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蘇寫意都有些心不在焉，到了晚上回到宿舍洗漱完便走到樓梯間給程瀟瀟撥了一個微信語音電話，聊起了高中的日子。
“我突然覺得我以前真是情商爲零，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又渣又直，我當年真的處理得太果斷了，真是一點後路都沒有留下。你還記得有一個晚上下了晚自習之後嗎，那天他又開始自散冷氣，我因爲不想被他的怒氣牽連就和別人換了座位坐，然後每個晚自習課間他都轉過來讓我回去，我以前總有種錯覺，我總覺得自己不能去招惹怒氣中的他，不然他會打我，我怕疼，所以每次他鬧脾氣的時候我都會自覺地遠離，我現在想想那天晚上，他其實太不一樣了，一般他自己鬧脾氣了他也不會和我說話，但是那天晚上他居然叫我把座位換回去，我當時當然不肯啊，兩個課間他叫我我都沒有回去，後來一下晚自習他就趴在了桌子上，我也不想多管，就小心地回座位放東西，我記得當時他突然就擡起頭看着我，他當時的神情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當時也是真的被嚇到了，他像是因爲生氣而臉色漲紅，眼睛裡好像閃着光，好像帶着點生氣又帶着點委屈，他對我吼，問我爲什麼要這樣，說我這樣讓他很難受。我當時好像是覺得很無辜來着，駁了他一句我怎麼了，他沒有回答我，他又趴回桌子上了，我記得你好像也在我旁邊吧”
“是，我也記得那天晚上，我當時正好去你座位上等你收拾東西回宿舍來着”程瀟瀟在電話另一端緩緩地說道。
“其實我應該沒和你說他那天晚上好像沒有回宿舍，他在教室待了一個晚上，我會知道是因爲，我覺得應該是他特意讓我知道的，他假裝和別人說這個事，目的卻是告訴我，讓我知道他一個晚上沒有睡覺，沒有回宿舍，我當時聽到只是心中感嘆，但是沒有多想，我現在才覺得他應該是故意讓我聽到的”
“我記得在那之前他自己鬧過多少次脾氣我都覺得不奇怪，但那次我的做法和態度和以往不一樣，我理解過他鬧脾氣很多次，我一次也沒有和他計較，但是那次我是真的覺得無辜了，也可能是我對他的忍耐到了極限了，所以我也開始生氣了，我們倆那次鬧冷戰長達大半個月，那是我們冷戰過的時間最長的一次，後來他意識到我與以往不一樣就開始主動和我示好，反覆與我保證再也不會對我發脾氣，只會對我好，我才又慢慢地覺得也差不多了就和他和好了，然後那之後確實他也很長時間沒有和我鬧過脾氣，他對我極好，我印象裡那段時間是我與他之間最長最要好的一段時光，但是再長也還是到了頭，他又沒忍住開始鬧脾氣，開始不和我說話，那次我纔是真的失望極了，我不想再繼續這樣的日子了，我不想再被他反覆保證卻還是反覆地對我莫名其妙地發脾氣鬧冷戰了，當他發現自己又犯了與我保證過不會再犯的錯誤時開始加倍地對我好，帶了許多討好的意味，我開始正視他對我的感情，此前雖有過這類想法，但是我都否決了，因爲我覺得不可能的，但是那次我覺得可能我擔心的我不想要發生的真的發生了。”
“我確定，那時候的他是喜歡我的，當我確定這個事的時候我心中覺得很恐慌，我覺得這種同桌同學或者說朋友之外的別的感情，是真的不可以不能夠不應該存在在我與他之間的。你還記得嗎，以前董老師是不允許班裡男女同桌的，老師可能也是擔心男女同桌會發生別的感情吧，以前會覺得老師的擔心是多餘的，現在想想未嘗不可。”
“以前老師不同意男女同桌，我卻仗着自己同老師關係好，能說上些話便有些肆意，我與老師好說歹說，三番保證四番承諾的，老師這才答應了我同他成爲同桌，我與他成爲班上男女同桌的先例，那之後班上也開始允許男女同桌，而之後班上再次不允許男女同桌也是因爲我和他……”
