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在楚凌雲懷中片刻,端木琉璃突然自言自語:“不過那藍醉還真沒有辜負這個名字,是挺讓人迷醉的……”
楚凌雲一陣憋氣:“琉璃,我好想揍你。”
端木琉璃吐吐舌頭:“我什麼都沒說。”
“咳咳咳!”秦錚有些受不了了,“兩位主子,不介意的話,是不是先說正事?”
“我很介意。”楚凌雲打個呵欠,“睡覺,明天再說。”
第二天一早,二人正打算面見楚天奇說明此事,秦錚來報,說端木先生和靈芝夫人到了。知道她有重要的事與自己商議,端木琉璃立刻在楚凌雲的陪伴下回到了琅王府。
雙方見了面,顧不得寒暄幾句,端木琉璃便直入主題:“娘,究竟出什麼事了?”
木靈芝眉頭微皺,片刻後語出驚人:“琉璃,我的身份可能已經暴露了!”
端木琉璃聞言吃驚不小,連楚凌雲都不由揚了揚眉:“爲什麼這麼說?”
瞧瞧左右並無別人,木靈芝嘆了口氣:“那日我和老爺外出做事,返回的途中頗感口渴,便在一間茶館稍稍坐了坐,喝杯茶解解渴。誰知等夥計將茶水送上,我卻突然發現茶盤內用清水畫着一個標誌,而那個標誌只有天鷹教少數人才看得懂!”
端木琉璃目光一閃:“也就是說,已經有人懷疑你,用這樣的法子加以試探。那你可曾露出破綻?”
木靈芝苦笑:“我不確定。雖然盡力剋制,舉止之間並無異常,但我不敢肯定表情、眼神等一樣毫無破綻。如果來的是個高手,他未必什麼都看不出來。”
端木琉璃皺眉:“他們對你動手了?”
“還沒有,應該只是懷疑,而沒有更確鑿的證據。”木靈芝搖頭,“端木世家畢竟不好惹,我想他們是想等萬無一失。”
端木琉璃沉默片刻:“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原先想着暫時躲起來。”木靈芝皺眉,“自然我什麼都不怕,只是怕連累你,這才趕來跟你說一聲。萬一有人找上門來,記住堅決不要承認。”
楚凌雲笑笑:“找上門?我怕他們膽子不夠。”
“我知道。”木靈芝忍不住失笑,“琉璃交給你,我一百萬個放心。”
端木琉璃抿了抿脣,有些不解:“娘,你既然怕暴露身份,當初爲何不易容改扮,這麼多年一直以真面目示人呢?”
“我要過正常人的生活,不想整日藏頭露尾,偷偷摸摸,那豈非太悲哀?”木靈芝淡淡地笑了笑,眉宇之間居然浮現出幾分聖潔的光芒,“何況我也想不到天鷹教居然出了如此高手,能夠解開那丫鬟被我封存的記憶!”
西門紫照和楚凌歡並沒有猜錯,木靈芝的確是失蹤多年的天鷹神女!當年她以一種奇特的手法封住了侍女的記憶,獨自一人逃出天鷹教,自此消失無蹤。多年來一直平安無事,卻想不到那侍女的記憶居然被人解開,她的行蹤也開始暴露。而當日她對楚天奇講的那個故事,自然是假的。
端木琉璃沉吟着:“既然不想偷偷摸摸,爲何現在又要躲起來?”
木靈芝嘆了口氣:“因爲現在我有了你,有了老爺,我不想連累你們。如果舍我一人能夠保你平安,偷偷摸摸也無所謂。可是老爺不答應,他說天大的事都有他擔着,我不必躲。”
楚凌雲打個呵欠:“聽了半天,總算有一句中聽的,果然不愧是本王的岳父。”
端木凝安一瞪眼:“你這是誇我還是誇你自己?別以爲天底下只你一人有擔當,靈芝既然是我妻子,我怎會讓她受苦?我們來找你們,是想讓你們想想辦法,快想!”
這會兒耍什麼威風、擺什麼岳父大人的架子?
夫妻二人各自翻個白眼,端木琉璃接着開口:“娘,你的眼睛已經與常人無異,就算那丫鬟大概記得你的樣子,但是人有相似,並不奇怪,爲何他們找上門你就得承認?”
“我否認不了。”木靈芝苦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身上有個特殊標記。”
端木琉璃一怔:“什麼標記?”
木靈芝嘆了口氣,令在場的男子背過身去,這才褪去了右腳上的鞋襪:“喏,他們只要一看到這個,我便無法抵賴。”
誰知端木琉璃一看之下,反而輕輕鬆鬆地笑了起來:“只是這樣?太簡單了。”
“琉璃,什麼啊?”楚凌雲好奇不已,卻不方便回頭。
端木琉璃笑笑,示意木靈芝穿好鞋襪,接着讓三人回頭,壓低聲音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木靈芝聞言大喜:“真的可以?”
端木琉璃點頭:“絕對可以,放心。”
幾人彼此對視一眼,笑得十分輕鬆。
商議完畢,端木琉璃便將所需之物一一羅列出來,要秦錚去做準備。幾人閒聊片刻,端木凝安突然話題一轉:“對了雲兒,我們此番來得雖然匆忙,但也來得及聽到城中有人悄悄議論,說是宮中出了什麼吸血鬼,可有此事?”
