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涯,你怎麼樣?”一直躲在暗處看護着他的秦錚立刻竄了過來,雙手抓着欄杆急切地問着,“你好些了嗎?還會不會頭暈?”
“我沒事了。”邢子涯搖了搖頭,“可是我爲什麼會在這裡?我昏倒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比較感興趣的是你昏倒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伴隨着語聲,楚凌雲已經從黑暗中踱了進來。
“是啊,快告訴我們究竟是怎麼回事!”秦錚接着開口,“琰王不是隻有幾句話跟你說嗎?爲什麼說着說着你居然動了手?”
邢子涯抿了抿脣,昏倒之前楚凌歡跟他說的一切瞬間全部涌入腦海,令他原本蒼白的臉上泛起了兩抹奇異的紅暈,眼中更是浮現出了帶着羞辱的怒意,但卻一個字都不曾說。
“你倒是說話呀!”秦錚急了,不停地催促着,“剛纔你昏倒之後,侍衛們便大叫抓刺客,原來是琰王被人刺成了重傷,而且他硬說是你做的,你纔會被押入天牢,你再不說實話,我們可救不了你了!”
一聽此言,邢子涯不由吃了一驚:“什麼?被我刺傷的?原來我真的刺傷了他?”
“當然沒有!”秦錚立刻搖頭,“當時你突然拔出匕首向他刺了過去,幸虧我及時阻攔,才只是刺破了他的衣服。我見你昏了過去,接着就把你帶走了。可是不知爲什麼,剛剛過了沒多久琰王就被人刺成了重傷。你快告訴我們,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讓你激動成那個樣子?”
邢子涯咬緊了牙關,無論如何說不出口。楚凌雲見狀突然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刺傷七弟的人是誰了。”
“啊?”秦錚愣了一下,不自覺地回頭看着他,“是誰?”
“是他自己。”楚凌雲冷冷地一笑,“所謂的刺客根本就不存在,他一定故意說了一些難聽的話激怒邢子涯,好讓他動手。行刺皇子乃是大罪,邢子涯自然就跑不了了。但是因爲你及時出手阻止,他原本沒有受到什麼傷害,生怕威力不夠,才故意用邢子涯的匕首刺傷自己來加強效果。”
秦錚恍然:“我懂了,他見自己的陰謀已經敗露,知道子涯不可能再爲他效命,所以就想幹脆毀了他,好讓王爺也得不到!真是卑鄙!”
楚凌雲笑笑:“這像是他做出來的事,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唯一奇怪的是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值得你發那麼大的火?你再不說,我可就真的幫不了你了。”
秦錚自是萬分着急:“子涯你快說呀!跟王爺還有什麼說不出口的?王爺可不是琰王,他是真心想要幫你的!”
邢子涯終於咬了咬牙:“好,我說!可是王爺,我對不起你,事還沒爲你做多少,就已經給你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他將楚凌歡跟他說的那些話重複了一遍,儘管極力剋制,卻依然因爲憤怒而攥緊了雙拳。聽着他的轉述,楚凌雲淡淡地笑了:“果然夠狠的,如此,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秦錚早已氣得咬牙切齒,立刻摩拳擦掌:“王爺有什麼好主意?需要我做什麼?”
“什麼都不用。”楚凌雲的眼眸微微閃爍着,“你只管留在這裡好好陪着他,我保證他很快就會回到琅王府!”
擔心傷口出了問題,楚凌歡急匆匆地回到府中,立刻找太醫來檢查了一番。不過幾人卻都沒發現什麼問題,只說就是失血有點多,好好休養一番也就是了。楚凌歡聞言雖然稍稍放了心,但仍然覺得傷口的狀況有些不對頭,皺眉問道:“若是沒有什麼不妥,爲何本王絲毫不覺得疼痛?會不會是匕首上有毒?”
衆太醫不由吃了一驚,再度上前檢查了一番,嚴金明遲疑着說道:“王爺恕罪,我等雖然略通醫術,對於用毒卻並不精通,這傷口的確看不出異狀,若是有毒,只怕也是不常見的奇毒。”
那不是死定了?太醫看不出的毒一般都是奇毒,而邢子涯又是真正的用毒高手,他的毒太醫解不了實在太正常不過……別說解毒,根本連有沒有下毒都看不出來,果然是一羣廢物!
不過幸虧他也並非毫無準備,咬了咬牙說道:“都滾出去,把宋空雷給本王叫來!”
衆太醫鬆了口氣,立刻退了出去,不多時宋空雷便即趕來,上前見禮:“見過王爺!”
“免禮!”楚凌歡揮了揮手,有些急切的說着,“之前本王一直讓你跟在邢子涯身邊學習用毒,如今幾年過去,總該小有所成了吧?過來看看本王這傷口可有毒!”