“當我明確意識到他對我的感情已經有了別的意味的時候，我開始害怕，你知道的，我當時心裡喜歡的是張越，而張越又在南安中學，所以我在一中根本就不會想更多別的，我當時心裡只想着與他相互輔助學習，只想着把理綜提上去，所以當我發現了他對我的別的感情的時候，我怕啊，我是真的恐慌，我怕影響了自己，可能也怕影響了他。我和他那時候同桌這麼久除了隔三差五的冷戰，但我真的覺得我和他在學習上是極好的搭檔，因爲我和他的成績完全就是互補的，雖然後面幾乎是他在幫助我的學習，但我其實真的很珍惜他這個學習夥伴，所以你明白嗎，當你從未擔心過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措手不及的啊，可能我當時也是真的因爲太害怕了，所以處理起來真是一點都沒敢多想，我只想趕緊將這種可能還不深的感情給掐死了去，所以我寫小紙條同他明說，我說不希望他與我之間會產生除了學習之外的別的感情，他和我保證了他不會，但是之後他對我太好了，好到我更害怕了，所以我才直接去找了老師，向老師提出了換座位的申請，我同老師說我不想再和他坐同桌了”
“老師自然是不答應的，因爲當初申請與他坐同桌都說了那麼久才說服老師，老師也是打心底地覺得我同他是學習上絕佳的搭檔吧，所以老師一開始是不同意的，我反覆地求老師將我們調開，老師卻只問我同他有什麼問題，我當然不能直接說我覺得他喜歡我，我只說了我受不了他的脾氣，受不了他莫名其妙和我冷戰，後來老師還把他也一塊兒叫到了辦公室，老師問他想不想和我分開坐，我轉了頭去看他，他只搖了搖頭說還想繼續與我做同桌，所以當然沒成，我和他還是繼續做着同桌”
“之後他可能是因爲知道了我已經到了不想同他繼續同桌的地步了，所以他對我更加謹慎小心，他越是這樣我越是恐慌，我真是覺得自己受不了了，所以我又去找了老師，我直接和老師說了我覺得他喜歡我，老師這才意識到我和他問題的嚴重性，所以才同意了把我倆分開，之後連着全班的男女同桌都給拆了，所以一下子把問題大化了，之後老師爲了懲罰我們倆帶來的影響，就罰我和他一起掃了三天教室”
“之後掃教室他也什麼都爭着搶着做了，我什麼也不用做一樣，於是我和他較勁，他早到，我比他更早到，他和我搶着打掃，我也搶着和他打掃，但是我不願意和他說話，他……好像也沒有和我說話，之後一直到高三他分去了A班，再到我們都畢業了，我同他也沒有說過話了”
“你還記得這麼多，還記得這麼清楚，你是怎麼突然就又想起了他”程瀟瀟語氣中好像帶了點和蘇寫意語氣中一樣的悵然。
“其實這些話這些回憶，這些我同他發生過的所有的糾葛，我在高中畢業之後就同陳晴之和方瑜她們說過很多次，我以前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和人反覆地說我與他的糾葛，今天我卻突然明白了，我在想我是不是以前也喜歡他呢，所有我纔會一發現就想逃避，如果沒有感情我完全沒有必要那樣心慌，我那時候應該也是對他有感情的吧”
說到這裡，蘇寫意突然低笑了起來，然後帶着點調侃，帶着點自嘲：
“我現在回想起來，我以前真是太渣了，又渣又直，我怎麼就能處理得這麼果斷呢，當真一點後路都沒有留，要說現在的我去處理當年的事，估計是做不到那麼果斷吧”
“其實你當時的做法應該也是對當時的你們最好的做法吧，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一邊顧好學習一邊處理好男女之間的感情吧，雖然，宮宮，我聽你說了這麼多，也是真的覺得你好渣好直啊，不愧是我的宮宮哈哈哈”程瀟瀟好像是想緩和一下氣氛纔打起了哈哈。
“害~咱倆真不愧是一對，我以前覺得你又直又渣，沒想到我比你更甚，看來我倆得給對方換個備註，我就給你備註又直又渣程瀟瀟吧”
“那我就給你備註宇宙無敵渣直女蘇寫意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