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琉璃的眼中有一抹精光一閃而過,突然擡起頭淡淡的地道:“父皇,既然這件事與兒臣無關,父皇也不打算怪罪兒臣,那麼兒臣還可以繼續住在琅王府嗎?”
這句話說出來,所有人居然都不自覺地愣了一下,想不到她居然說放棄就放棄了。片刻之,後楚天奇首先反應過來:“你先暫時留在琅王府,等這件事處理妥當之後,朕再另外爲你安排去處,總之絕對不會虧待了你就是。”
端木琉璃的眼眸微微地閃爍着:“好,既然如此,那麼兒臣先告退了。”
說完她居然真的轉頭就走,看樣子已經完全放棄。走過楚凌雲面前時,她轉頭看了他一眼,至於那一眼當中究竟包含了些什麼,恐怕就只有他們夫妻二人知道了。
更奇怪的是,對於端木琉璃的離開,楚凌雲居然沒有任何反應,就那麼淡淡地看着。看到這一幕,楚凌躍卻忍不住嘿嘿地怪笑起來:“三皇兄,你看到了吧?想要得到本來不屬於你的東西,一定會是這樣的下場,你明明是個孽種,卻享受了二十年皇子的殊榮,如今到了你該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楚凌雲看了他一眼,挑脣一笑,笑容雖然淺淺淡淡,卻透着說不出的冷銳:“四弟,記住你這句話,想要得到本來不該屬於你的東西,早晚是要付出代價的。”
如今明明已經勝券在握,可是不知爲何,看到他眼中那碧綠的光芒,楚凌躍居然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驚慌從心底席捲而來!
拼命將這股驚慌壓下去,他用力拿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你不過是個孽種,有什麼資格教訓我?父皇,是時候將他拿下了,否則會招致天下人的恥笑。”
方纔若不是端木琉璃的阻攔,侍衛早已將其拿下,楚天奇不再耽擱,再次一聲厲喝:“來人!將三人押入死牢!”
“是!”
侍衛應一聲,立刻上前拉住了三人,眼見着就要將他們押下去,楚凌躍卻突然再次開了口:“父皇,你也知道三皇兄本事非常,那小小的死牢只怕是關不住他的。”
楚天奇愣了一下,不自覺地點了點頭:“有道理,那麼依你之見呢?”
楚凌躍的嘴角露出一絲陰狠的笑意:“依兒臣之見,自然應該廢了他的武功,免得他逃之夭夭。”
不錯,這自然是最保險的方法。楚天奇剛要點頭,楚凌雲卻突然淡淡地笑了:“父皇,既然連死牢都關不住我,這小小的御書房能關住我嗎?”
此言一出,衆人又是一愣,楚天奇不自覺地反問:“你的意思是說,你若是想走早就走了?”
“不錯!”楚凌雲淡淡地答應一聲,“我若是想逃,方纔有無數的機會,何必還要站在這裡聽你們磨牙,還是你覺得以我的本事逃不出去?”
廢話!自然不是,琅王若是想逃,別說是一間小小的御書房,就算是天羅地網、銅牆鐵壁也一樣留不住他。
可是楚凌躍卻偏偏不停地冷笑:“三皇兄,你休想用這樣的話來欺騙父皇,不錯,若是你自己要逃,機會自然很大,但你別忘了,這裡還有你的父母,你怎麼可能丟下他們只顧自己逃命?”
“我爲什麼不能丟下他們?”楚凌雲的神情依然淡淡的:“還是你們都已經忘記了,我早說過與這個女人恩斷情絕?”
儘管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什麼都不需要再計較,可是聽到這句話,霜妃卻依然忍不住勃然大怒,厲聲喝道:“雲兒,都到了這種時候,你居然還說出這樣的話,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又來了。”楚凌雲撫了撫眉心,“我已經說過無數次,你既然喜歡,聽我不妨再說一遍:我不怕,我向來只做自己認爲該做的事,不管是會流芳百世還是遺臭萬年或者是天打雷劈,那都與我無關。”
就像楚凌飛所說的那樣,笑罵由人不表態。
對於這個兒子,霜妃一向駕馭不了,自然也就無話可說,只剩滿臉的怒意:“你、你、你這個逆子,如果你真的丟下我們獨自逃命,我們的確也留不住你,但是從此之後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這世間立足,如何面對世人的目光,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楚凌雲笑笑,轉頭看向了楚天奇:“放心,我不會逃,但不是爲了你們,而是這件事絕對另有蹊蹺,我不逃只是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沒有蹊蹺,哪來的蹊蹺?”不等他話音落地,霜妃突然厲聲尖叫起來,“我知道,你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纔會心存幻想,這很正常,畢竟沒有哪一個人能夠接受從高高在上的皇子一下變成了平民百姓。但是不管你怎麼接受不了,這的確是事實你,就不要再枉費心思了!”
楚凌雲居然並未打斷她,安安靜靜地聽她尖叫完了才淡淡地反問:“是嗎?”
