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飛更加不明所以,俯身將兩樣東西撿了起來,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這手絹怎麼回事?不過這東西父皇在哪裡找到的,兒臣都不知道究竟丟在了何處,還以爲找不到了呢。”
“你當然不知道了,因爲這是本宮撿到的。”德妃得意地開了口,“珺王,你想不到吧,你跟晴妃在千佛寺旁邊的密林之中幽會,卻不小心被本宮撞到,你們倉皇逃走時不慎將這東西掉在了草叢中。”
“還有這手絹。”生怕他死得不夠快,楚凌昭立刻接上,“那天晚上你跟晴妃在假山後幽會,不慎被我撞到,逃走時也是不小心丟下了這塊手絹。五皇兄,要我說你還真是記吃不記打,有了這次的教訓,居然還不知道小心一些,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樣的錯誤,要我說,這根本就是上天對你的懲罰!”
楚凌飛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奇怪,眼睛更是不停地眨着,楚天奇已接着說道:“飛兒,你可認罪?”
楚凌飛居然微微笑了起來:“父皇,兒臣不認。”
“五皇兄!你休想抵賴!”楚凌昭搶先喊了起來,“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說什麼都沒用!如果你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爲何要讓蜻蜓去找三皇嫂要墮胎藥?蜻蜓,把實情說出來!”
“誰是蜻蜓?你啊?”楚凌飛轉頭看了看一直跪在地上的蜻蜓,“本王倒是不知道,你有什麼好跟父皇說的,說來讓本王聽一聽如何?”
“蜻蜓你可以說了。”楚天奇跟着開口,“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都說出來,朕要你們當面對質。”
一直在旁邊摸着下巴看好戲的楚凌雲突然開口,笑得見牙不見眼:“八弟,你確定她說的話可信?”
楚凌昭愣了一下:“三皇兄此言何意?蜻蜓是晴妃的侍女,晴妃有什麼事,還有人比她更清楚嗎?她的話爲何不可信?”
楚凌雲笑笑:“我知道她是晴妃的侍女,只不過一個人在性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說出來的話可信嗎?”
楚凌昭聞言又是一愣,眼中已掠過一絲明顯的心虛,卻故意冷笑一聲:“三皇兄這話又是從何說起?誰威脅到她的性命了?咱們可沒有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楚凌雲看着他,笑得溫溫和和:“你欺負我不是秦錚,便以爲我對用毒一竅不通?蜻蜓分明是中了一種可以令人腸穿肚爛、七竅流血的劇毒,你敢說那不是你的傑作?”
楚凌昭倒是沒有想到楚凌雲居然一眼就看出了這一點,頓時有些無言以對。楚天奇眼中微芒一閃,冷聲問道:“昭兒,這是怎麼回事?你真的給她下了毒?”
楚凌昭顯然也並非簡單的角色,瞬間便想到了正當的理由,立刻躬身說道:“父皇容稟,兒臣的確給她下了毒,但那只是因爲她不肯說實話,兒臣纔不得不對她用的刑。大刑之下,諒她不敢不招。”
“但是大刑之下,也容易屈打成招。”楚凌雲的笑容看似溫和,其實辭鋒銳利,“爲了保住性命,當然是你想讓蜻蜓說什麼她就說什麼了,這樣的話怎能相信?”
篤定有那麼多證據在手,楚凌昭絲毫不懼:“縱然蜻蜓的話不可信,我與母妃都曾親眼看到他二人幽會,這總假不了吧?三皇嫂爲晴妃開墮胎藥,這總是真的吧?”
楚凌雲摸着自己的下巴,慢慢點了點頭:“幽會啊?嗯?五弟?”
楚凌飛笑笑,居然點頭:“嗯,幽會。不過不是跟晴妃,在此之前,我都不曾看清楚晴妃娘娘的樣子,不知道八弟爲何一口咬定我們之間有私情。不過此刻瞧瞧晴妃娘娘,我大概明白幾分了。”
“五皇兄,你就不要試圖狡辯了。”楚凌昭根本不管他說些什麼,哼哼地冷笑着,“別的不說,你先解釋解釋這兩樣東西如何?”
“沒錯。”德妃也得意洋洋地接上,“宮中上下誰不知道蘭花圖案乃是晴妃專用,這手絹分明就是晴妃的!還有,這小金片正是從皇上所賜的金手鐲上掉下來的,正是蘭花的花瓣,這兩樣東西都是從珺王曾經出現過的地方找到的,你還想抵賴嗎?”
雖然看起來鐵證如山,楚凌飛依然淡淡地笑着:“我已經說過這手絹我從未見過,根本不知道是從何處而來。至於這小金片,的確是從父皇所賜的金手鐲上掉下來的,但誰說是蘭花的花瓣了?分明就是菊花的花瓣。”
原來,凡是被選入宮並且被封爲妃子的女子,楚天奇都會命人爲其打造一對金手鐲,手鐲上會根據每個人選擇的花卉雕刻上精美的圖案,還有一些立體的花瓣做點綴,稱得上巧奪天工,精美絕倫。
這項工作一向是由蘇天寧的“碧麟堂”來完成的,因此每對手鐲都是這個妃子專有,普天之下絕無分號。蘭花手鐲自然屬於晴妃,菊花手鐲則屬於楚凌飛的母妃寧貴妃。
晴妃選用的蘭花花瓣略有些狹長,寧貴妃選用的菊花則類似非洲菊,兩者在花瓣的形狀上的確有些相似之處,單單拿出一片花瓣來,會認錯倒是並不奇怪。
聽到他的話,楚凌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冷笑一聲說道:“五皇兄,你休想混淆視聽,企圖矇混過關,你以爲父皇會被你矇騙嗎?難道父皇連蘭花還是菊花都分不清楚?”
