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疑惑的看了一眼賀蘭廷後,見宮斐並無異議,便是點了點頭。
宮斐沉默的態度,讓賀蘭廷起了一絲疑心,他回頭犀利的目光遊走在宮斐的身上,半響仍未觀察到什麼。最後又習慣性的掃了一眼楚夏。楚夏妖嬈華麗的面容上掛着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而這份氣定神閒,讓賀蘭廷沒由來的似乎感覺到了死神的降臨。
緊關的偏殿大門緩緩打開,呂沐澤面色略微蒼白,一直低垂着頭走了進來。
從這般姿態中,賀蘭廷敏感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兒。
宮斐嘴角緩緩勾起。
“奴才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呂沐澤走到中間位置後,便是跪下行禮。
老皇帝始終沒有多看一眼呂沐澤,對於一個幕僚,且沒有一官半職的幕僚而言,也獲得不了多少他的注意,只是語氣極淡的道:“起來回話吧。”
呂沐澤緩緩起身,從進來到行禮過後,這期間至始至終都沒有看過一眼賀蘭廷。
賀蘭廷越來越疑惑。
“是,回皇上,奴才所要告知皇上謀殺望月國淮南王的人是……”呂沐澤擡起頭,有些複雜的看着賀蘭廷,然後看向宮斐。宮斐若是沒有來找他,他就會差點忘記了自己究竟是誰的人,這些年來,他跟隨賀蘭廷的身邊,已成爲習慣的爲賀蘭廷做事,更是忠心於賀蘭廷。因宮斐似乎忘記了他的存在,一直沒有讓他做些什麼,以至於他差點忘記了究竟自己的主子是誰。如今,他必須要背叛賀蘭廷!“是宸王。”
“你說什麼?!”賀蘭廷大吃一驚,顯然沒料到這個時刻一直被他委以重任深信不疑的呂沐澤會背叛了他!當年,他被人刺殺,呂沐澤爲他擋了一刀,差點失去了性命,卻沒想到呂沐澤會背叛了他!
忽然,一種可怕的想法在賀蘭廷的心裡滋生。或許,從許久以前,這便是一個局!一個早就想好要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他一擊的局!
呂沐澤緊握雙拳,若有可能,他絕對不會這般對待賀蘭廷!這些年來賀蘭廷也的確看重他,未曾將他看成一個下人般對待,可是,宮斐,他背後真正的主子是可怕的宮斐……他深吸一口氣,不敢去看賀蘭廷。
老皇帝圓瞪雙目,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呂沐澤,然後有看了看賀蘭廷,雷霆震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回皇上,奴才雖一直跟隨宸王,但是眼見着紫燕國因宸王而要面臨着一場戰爭時,便是無法忍住只能走出來向皇上說明一切事實。望月國淮南王與宸王二人在望月國時,曾經有糾葛。宸王得知淮南王秘密前來紫燕國時,便在路上設下埋伏,令殺手刺殺。只不過事情出乎了預料,消息已經傳遍了天下。”呂沐澤聲音略微顫抖的回道。
賀蘭廷死盯着呂沐澤,忽然放聲冷笑。“真想不到,在本王身邊最大的叛徒竟然是你!”
呂沐澤低垂着頭,繼續道:“這半年來,宸王一直暗中密謀如何能夠順利繼承皇位。可如今因爲刺殺淮南王一事,宸王已經準備提前行事,暗殺皇上,然後登基。”
宮斐對於呂沐澤此刻的表現非常滿意,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顆棋子倒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發揮了最大的作用!
楚夏黑眸深深,心道:今日便是賀蘭廷的大限之日。
泱泱默默將二人神色收入眼中,不禁心咯噔一聲,這二人莫非難道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一幕?難道那對賀蘭廷曾經忠心耿耿的呂沐澤是宮斐的人?宮斐,實在是一個太過可怕的人!
“父皇,此人是南清王埋伏在兒臣身邊的探子,他所言一切太過荒唐,完全是栽贓陷害!”賀蘭廷雖然震驚,更多的是背叛過後的憤怒,但也十分明白眼下不是質問甚至是處置叛徒的時候,而是要向老皇帝說明原因,他太瞭解眼前的這個是自己父親的人了,太過多疑了。
老皇帝面色難看的看着賀蘭廷,顯然呂沐澤的話在他的心裡生了根,不說眼下,許久以前他便是聽過不少人的稟告,稱賀蘭廷有異心。
“果然,宸王乃是殺死本王弟弟的兇手!”宮斐忽然怒喝一聲,形容竟然悠然除了憤怒之外,還有一絲癲狂。
楚夏見狀,輕輕一挑眉,難道是好戲要上演了?
