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秋波恢復意識的時候,完全不記得方纔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當她看到坐在對面的那個笑容可掬的男子,卻嚇得噌棱一下跳了起來,瞬間臉色大變:“狼王?”
不過害怕歸害怕,她從頭到腳甚至連一根頭髮絲都處在靜止的狀態,完全沒有發動攻擊的意思,除非她想死得更快。
“你很聰明。”楚凌雲淡淡地開口,“如果剛纔你有任何出手的意思,我保證你會後悔三輩子。”
感覺不到他身上有殺氣,顧秋波稍稍放鬆了些,但依然面帶警惕:“不知狼王深夜駕臨,有何貴幹?”
楚凌雲笑了笑:“忘記剛纔你看到過什麼了?”
說着他擡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顧秋波一愣,眼前突然閃過一片絢麗的紫色,不由失聲驚呼:“紫瞳誘惑!”
完了!會不會是自己在被控制的情況下說了不該說的話?當然話又說回來,這紫瞳誘惑果然名不虛傳,根本沒有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更別說是反抗了!
楚凌雲笑笑:“不錯,正是紫瞳誘惑,所以你所有的秘密對我而言都已經不是秘密,當然我是指你與大皇兄和老七合作的事,至於你的個人私事,我沒興趣,你可以放心。”
顧秋波鬆了口氣,沉默片刻後擡起頭正視着他:“若是如此,狼王也應該知道我絕不是有心與你作對,只是迫不得已。”
“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話。”楚凌雲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小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帶着它,立刻回總壇,我保證老七不敢對聖月教動手。”
顧秋波狐疑地打開一看,頓時滿臉驚喜,盒子裡裝着她和楚凌揚來往的幾封書信,也就是楚凌歡所說的證據!只要這個到了手,就不怕楚凌歡到皇上面前告狀了!
不過驚喜之餘,她卻不由擡起頭看着楚凌雲,依然有些不放心:“狼王既然已經知道我曾經跟大皇子勾結,不打算告訴皇上嗎?”
“沒有那個必要。”楚凌雲淡淡地搖了搖頭,“不只是在東越國,其餘各國皇室之中這種事也是屢見不鮮,帝王對此也都是心照不宣罷,你以爲他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顧秋波抿了抿脣,突然啪地合上蓋子,拿着盒子站了起來:“好,我立刻就走!”
狼王的保證,任何人都會選擇相信。
“慢着。”楚凌雲突然阻止了她,“我剛纔說過保證老七不敢對你動手,但這保證在什麼情況下有效,你心裡清楚。”
言下之意,如果你繼續幫着老七對付我,這保證自然就失效了。
顧秋波豈會不知,立刻重重點頭:“請狼王放心,回到總壇之後,我保證聖月教從此安安分份,若無絕對必要,再不會踏進東越國一步,更不會再對狼王有任何冒犯之處!否則,狼王儘管率領楚家軍踏平總壇,剷除聖月教,我絕無怨言!”
楚凌雲淡然一笑:“很好,這就是跟聰明人說話的好處,可以省很多功夫。既如此,你好歹要走了,總得給老七留下一封道別信吧?”
天,漸漸地亮了。
這一夜睡得還算安穩,楚凌歡早早便起了牀,洗漱完畢之後來到前廳,準備用餐。
誰知就在此時,侍女突然急匆匆地奔了過來:“王爺,不好了!教主不見了!這封信是在她房中發現的!”
楚凌歡吃了一驚,一把抓過書信展開一看,頓時變了臉色,不由分說跳起來就竄進了密室。緊跟着,一聲尖利的咒罵便傳了出來:“可惡!混蛋!”
這封信當然是顧秋波留下的,她在信中說,昨夜有個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現,說從七皇子那裡把她與大皇子來往的書信偷了出來,讓她帶着書信立刻回總壇,永遠不要再回來,否則他就把聖月教殺個雞犬不留!而且爲了防止她再來東越國,那蒙面人還強迫她服下了一種劇毒,並說明一次給她足夠服用一年的解藥,如果她不聽話,便讓她毒發而死,她沒辦法,只得連夜離開。
楚凌歡一看到這些便知不妙,立刻趕到密室中一看,存有書信的小盒子果然已經不翼而飛,怎不令他狂怒萬分?
咒罵了兩句,卻完全不能解他心中之恨,不由刷刷幾下將書信撕碎,罵得更加難聽:“可惡!賤人!混蛋!”
站在滿地碎屑中間,他急促地喘息着,許久之後才稍稍平靜了些,目光卻變得更加陰沉。
書信是好不容易纔拿到的,現在卻落到了顧秋波手中,而且她已連夜離開,追是追不上了。只要等她回到南幽國的總壇,自己鞭長莫及,更加不可能對她怎麼樣。換句話說,這枚本來以爲可以利用的棋子是徹底指望不上了!
