了白藥和白布,豐年熟練地將白藥小心地撒在傷口上,由於藥物的刺激,使得傷口驟然間更加疼痛,韓夢嬌不由得輕輕叫了一聲。
豐年說:“忍着點兒啊,一會兒就好了。”又拿起白布將傷口包了起來。
韓夢嬌說:“謝謝你,豐年。”
“韓小姐太客氣了。”豐年一邊收拾葉紫靈的藥箱,一邊說。
“你看我都叫你豐年,而你卻叫我韓小姐,是不是對我很不公平啊”韓夢嬌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散去。
豐年笑道:“豐年只是個小廝,韓小姐叫我名字沒什麼不妥,可是豐年對韓小姐直呼其名,那就不禮貌了。”
韓夢嬌說:“沒關係,現在我也不是二少爺的妾室了,你就叫我夢嬌吧。”
豐年說:“那怎麼行”一邊說,一邊人已經走到了院子裡,“我幫你劈柴吧。”
豐年掄起斧子,三下五除二就劈好了足夠葉紫靈和韓夢嬌七八天用量的柴火,又給廚房的水缸裡面打滿了水,然後告辭。
韓夢嬌戀戀不捨地目送豐年走出了院門。豐年回頭叮囑道:“你別出來了,免得被人看見,等會兒上門閂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別把剛剛包好的傷口給弄開了。”
韓夢嬌戀戀不捨,但是隻得點頭,關上了院門。。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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