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衆人臉上變色,眼前突然人影一閃,楚天奇已經躥了出來,滿臉悲憤和震怒地嘶聲大叫:“誰?到底是誰!是誰給皇后下毒,給朕滾出來!你!你!還有你,是不是你?”
一邊說着,他一邊連連不斷地點了幾個人,手上居然還有鮮血不停地往下滴落,顯然是方纔寧皇后剛剛吐出來的!
這一幕實在令人毛骨悚然,被點到的幾人雖然問心無愧,卻也嚇得連連後退,不停地搖頭,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端木琉璃也是滿臉不敢置信,壯着膽子上前幾步小心地問道:“父皇,難道皇后娘娘真的已經……”
“報……”
楚天奇還未來得及回答,突聽門口傳來一聲高喊,一名大內密探已經急匆匆地奔了進來,單膝跪地:“啓稟皇上,已經搜到化魂!”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楚凌雲端木琉璃和楚天奇!尤其是夫妻二人,不自覺地對視一眼,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不妙!
一片靜寂之中,楚天奇突然咬牙開口:“說,快說!到底是誰下毒害皇后,朕絕對饒不了她,朕要讓她給皇后陪葬!”
這大內密探竟然遲疑了一下,不自覺地稍稍擡頭,往凝貴妃所在的方向溜了一眼,接着才低下頭小心地說道:“啓稟皇上,化魂乃是從……貴妃娘娘的寢宮搜出來的!”
因爲太過震驚,衆人反而沒有了任何反應,許久之後才爆發出了啊的一聲驚呼,所有人都已將目光轉到了凝貴妃的臉上:原來是她?也難怪,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她都比皇后更有資格成爲一國之母,但是鳳冠居然旁落他人,她自然心懷不甘!
楚凌雲和端木琉璃不自覺地吐出一口氣:很好,這個玩笑可開大了!昨日秦錚調查了所有主子的寢宮,卻唯獨跳過了凝貴妃,原本以爲那是因爲她絕無可疑,誰知居然留下了這麼大的隱患!
很明顯,這根本就是有人栽贓嫁禍,倘若秦錚去她的寢宮逛一圈,不就可以提前將化魂搜出來了嗎?這還真是有夠諷刺的!
楚天奇臉上的震驚不亞於任何人,他直瞪瞪地盯着凝貴妃,好半天才從喉嚨裡擠出了幾個字:“你、你、原來是你……”
凝貴妃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神情還算鎮定,並不曾大喊大叫地爲自己辯白,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不,臣妾沒有,請皇上明察,這根本是有人栽贓。”
“栽贓?”楚天奇又咬了咬牙,“若論害皇后,你最有動機,而且如今你也很容易弄到這種劇毒,你要朕如何相信你的清白?”
此時秦錚已經來到了外室,聽到楚天奇的話,衆人本能地轉頭看了過去:沒錯,秦錚是用毒高手,又是楚凌雲的手下,凝貴妃想要弄到劇毒確實易如反掌。
凝貴妃眉頭微皺,仍然搖頭:“臣妾冤枉,臣妾從來不曾想過做皇后,與皇后娘娘更是從無任何恩怨,何來的動機?這定是真正的兇手將化魂偷偷放在臣妾的寢宮,好栽贓嫁禍,請皇上明察!”
楚天奇臉上的悲憤雖然稍稍褪去了些,目光卻依然陰冷得令人發顫:“你所言雖然也有幾分道理,但化魂既然在你宮中出現,你總是脫不了嫌疑,朕只能將你拿下問罪!倘若你果真清白,自然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來人!”
一聲令下,便有大內侍衛上前,楚凌雲眉頭一皺,搶先幾步攔在了前面:“慢着!父皇,既然我身邊有用毒高手,母妃爲何不選擇更隱秘的劇毒,也免得立刻就露出破綻?最重要是,搜查寢宮的主意是我和琉璃提出來的,就算此事是母妃所爲,我們難道會忘記讓她提前銷燬罪證?”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點頭:有道理,這一點的確太說不過去。
楚天奇看向凝貴妃的眼神也稍稍緩和了些,但仍然冷冷地說道:“不錯,你說得也有道理,因此朕只是說凝貴妃有嫌疑,並不曾說她就是真正的兇手。既然有嫌疑,當然應該先行拿下,好把事情調查清楚。如果她問心無愧,又有何懼?”
楚凌雲目光一凝:“但是……”
“雲兒,不必多說了。”凝貴妃突然開口,“皇上說的對,既然我問心無愧,又有何懼?我相信你和琉璃一定會把真相調查清楚,還我清白的。不必勞煩,本宮自己走。”
“慢着!”楚天奇卻突然開口叫住了她,“不管你是不是兇手,皇后已經去了,照規矩,你必須進去向她告個別,還有你們……也是一樣。”
雖然貴爲天子,楚天奇卻到底是個普通人,說到此處,他已有些哽咽,不得不轉過身去,免得被人看到他淚流滿面的樣子。
凝貴妃抿了抿脣,點頭答應一聲,接着當先進了內室。其餘等人也垂首跟了進去,大氣不敢出。楚天奇揮了揮衣袖,隨後跟上。
誰知剛剛走進房中,正在哭喊的侍女突然膝行兩步來到楚天奇面前,大聲哭叫着:“皇上,皇后娘娘死不瞑目啊!求皇上一定嚴懲兇手,爲皇后娘娘報仇!皇后……皇后死的好慘啊!”