“有。”楚凌雲點頭,“而且是一個眼睛很美的吸血鬼。”
端木琉璃扶額:怎麼這缸醋還沒吃完?
“啊?”端木凝安表示不解,“眼睛很美的吸血鬼?那是個什麼玩意兒?你見過?”
楚凌雲擡手一指:“琉璃見過,當然我也見過。”
聽着他的講述,端木凝安眼中浮現出一絲恍然:“原來是他?”
“嗯。”楚凌雲點頭,“你們來的時候,我和琉璃正打算去見父皇,說明此事。”
端木凝安點頭:“那你們快去吧,國事要緊。”
木靈芝留在琅王府簡直比留在端木世家還要安全,二人自然不必擔心,先入宮解決這個最大的問題再說。
趕到御書房,楚天奇擡頭看着他們:“有線索了?”
“是。”楚凌雲點頭,眸子裡有一絲隱約的涼意,“昨夜蝙蝠公子造訪,說知道我在負責此事,所以要我轉告父皇,他來自無翼血族。”
楚天奇的臉色瞬間鐵青,眼中更是閃爍着冰冷的怒意:“果然是血族餘孽!真是該死!”
楚凌雲笑笑,也不開口。楚天奇咬着牙,命令自己迅速冷靜下來:“雲兒,他究竟意欲何爲?”
“與父皇做筆交易。”楚凌雲回答,“他說他想要什麼父皇知道,三天之後來要答覆。”
“哼!”楚天奇冷笑,“真是太狂妄了!朕身爲一國之君,豈會接受一個妖孽的要挾?他有什麼資格與朕做交易?”
“蝙蝠。”楚凌雲言簡意賅,“之前的幾次進攻只是爲了示威,如果他操縱蝙蝠爲禍整個東越國,後果不堪設想。”
“不是有琉璃的超聲波?”楚天奇皺眉,轉頭看向端木琉璃,“她不是可以破壞蝙蝠公子的進攻嗎?”
楚凌雲點頭:“是可以,但畢竟太過被動。誰也不知道蝙蝠公子會在何處現身,難道要琉璃整日疲於奔命地跟着他到處亂跑?”
楚天奇皺眉,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雲兒,昨夜蝙蝠公子既然已經現身,你爲何不將他擒住?是不是他身手太高,你不是對手?”
“不是。”楚凌雲搖了搖頭,淡淡地笑了笑,“我是有些估不透他的深淺,但未必不能一戰。只不過我認爲,他說的交易未必一定不能做。”
楚天奇愣了一下,跟着目光一寒:“雲兒!你胡說什麼?你知道那妖孽要跟朕做什麼交易嗎?你知道當年無翼血族對先皇做了什麼嗎?他們根本死有餘辜!”
相較於他的激動,楚凌雲反倒越發平靜:“當年之事另有內情,其實並不像父皇和蝙蝠公子知道的那樣,所以我才說,這筆交易未必一定不能做。否則昨夜我就算拼着與他大戰三百回合,也要將他拿下。”
楚天奇目光陰沉:“這麼說,昨夜你是故意把他放走的?”
端木琉璃脣線一凝,立刻上前一步:“是兒臣把他放走的,與凌雲無關。”
楚凌雲笑笑,一把將她拖回來:“搶什麼搶,又不是什麼好事。父皇,我放他走是因爲當年無翼血族之事的確另有內情……”
“好了!不必再說了!”楚天奇的臉色又鐵青了幾分,居然一聲厲喝打斷了他,“那件事有什麼內情朕知道,不需要你再多說,朕也不會跟一個妖孽談什麼交易!退下吧!”
楚凌雲脣角一挑:“好。琉璃,我們走。”
“嗯?”端木琉璃愣了一下,還未來得及說聲“兒臣告退”便被他拖了出去。
楚天奇頭也不擡,片刻之後狠狠一拳捶在了桌面上,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該死的妖孽!敢威脅朕?”
出了御書房,端木琉璃不由奇怪地口:“凌雲,當年之事究竟有什麼內情?父皇爲何如此諱莫如深,連提都不願提及?”
楚凌雲卻有些清淡地笑了笑:“自我記事以來,他還從來不曾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過話。”
“受不了了?”端木琉璃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笑,“我知道你一貫是個心高氣傲的,不過他是你的父皇,呵斥你幾句不至於反目成仇吧?”
“是我父皇也不行。”楚凌雲一本正經地搖頭,“我如果真的做錯了、說錯了,他怎麼呵斥我都可以,但我一心爲他,他居然還不領情,我就偏要跟他記仇。”
“行了,說正事。”端木琉璃上前握住他的手,與他一起慢慢向前走着,“快跟我說說這,無翼血族跟皇室之間究竟有什麼不可提及的往事。”
握着她的手,楚凌雲覺得從未有過的安心,被楚天奇引發的不滿也瞬間消失不見,擡頭看着前方的夕陽,他微微嘆了口氣:“東越國皇室與無翼血族之間的那段往事的確很難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真正的內情的確不像父皇和蝙蝠公子認爲的那樣……”
漸漸沉落的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彷彿無翼血族那段長長的故事。
蝙蝠公子已經說過三日後纔來聽答覆,倒不必擔心這兩天會突然發動什麼襲擊。然而就在第二天的早朝之上,另一件禍事卻突然毫無預兆地發生了,令所有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