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雲看他一眼:“火鳳丹來自禧太宗陵,水龍丹來自順元帝陵。”
瀟行空臉上的表情更加古怪,秦錚原本只是隨意地聽着,看到他的反應卻突然心中一動:禧太宗名爲瀟赫陽,順元帝名爲瀟正崇,瀟行空也姓瀟……
“啊呀!”他忍不住一聲驚呼,“難道你跟禧太宗和順元帝有什麼關係?”
瀟行空咦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秦錚頓時石化:“猜的,你們都姓瀟嘛……難道我猜對了?”
瀟行空神情複雜地點頭:“我是瀟氏一族的後裔。”
“真的?”秦錚大爲驚奇,“原來前輩也是皇室中人?難怪氣質如此高貴,那可是數千年歲月的沉澱!”
瀟行空一聲苦笑:“一切都已煙消雲散,說什麼皇室中人?玄冰大陸早已由一枝獨秀變作四分天下,哪裡還有人記得瀟氏一族?縱然有,也不過是掛念他們墓中的寶貝罷了。”
王朝更替,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三人正在沉默,端木琉璃已端着幾道菜走了出來,四處張望一番:“天蔻走了?”
“嗯。”楚凌雲若無其事地笑笑,“她說還有事要做,就不留下吃飯了。”
秦錚翻個白眼:明明是你把人家趕走的。
端木琉璃笑笑:“也罷,咱們多吃一點。前輩,嚐嚐我的手藝。不過要慢慢吃,後面還有更好吃的。”
“好好好!”一看到美食,瀟行空早已將方纔的傷感丟到了爪哇國,眉飛色舞地連連點頭,“不過琉璃啊,我也大不了你幾歲,別總前輩前輩的,把我叫老了!就叫大哥吧!”
楚凌雲橫他一眼:“我也叫你大哥?”
“那不行!”瀟行空立刻搖頭,“你得叫前輩,輩分是絕對不能亂的!”
楚凌雲皮笑肉不笑:“死老頭。”
“臭小子你叫誰死老頭?”瀟行空立刻火大,伸向盤子裡的筷子瞬間換了方向,朝着楚凌雲的面門擊了過去。楚凌雲冷哼一聲,順手抄起一把勺子迎戰。
端木琉璃翻個白眼,轉身就走:“秦錚,看着點,別讓他倆打翻了桌子,這幾道菜我做得好辛苦的!”
秦錚嘿嘿笑笑:“知道啦!我會拼死保護桌子的!”
“乖。”端木琉璃衝着他回眸一笑,傾國傾城,“趁着他倆打得高興,你多吃點,給他們留點渣渣就好。”
秦錚頓時大喜:“是!王妃最好!我吃啦!”
“喂喂喂!秦錚你住手!”眼見他吃得順嘴流油,瀟行空那個急啊,哇啦啦亂叫着,“不對!你住嘴!不準吃了!哎呀你給我留點,那是我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哎呀孽徒!你敢打我?哎呀秦錚你少吃點……”
楚凌雲好整以暇,一勺子敲在了瀟行空的額頭上:“秦錚,我攔着他,你快吃!渣渣也別留!”
秦錚咔嚓嚓嚼着,含糊不清地答應:“是!屬下遵命!”
瀟行空大怒:“敢打我的頭?我打你個欺師滅祖的孽徒!”
跟着便是楚凌雲一聲痛叫:“啊呀!你敢打我的臉?你個死老頭……”
等端木琉璃終於做好滿桌佳餚,師徒兩人才各自黑着臉坐到了桌旁,每人的頭上都有幾個大包,青青紫紫煞是好看。看了兩人一眼,她笑顏如花:“咦?片刻功夫不見,你們怎麼都五顏六色的了?”
楚凌雲笑笑:“沒事,老頭子考較我的功夫,看我退步了沒。”
“哦。”端木琉璃忍住笑,“那退步了嗎?”
“沒。”楚凌雲肯定地搖頭,“你看他臉色就知道了,臭不可聞。”
端木琉璃噗嗤笑出了聲:“只看臉色就知道?”