“不錯!”霜妃立刻連連點頭,“雲兒,當年是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的,你到底是誰的孩子我比誰都清楚,是我們對不起你,讓你做了一個富貴的美夢,卻又在你毫無準備的時候把這個夢打破了,是我們的錯!皇上,求求你,雲兒他真的是無辜的,你殺了我們,放過雲兒吧,他是無辜的!”
不等楚天奇開口,楚凌躍已經冷哼一聲說道:“放心吧!賤婦,你是跑不了的!居然做出這種事,千刀萬剮也不足以贖你的罪孽!”
賤婦兩個字聽在耳中,霜妃如遭雷擊,愣愣地看着他斷斷續續地說着:“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你……你不能……”
“哈,我不能?”楚凌躍怪笑了一聲,“像你這樣的賤婦,人人得而誅之,我爲何不能?父皇,別跟他們廢話了,爲防萬一,還是請父皇廢了三皇兄的武功,以免將來後悔莫及。”
楚天奇的目光又轉向了楚凌雲,卻並未急着下結論,只是那麼目光閃爍地看着他。楚凌雲同樣不曾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與他對視着,彷彿很相信他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果然片刻之後,楚天奇終於開了口,卻搖了搖頭:“不!算了,雲兒一向是驕傲的,而且又爲東越國立下了赫赫功勞,此事又的確並非他的錯,朕不能這樣羞辱他。”
楚凌躍一聽這話就急了,忍不住叫了起來:“父皇,您不能這樣說他……”
“什麼都不必再說了,朕意已決。”楚天奇搖了搖頭,阻止了他,“就當是朕留給雲兒最後的尊嚴,何況雲兒曾經無數次救過朕的命,朕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雲兒,你既然無心逃走,朕便不讓侍衛押送,你自行前往死牢如何?”
楚凌雲的脣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果然不愧是一國之君,父皇,兒臣佩服。如此,兒臣去了。”
看着他轉身離去,楚天奇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卻並未多說,接着命侍衛將霜妃和徐澤湖帶了下去。
楚凌躍卻再也沉不住氣了,立刻開口:“父皇,您怎麼可以這樣呢?三皇兄的身手您根本想象不到,不廢了他的武功,就不怕他造反嗎?”
“你怎麼還不明白呢?”楚天奇看他一眼,“在這裡,只有一個人能夠廢掉他的功力。”
楚凌躍本能地反問:“誰?”
“他自己。”楚天奇回答,“除了他自己,沒有人廢得了他,你認爲他會自廢武功嗎?”
楚凌躍無言,片刻後咬了咬牙:“可是您別忘了,他的手中握着百萬楚家軍,萬一他振臂一呼……”
“就是因爲他手中握的百萬楚將軍,朕纔不能逼他太緊。”楚天奇打斷了他,“雲兒這個人心高氣傲慣了,根本容不得半點輕慢,若是廢了他的武功,對他將會是天大的羞辱,你以爲他會乖乖承受下來嗎?你也說他的功夫無人能及,萬一把他逼得太緊,他立刻飛身逃走,這裡誰能阻攔?然後他再帶領百萬楚家軍振臂一呼與朕作對,到時候誰能壓制住他?”
楚凌躍不由愣了一下,不得不在心裡寫個“服”字,到底是一國之君,考慮問題的確比旁人要周到得多。不過接着他便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可那是以前,如今三皇兄真實身份已經暴露,他根本就是個孽種,楚家軍怎麼可能再聽他的指揮?”
楚天奇的目光微微地閃爍着,突然淡淡地吐出一口氣:“可是現在,他的身份還只有我們幾人知道,還不曾傳開不是嗎?”
楚天奇瞬間恍然:“我明白了,父皇的意思是……”
“你明白就好,就不必說出來了。”楚天奇疲憊地揮了揮手,“總之你先退下吧,這件事很快就會有個了結。雖然雲兒口口聲聲說另有蹊蹺,但霜妃都已經親口承認,所謂的蹊蹺恐怕是雲兒的奢望罷了。”
楚凌躍陰沉沉地冷笑着,故意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是,兒臣告退,父皇也早些歇着吧!”
不多時,御書房裡已經只剩下了楚天奇一個人,他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久久沒有任何動靜。
真想不到這件事居然是真的,讓他一貫引以爲傲的兒子居然是個霜妃和別的男人生下的孽種。不管是感情上還是理智上他都實在是無法接受。
可是接受不了又如何?事實俱在,這一切註定是一個笑話了,霜妃,你太對得起朕了,不把你大卸八塊,如何消朕心頭之恨?
至於端木琉璃,看得出來她對雲兒一往情深,已經當衆表明無論雲兒是什麼身份都會對他不離不棄,這份感情自然令人感動,只可惜她這一腔深情卻所託非人。
好在這件事與她無關,只能等徹底了結之後再爲她另覓佳偶。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雲兒爲什麼不是朕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