就算真的能把她抓回來,如果她在皇上面前說出自己跟她也曾勾結,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派人去暗殺泄憤,顯然更不現實。聖月教好歹是五教之一,別說他手下的高手還不足以在聖月教出入自由,就算真的可以把她殺了,又能怎麼樣?
那麼,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壞了他的好事?
居然有那麼大的本事,悄無聲息地潛入他的密室偷東西,而且還給顧秋波下了劇毒,難道是……三皇兄?
不錯,一定是他!儘管自己已經萬分小心,但楚凌雲肯定還是猜到那些暗殺邢子涯的人是他派去的,不知怎麼的就查到了是顧秋波在暗中幫他的忙,所以扮成蒙面人把她弄走了,對,一定是這樣!
一念及此,楚凌歡越發惱恨不堪,早知如此,就該想個更高明的方法!原本以爲楚凌雲絕對不相信他會連自己的命都不顧,當然不會派人去殺邢子涯,可誰知……
這下可怎麼辦?萬一因此惹惱了楚凌雲,他再不肯拿解藥救自己了,不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想到此,楚凌歡也顧不得惱恨了,急得團團亂轉起來。
可是還不等他轉上幾圈,便聽到密室的門外傳來宋空雷的聲音:“王爺,狼王來了!”
楚凌歡聞言頓時嚇了一跳:三皇兄?他來幹什麼?難道是來找自己算賬的?
咬了咬牙,他一把拉開密室的門走了出來,一邊反手關門上鎖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三皇兄來幹什麼?”
宋空雷搖頭:“屬下不知道,不過狼王說了,有個好消息要告訴王爺。”
好消息?難道不是來給自己下最後通牒的?
楚凌歡頓時滿臉驚疑不定,但還是硬着頭皮來到了前廳。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楚凌雲,他更是儘量平靜地上前打招呼:“三皇兄來的這麼早?有什麼好消息?”
一邊說着,他狠狠地瞪了旁邊的邢子涯一眼,雖然不曾說什麼,臉上卻寫着四個大字:忘恩負義。再加四個大字:賣主求榮。
跟着狼王,首先要修煉的就是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所以邢子涯不但沒有露出任何慚愧之色,反而衝着楚凌歡笑了笑,笑得眉眼彎彎,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是又怎麼樣?你打我呀!
楚凌歡不笨,顯然看懂了他的意思,頓時氣得肺都要炸了,本能地猛一擡手:“你……”
楚凌雲眨了眨眼,順着他的手指看了過去:“怎麼了?”
雖然他的手指已經指到了自己的鼻尖,邢子涯卻滿臉無辜,也跟着回頭看了看:“秦師兄,琰王在指你。”
“是嗎?”站在他後面的秦錚立刻踏上一步,“不知琰王有何吩咐?”
情知自己在這主僕三人手裡絕對討不了便宜,楚凌歡拼命壓下胸中的怒氣,冷冷地搖了搖頭:“沒事,不知三皇兄究竟有何吩咐?”
楚凌雲頓時笑得桃花燦爛:“好消息呀,真的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七弟,秦錚和子涯經過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研究,終於配出瞭解藥,你服下之後劇毒便可徹底解掉,不必每月都靠子涯的血來壓制毒性了!怎麼樣,開不開心?興不興奮?”
楚凌歡一時有些發懵,完全反應不過來:“你……你說什麼?徹底解毒?”
“是啊!”楚凌雲越發笑得百花盛開,“當然,你不用太感謝我,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是秦錚和子涯的功勞。尤其是子涯,他說最後雖然你想那樣對他,但在事情敗露之前你對他還是不錯的。他怕自己萬一有個好歹會連累你,所以下決心一定要研製出解藥,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成功了!”
楚凌歡終於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卻並不顯得如何興奮,反倒滿臉懷疑:“解藥真的研製出來了?我服下之後真的可以解毒?”
“你看,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樣問。”楚凌雲笑容可掬,“你只管把解藥服下,等到月初看看劇毒會不會發作,答案不就揭曉了?”
說着他招手示意,邢子涯便上前兩步,將一個小盒子放到他面前打開,一枚火紅的藥丸映入眼簾。
“用溫開水送服便萬事大吉。”楚凌雲站了起來:“好了,解藥已經送到,我們該走了。”
眼看着三人即將走出大廳,楚凌歡卻突然沉聲開口:“等一下。”
楚凌雲停步轉身,面帶微笑:“怎麼?”
“爲什麼要這樣做?”楚凌歡淡淡地反問,“讓我一輩子受制於邢子涯,對你而言不是更有利嗎?就算邢子涯怕連累我,大可以在他臨死之前把解藥給我。三皇兄,你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楚凌雲脣線一凝,笑容中已經含着一絲隱隱的銳利:“我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有買過去之後才知道。不過可惜,一般人買不起,因爲付出的代價通常太大了些。不過你儘管放心,我保證這是真正的解藥。”
說完,他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