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落到了青焰的身上。
慈祥得不得了。
青焰目瞪口呆。
秦芷兒伸手拿了顆點心看戲,心想果然一把青焰牽扯進來,這場鬧劇便越來越好看了。
她看了看那老者,見那老者是謝家之人,心底裡便有數了,當年謝氏自請降爲平妻,把謝氏一族全都得罪了,雖顧着賢德太后的面子沒把謝氏逐出謝家,但謝家只當沒有了這個女兒,多年來未曾來往,今日謝家有人替他們出頭,便有心認回謝氏了。
秦芷兒見謝氏身子微微顫抖,眼帶感激望着那老者,便伸出手去,輕輕握了握她的手。
謝氏的眼淚一下子便流了下來,輕聲道:“是三叔,三叔也來了。”
謝氏家族如今的家主便是三房的謝環。
青焰站在大堂中央,終於感覺到了芷兒的痛苦了,這王齊愷還真象個蒼蠅一般,能把人噁心死。
王齊愷則是僵着身上往她那邊再走了一步,目光更爲慈祥柔和,“青焰,想不到我失去了一雙兒女,卻有了你……”
話還未說完,青焰尖聲大叫,“王齊愷,你以爲你是誰?膽敢對本公主生了那樣的心思!你就是一個卑鄙小人,原先平樂郡主有禍事在身,你爲了不讓平樂郡主連累自己,便將他們兄妹倆趕出了王家,如今看着他們有了前程了,又想認回他們,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之事!”
整座大堂鴉雀無聲。
王齊愷眼底陰冷之色一閃而逝。
青焰此話一出,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不是替王齊愷打抱不平麼,怎麼會替他們兄妹倆說起話來了?
只不過這話一出,她心底裡倒是痛快了。
秦芷兒點心放進了嘴裡,聽了這話,合不上嘴,那點心又從嘴裡滾了出去了。
秦子欽伸手從桌上拿起那點心,丟進自己嘴裡,低聲道:“妹妹,這青焰是失心瘋了麼?”
秦芷兒道:“哥,你吃我口水乾嘛?”
秦子欽沒覺得自己吃了芷兒放進嘴裡的點兒,倒是感覺到有兩道目光森冷地從李迥那邊投了過來,讓他打了個哆嗦,那點兒便吐也不是,吞也不是了。
李迥瞪了秦子欽兩眼,打算等會兒再找他算帳,哼哼,就算是兄妹,也不能吃芷兒的口水!
先處理好這王齊愷之事再說。
他站起身來,拍着手掌道:“說得好,說得好,想不到青焰公主到了最後關頭,倒能明辨是非。”
青焰叫苦不迭,心想她原沒打算這麼說的,都怪這王齊愷,讓人一見他這樣子,就從前面憎到了後邊!
可聽見李迥的誇讚,她心底裡又有絲兒欣喜,他到底誇獎了自己了。
既是騎虎難下,便只能捨棄了今日這計劃,把王齊愷踩死不能翻身了。
青焰溫婉地道:“多謝九王爺誇獎,是本公主初一開始被王大人的花言巧語所惑,思前想後,這才當既清醒過來,期望不會遲了。”
李迥嘴角現了絲笑意來。
秦芷兒又看到他背在身後的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知道他忍成了內傷才忍着在臉上掛出絲微笑來。
心底便大爽之。
她也看出來了,青焰彷彿對李迥有一種特殊的情感。
她決定好好兒利用這一點。
王齊愷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這青焰公主一眨眼便將自己捨棄了,心底裡罵了聲小賤人,心想還是進行一開始的計劃好一些,說怎麼着,不能白養了這兩兄妹。
於是踉蹌往前走了一步,大聲道:“青焰公主,你這麼說便不對了,子欽與芷兒在王府長大,老夫可從來沒少過他們吃穿,王府一百多戶人口,老夫想得周全一些,也無可厚非,再者,老夫這不是後悔了麼?”
李迥拿含笑的目光鼓勵地望着青焰。
芷兒默默地垂下頭去,心想日後她可千萬別被李迥的眼神兒欺騙了,他這目光真可稱得上溫柔一刀,是能殺死人的!
青焰一接觸他那目光,便覺身上有股暖流滑過……她甘願爲這目光而死……破壞了原來的計劃,那算得了什麼?
她迎着王齊愷冷笑,“王大人,你說得可真好,難怪王大人會把自己的長女送進宮去,以換取榮華富貴,王大人當年也會爲了將長公主娶進門,將原本的未婚妻降爲平妻,王大人如此自私自利,兩面三刀的小人行徑,看來不是一時半會兒功夫形成的,多年之前,便有了定論了呢。”
王齊愷臉色鐵青,捂着胸口喘起氣來。
堂上衆家主皆鼓起掌來,有的道:“想不到王大人的名聲從咱們大韓傳到了大商,連大商公主都一清二楚。”
有的道:“是啊,我還以爲這公主有點兒糊塗,原來心底裡清楚得很。”
李迥便道:“來人啊,扶王大人回府,告訴姑母,請個大夫好好兒替他看看,別讓他的病又犯了。”
兩位侍衛上前,牢牢地扶住了王齊愷,把他往門口‘扶’了去。
王齊愷掙扎着還想說上兩句,那兩侍衛得了李迥的暗示,哪還會讓他說出口。
青焰見王齊愷被拉走了,身上沸騰的熱血冷卻了下來……她這是幹了什麼?她不是讓王齊愷來搗亂,想讓李迥看清這秦芷兒的真面目的麼?怎麼她反而幫助了秦芷兒了?
李迥這是在暗助秦芷兒麼?不,不是的,李迥是個善良的人,定是看不慣王齊愷這幅嘴臉,才公正處事的!
她想起那一世,他也是這麼一個人,對人對事總懷着三分正直,正因爲這樣,才讓她如飛蛾撲火般地沉醉。
她望着他英俊堅毅的臉,捨不得移開目光。
幸虧她臨時改變了主意,不助王齊愷了,如若不然,倒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映象壞了。
芷兒的視線在李迥與青焰身上滴溜溜地打轉……越看越覺得這青焰對着李迥便有點兒腦子燒壞的趨勢。
這倒是個好現象,能夠利用利用。
芷兒心底裡打着算盤。
她便親暱地道:“青焰公主,多謝您替我說話,您如果不嫌棄,便和我們同席而坐,我們也好能好好兒說說話。”
他們這一席,是主席,坐的是秦坊謝氏等一家人,李迥身份特殊,當然也坐於此席之上了。
但因秦坊顧着芷兒的名聲,便把他安排得遠遠的,和芷兒子欽面對面地坐着。
青焰如果也來了這席,便只能和關係疏遠的李迥坐於一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