呂沐澤在宮斐暴喝一聲之時,久違的恐懼忽然襲上心頭,突然雙膝一軟跪下。
老皇帝還來不及做出迴應時,只見宮斐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把寒光凜凜的長劍,而身形極快的衝到了一時沒有防備,正想着該如何打消老皇帝疑心的賀蘭廷面前。
賀蘭廷極其警備,感覺到一陣殺氣逼臨,回首望向宮斐,正欲反擊,卻感覺渾身突然無力,宮斐那把劍準確無誤的刺在了他心臟上。他難以置信,口中不停涌冒着鮮血,而他未曾看向眼神有些詭異的宮斐身上,而是看向了站在不遠處,身姿飄然的楚夏,剛纔渾身無力是出自她手吧。在他欲要反擊之時,給他最後的一擊。
楚夏並未閃躲賀蘭廷看來的目光,反而面帶微笑的望着他,是,剛纔她準確無誤的抓住了時機,飛出一隻銀針,阻礙了賀蘭廷的反擊。
“好……太好了……本王……”賀蘭廷張着不斷冒着鮮血的嘴試圖說些什麼,但是所有的字卻不清晰,甚至是不連貫。想不到,到了最後他竟然是死在了這個女人的手中!一切的雄心壯志,這一刻都要隨着他生命的逝去而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刻,異常震驚。
所有人都默默無聲的望着剛纔還活生生,這一刻死相慘烈的賀蘭廷。
良久,老皇帝忽然起身,一雙佈滿皺紋的手緊握成拳,難以置信的望着宮斐,“你竟然殺了宸王。”他乃是紫燕國皇帝,在他的面前,這個望月國南清王竟然還如此膽大妄爲,出手殺了他的兒子!
宮斐扔下沾滿血跡的長劍,同樣是滿面冰霜,無懼看向老皇帝,聲音冰冷的回道:“是宸王殺了淮南王在先,如今證據確鑿,本王不過是憤怒之下,親手爲淮南王報仇而已。紫燕國皇上,您無需氣憤,這是以一命抵一命。”
在宮斐冷幽幽的目光下,老皇帝即使是一心憤恨,仍舊是緊緊抿着脣不再言語。
氣氛僵持,但是屋子裡的人都明白,就算是宸王枉死的,老皇帝也絕對不可能追究宮斐。畢竟如宮斐所言,證據確鑿,同時宸王還有篡位之心,這死是避免不了的了,若是追究了宮斐,只怕是真的要有一場戰爭。
在絕對沉默的氣氛下,足足過了將近一刻鐘,老皇帝的面色才稍有緩和,揮了揮手,讓宮斐將賀蘭廷的屍體擡出去安葬,然後宮斐伺機離去。
待走出皇宮時,泱泱覺得剛纔那一切彷彿只是一場夢,賀蘭廷絕對是一個人物,可到了最後竟然是死在了宮斐的算計之下。可是,她始終不明白嗎,楚夏這一次前來似乎也是爲了報仇,可剛纔始終都沒有做什麼,難道是她猜錯了?
……
紫燕國,一個鎮子上。
傷勢慢慢轉好的軒轅劍終於用了幾日到了距離紫燕國京都最近的鎮子上,連夜啓程必定會在明日抵達。只是……偏偏在即將啓程之時,忽然毒發!
他立即在鎮子上尋找到一個富貴人家的冰窖,身在其中運功抵制毒發。
一陣陣白煙在他身上繚繞,周身皆是成塊的冰,極其冰寒,但是他仍舊渾然未覺,身上不斷的冒着汗水,他緊蹙雙眉,形容痛苦。
這一次毒發,竟是如此的密集,比之前中毒的幾年還要痛苦,甚至毒性難以控制!
良久,身上的毒絲毫沒有被壓制,反而是開始反噬他的功力!他用盡十成內力壓制,抵抗。忽然,撲哧一聲,口吐一灘黑色的血!他望着地上一灘的黑血,眼眸一暗,如今,竟是無法壓制了?
如此快的速度復發,如此快的速度反噬不能壓制。
他太瞭解此刻的情形,此等跡象,只能說明,他命不久矣!命不久矣……他還未曾見到楚夏,未曾說明一切……
他緩緩閉上雙目,忍者體內的火熱疼痛,陷入了無邊黑暗的深思之中,四周的冰寒未曾對他的熱產生作用。
過了一會兒,冰窖的入口傳來一些動靜。
軒轅劍正開始雙眸,眼中再無一絲不捨猶豫。回眸準確無誤的看向來人。
瓏樂飛快的向軒轅劍走來,“皇上必須服下壓制毒性的藥物,否則會危及性命。”話音落下時,已經到了軒轅劍的面前,同時拿出了一個瓷瓶,從中倒出一枚通體純白的藥丸。
軒轅劍抓住瓏樂的手,眼中沒有一絲情緒。
瓏樂手一抖,藥丸掉落在冰塊上,只聽見一些聲響,隨後藥丸失去蹤影。
……
從皇宮一直走出宮門,楚夏一路上一言不發。直到馬車飛奔,離開宮門甚遠之後,楚夏忽然開口:“停車!”
馬車忽然停下,泱泱驚訝的望着楚夏,只見楚夏跳下馬車。
當楚夏跳下馬車時,宮斐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楚夏望着宮斐,眸光幽深無底,輕聲道:“再此分道揚鑣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