房中本就充斥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雖然離的遠,但也可以看出牀上的寧皇后毫無聲息,死氣沉沉,本已足夠令人頭皮發麻,再聽到侍女的哭喊,衆人哪裡還沉得住氣,早已渾身發顫,幾乎忍不住奪路而逃!
凝貴妃的神情倒還鎮定,微微嘆了口氣,她首先上前對着牀上的寧皇后行了一禮,輕聲說道:“皇后娘娘,您只管安心去吧,雲兒和琉璃一定會查明真相,爲你報仇的。”
說完,她轉身退到一旁,嘆口氣說道:“皇上,皇后娘娘果然死不瞑目,希望她在天之靈能夠保佑雲兒和琉璃找出兇手,臣妾先去了。”
楚天奇並不曾作聲,凝貴妃便又嘆了口氣,這才飄然而去。
接下來是莊德妃,她同樣上前兩步行了一禮,可是當她不自覺地看向寧皇后的臉,頓時嚇得倒退了兩步,險些失聲驚呼!用力捂住嘴,她迅速奔了出去,免得在人前失態,增加衆人的懷疑。
天哪!太可怕了!
接着上前的便是梅妃,看到莊德妃的反應,她的臉色早已比方纔還要蒼白,不得不咬緊牙關鼓了半天勁,才一步一步挪了過去,頭也不擡地行了一禮:“皇、皇后娘娘,您……您走好……”
原本是想盡快閃到一旁的,然而起身的瞬間,她的目光仍然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寧皇后的臉上,頓時啊的一聲尖叫,跟着雙腿一軟,居然撲通一聲跪在了牀前!若不是及時伸手扶住了牀沿,幾乎就要趴在了地上!
沒錯,寧皇后的確是死不瞑目,因爲她雖然已經毫無聲息,雙眼卻瞪得溜圓,似乎正狠狠地盯着她,顯得極不甘心!
不只如此,她的雙眼、雙耳、口中都流出了鮮紅的血,居然是劇毒發作之下七竅流血而亡,說不出的陰森恐怖!難怪方纔莊德妃會嚇成那個樣子!
這一下跪倒,寧皇后那張恐怖的臉越發近在咫尺,極端的恐懼噁心之下,梅妃越發尖叫連連,拼命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啊!啊!救命啊!不要!”
楚凌雲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垂在身側的右手輕輕一彈,一縷指風過處,梅妃哪裡還站得起來?雖然拼命揮舞着雙手尖叫個不停,卻始終無法離開半步,只覺得寧皇后越發狠狠地瞪着她,而且她脣角彷彿往上挑了挑,勾出了一抹陰冷的微笑!
這一幕讓梅妃呆了一下,將着發出了一聲淒厲至極的尖叫:“啊!”緊跟着雙眼一閉,砰的一聲昏倒在了牀前!
衆人早已大驚失色,忍不住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楚天奇一聲冷哼:“來人,將她送回去,其餘人繼續!”
侍衛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擡起梅妃迅速退了下去。有了這個前車之鑑,後面的衆人根本不敢再擡頭,雖然一一上前告別,卻再也沒有人敢去看寧皇后的臉。
當梅妃從昏迷中醒來,覺得自己彷彿死過一次那麼難受。轉頭看看四周,竟然漆黑一片,一絲光亮也沒有,原來天已經黑了?自己居然昏迷了那麼久嗎?
不過一想到昏迷,她驟然想起了導致她昏迷的原因,寧皇后七竅流血的樣子瞬間浮現在了眼前,令她刷地翻身坐起,本能地一聲尖叫:“啊!”
實在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那劇毒果然厲害無比,怪不得之前楚凌揚會拿它當作至寶!
喘息了片刻,她漸漸平靜了一些,眼中頓時掠過一抹陰狠:可怕又如何?再可怕她也已經是個死人,而且大內密探已經在凝貴妃的寢宮搜出了劇毒,她的兩個目的都已經達到了,再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她!
咬了咬牙,梅妃拼命告誡自己一定要保持鎮靜,絕不能自己嚇唬自己,結果露出破綻。因爲方纔那劇烈的喘息,她只覺得口渴難耐,不得不掙扎着下了牀,摸索着走到桌旁點燃了燭火,接着倒了杯茶,同時心中有些奇怪,往常就算無星無月,也會有別處的燭光透進一些,今日怎麼黑得如此徹底,竟然伸手不見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