此時,好不容易在端木琉璃的救治下緩過一口氣的安紫晴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有氣無力地說道:“皇上,臣妾已經明白德妃娘娘和八皇子的意思了,爲了證明臣妾的清白,懇請皇上准許臣妾派人去將皇上所賜的金手鐲拿來,小金片究竟是蘭花的花瓣還是菊花的花瓣便一目瞭然了。”
楚天奇雖然冷冷地盯着她,卻不得不承認她的眼神清澈透明,而且絲毫不迴避她他的目光,完全看不到任何心虛,他不由心中微動:難道這件事真的另有內情?
不過不等他開口,楚凌昭已經厲聲喝道:“父皇,你不要相信他們!他們既然早就發覺小金片丟失,爲了防止露出破綻,當然會立刻偷偷派人打製相同的金片鑲嵌上去,自然看不出異常!”
楚天奇聞言不自覺地點了點頭:“有道理……”
“有道理嗎?怎麼我不覺得?”楚凌雲溫和地笑着。“父皇你可別忘了,那對金手鐲乃是碧麟堂獨家出品,除了他們,普天之下沒有人能夠仿造。不妨請晴妃把那對金手鐲拿來,然後再請蘇家的人前來辨認,便可知道究竟有沒有作假了。”
楚凌昭連連冷笑:“蘇家跟三皇兄是什麼關係,不用我多說,而三皇兄對五皇兄怕是……”
後面的話他雖然不曾說出口,衆人卻都心知肚明。二人自小私交甚篤,若說楚凌雲會爲了維護楚凌飛暗中命蘇家的人說謊,十個有八個會相信。
不過安紫晴依然面不改色,甚至微微一笑:“皇上倘若認爲金手鐲算不得數,臣妾還有一樣證據。”說着她輕輕挽起了自己的衣袖,“皇上請看,妾身還清清白白,怎會與五皇子有私情,還珠胎暗結?”
衆人定睛看去,才發現她的手臂上嫣紅一點守宮砂鮮豔奪目,登時齊齊地愣住了!尤其是楚凌昭,更是臉色大變,氣急敗壞地大喊大叫:“假的假的!那絕對是假的!父皇,三皇嫂醫術高明,想要做一顆假的守宮砂出來還不是易如反掌嗎?”
端木琉璃上前一步含笑開口:“父皇,這守宮砂可以作假,身體總做不得假吧?請宮中經驗最豐富的嬤嬤來爲晴妃娘娘驗身,看她究竟還是不是清清白白的處子之身,真假便一目瞭然了!”
安紫晴點頭,堅定地說道:“雖然此事對臣妾而言是極大的污辱,但是爲了證明臣妾和五皇子的清白,臣妾願意,請皇上恩准。”
如此一來,楚凌昭和德妃都有些慌了,因爲他們已經看出此事只怕真的另有內情,否則安紫晴絕對不敢當衆如此請求!須知在古代守宮砂可以作假,但究竟是不是處子之身卻絕對來不得半點虛假,一驗便知!
楚天奇點頭:“來人,帶晴妃下去!”
兩名宮女上前扶着安紫晴退了下去。衆人誰也不曾出聲,靜靜地等待着。只不過楚凌雲等三人氣定神閒,悠然坦蕩,德妃與楚凌昭則心神不寧,氣急敗壞。楚天奇的目光在兩幫人臉上劃過,是也非也,心中倒已有了大致的判斷,不由眉頭一皺,目光也深沉了起來。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兩個嬤嬤進了御書房,跪拜見禮:“奴婢參見皇上。”
“免禮。”楚天奇揮了揮手,“結果如何?”
其中一人垂首答道:“啓稟皇上,晴妃娘娘處子之身未破,更不曾墮過胎。”
“什麼?”德妃首先大叫了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是不是看錯了?”
嬤嬤行了一禮:“奴婢絕對不曾看錯,皇上若是不信,可再請旁人前來驗證。”
這兩個嬤嬤不但經驗最豐富,而且是楚天奇的心腹,否則他也不會派他們去做如此重要的事了。揮了揮手,他淡淡地說道:“不必了,退下吧。”
兩人施禮退下,楚天奇臉上的神情已經大爲緩和:“如此說來,飛兒,是朕冤枉你了。”
“兒臣不敢。”楚凌飛笑笑,依然如往常那般淡然,“還要多謝父皇及時查明瞭真相,還兒臣以清白。”
“不,不可能!”德妃再度大叫,“皇上,他們之間絕對有問題,請皇上再派人爲晴妃驗身!”
“沒有那個必要。”楚天奇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德妃,你不調查清楚便跑到朕的面前胡言亂語,該當何罪?”
“求皇上明察!”到了此時,德妃只能咬緊牙關,“皇上,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清清白白,晴妃爲何要服墮胎藥?這豈不是一個很大的疑點嗎?臣妾看分明是晴妃跟那嬤嬤串通好,讓她們做假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