楚凌歡辦事還算小心謹慎,當然都會留一手。邢子涯雖然精於用毒,但他畢竟並非真心投靠,兩人的關係只是靠一個謊言來維繫的,一旦將來謊言戳穿,他拍拍屁股走人,豈不是雞飛蛋打了?所以他早早就從侍衛中挑選了一個聰明伶俐的,讓他跟在邢子涯身邊學習用毒,一晃就是這好幾年。
宋空雷答應一聲,立刻上前檢查了傷口,並且輕輕蘸了些血放到鼻端聞了聞,又湊到燭火邊看了看,臉色這才變了:“果然有毒!”
“什麼?真的有毒?”楚凌歡的臉色瞬間變得比他更厲害,整個人更是噌地跳了起來,“這毒你能解嗎?快拿解藥來!”
宋空雷卻皺起了眉頭,並且滿臉爲難:“王爺,這……”
“這什麼這!快拿解藥來!”楚凌歡忍不住厲聲呵斥,“再耽誤下去,你是想害死本王嗎?”
撲通一聲,宋空雷單膝跪地,惶恐地說道:“王爺恕罪,並非屬下不肯拿解藥,而是屬下根本就看不出這究竟是什麼毒!”
楚凌歡呆了一下,一時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麼?不知道是什麼毒?”
“是。”宋空雷不敢擡頭,小心地說着,“這毒委實厲害得很,無色無味無狀,不容易被發覺,一旦發覺恐怕就已來不及了!”
楚凌歡眼中掠過一抹恐懼,身軀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來不及會怎樣?如果劇毒發作會、會怎麼樣?”
“王爺恕罪,屬下、屬下不知道!”宋空雷惶恐地說着,“屬下剛纔已經說了,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毒,自然也不知道發作之時會怎樣,更不知道該如何解……”
楚凌歡的身軀猛地趔趄了一下,腦中更是一陣轟鳴,簡直已經不知該如何表達心中的急怒!
不必說了,這劇毒當然是來自那把匕首,想不到邢子涯這個卑鄙無恥的狗奴才居然會在匕首上下毒!他下的毒恐怕只有他和秦錚兩個人才能解,可是這兩個人有哪一個會願意爲他解毒?
當然,全天下的用毒高手未必只有他們兩個人,但誰知道他中的究竟是什麼毒,能不能夠支撐到再去找別的用毒高手拿到解藥?
可惡啊,難道忙活了半天,到頭來居然還要把自己的命搭上?若是如此,他設計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不行,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拿到解藥,邢子涯這個狗奴才,他還不配讓本王給他陪葬!
咬了咬牙,他強壓下心中的恐懼追問了一句:“你確定不知道這是什麼毒嗎?”
“屬下確定。”宋空雷嚇得渾身發抖,“屬下雖然跟在邢子涯身邊好幾年,但他其實並不曾教給屬下什麼真正有用的東西,不過是一些皮毛而已。”
反正邢子涯已經不在了,偏不說是自己天分不夠怎麼都學不會,就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他的身上,以免受到處罰。
果然一聽這話,楚凌歡便砰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咬牙說道:“這個可惡的奴才,果然早就有了外心!只可惜本王一直不曾察覺!算了,你先下去吧!”
宋空雷暗呼一聲僥倖,忙不迭地爬起身退了下去。楚凌歡急得在屋內來回轉圈,片刻後突然頓住了腳步:“不行!我必須立刻去找父皇,讓他命邢子涯交出解藥,諒他也不敢不聽!”
說着他邁步就要往外走,可就在此時,卻聽一個人涼涼的聲音響起:“他是不敢不聽,只不過這解藥不是那麼容易交的。”
聽到這個雖然再熟悉不過但他卻永遠不想聽到的聲音,楚凌歡腳步一頓,冷哼一聲:“三皇兄,你還來幹什麼?”
人影一閃,楚凌雲施施然地走了進來,臉上帶着溫柔的微笑:“我來救你啊!”
楚凌歡冷笑:“你會有那麼好心?我看你根本就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吧?”
“倒不覺得好笑,只是覺得有些無聊而已。”楚凌雲搖頭,順便打個呵欠增強效果,“不過話又說回來,七弟你是夠好笑的,邢子涯身上的刀子你也敢隨便往身上扎?”
問題果然出在那把匕首上!楚凌歡又氣又恨,強撐着說道:“邢子涯不但行刺於我,而且在匕首上塗了劇毒,他根本就是想置我於死地,我現在就要去稟告父皇,命他把解藥交出來!”
楚凌雲笑笑,眸中的光芒卻冷銳如刀:“邢子涯已經醒了,事情經過究竟如何我也已經知道,在我面前你還要這麼辛辛苦苦地演戲,何必呢?”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楚凌歡神情不變,冷笑一聲:“既然如此,你應該已經知道邢子涯的確想要對我動手,不管最終結果如何,他意圖行刺總是事實吧?難道他還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