“還有這個。”楚凌雲指指自己滿頭的包,“只要我頭上的包比他少,就說明合格。”
“呵呵呵!哈哈哈!”端木琉璃笑得花枝亂顫,眼淚都快出來了,“你們……簡直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師徒,好有趣……哈哈哈哈……”
看着她明媚如春的笑容,楚凌雲笑得溫柔:“能博佳人一笑,滿頭是包都值了。”
端木琉璃有些赧然,忙收斂了笑聲:“行了,快吃吧,都做好了。前……大……”叫前輩確實不合適,叫大哥又不合輩分,她不由撓了撓頭,乾脆改口,“先生,打了半天也累了,多吃點。”
瀟行空哪裡還等她多說,也不去計較稱呼的問題了,瞬間把自己的嘴塞得滿滿當當,吃的那叫一個滿足,彷彿就算整個天下也換不走口中這點美食。
好不容易嚼碎嚥下,他愜意地晃了晃腦袋,跟着突然面對端木琉璃萬分誠懇地開口:“說真的琉璃,反正我也大不了你幾歲,你要不要考慮改嫁給我?那我就可以天天吃到你做的……哎呀!痛死我了!臭小子你幹什麼?不是說好不準背後偷襲?”
看着捂着後腦勺瞪着自己的瀟行空,楚凌雲冷笑:“缺女人是不是?瑤池苑找去,那裡美女如雲,而且個個活色生香,熱情如火,絕對讓你欲仙欲死。敢打琉璃的主意,當心我真的欺師滅祖!”
瀟行空摸了摸後腦勺,哼一聲不言語,端木琉璃已經轉頭看着楚凌雲,笑得眉眼彎彎:“瑤池苑的美女熱情如火?你怎麼知道的?”
瀟行空頓時興奮異常,雙眼放光:“沒錯,你怎麼知道的?你見過還是試過?”
……“我就那麼隨便一說。”楚凌雲學到了端木琉璃這句口頭禪,神情間很是莊重,“如果不是這樣,瑤池苑的生意怎麼會那麼火?”
端木琉璃淺淺一笑:“也是。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沒能看到希望的一幕,瀟行空失望不已地耷拉了眉毛,對自己沒能搶先娶到端木琉璃再次遺憾了一把。
楚凌雲咬牙瞅他一眼,揀着他最愛吃的幾樣猛往口中扒拉,師徒兩人瞬間又打作一團。
瑤池苑的生意的確很火,夜夜人滿爲患。而每天來此的客人自然都是爲了尋歡作樂,用大把大把的銀子換得片刻極致的享受。或許,只有一個人是例外。
頂樓的某個房間內,依然只點着一盞昏黃的燭火,在其他燈火通明的房間的遮掩下完全可以忽略,何況門窗上還都掛着厚厚的布簾。
牀上盤膝坐着一個年輕的男子,另有一個黑衣人坐在桌旁,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悶酒,片刻後突然一把捏碎了杯子,跟着狠狠一咬牙:“功虧一簣!”
牀上的男子正是那日從法場狼狽而逃的楚凌霄,聽到酒杯碎裂時的咔嚓聲,他睜開眼看了看順着對方手指滴落的鮮血,面色平靜:“血是你自己的,流乾了也沒人疼,何苦跟自己過不去?”
這黑衣人當然就是楚天辰,任憑手上的鮮血繼續往下流着,他狠狠地咬着牙:“我就是不甘心,明明只差最後一步了!日月神功怎麼會被他們破掉,這根本不可能,我不相信!”
楚凌霄勾了勾脣角,自我解嘲一般笑笑:“事實擺在眼前,你不信也得信。”
楚天辰看他一眼,冰冷的目光中透着煩躁:“你若早點把那老東西殺了,怎麼會有今天?我早就說過,留着他必定是個禍患!”
“你以爲我不想?”楚凌霄皺了皺眉,“那老頭一直死咬着牙,就是不肯說出傳國玉璽的下落,我怎麼殺他?殺了他又有什麼用?”
雖然這是事實,楚天辰卻依然冷笑:“你留着他又有什麼用了?還不是隻能等着他來告訴世人真相?”
楚凌霄的情緒原本還算平靜,三言兩語之間,他也顯得有些狂躁起來:“這能怪我嗎?還不是你告訴我日月神功天下無敵,根本無人可破,結果怎樣?”
楚天辰一時無言以對,可是想到自己那麼多年的等待和苦心經營又要全部付諸流水,他無論如何咽不下這口惡氣:“不管怎樣,我絕不會就這樣算了!就算你我都當不成皇帝,我也要把楚天奇大卸八塊,以消我心頭之恨!”
楚凌霄又看了他一眼,暫時沒有做聲。沉默片刻之後,楚天辰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些:“你覺得怎樣,好些了嗎?”
楚凌霄點了點頭:“好多了,那黑衣人打中了我的期門穴,險些廢了我的日月神功。不過幸好我躲得及時,雖然損失了一部分功力,但只要休養一段時間,再重新吸一部分內力來就是了。”
楚天辰冷哼了一聲:“損失了多少?”
楚凌霄沉吟着:“吸來的內力少了一大半,恐怕得三兩個月之後才能恢復。”
楚天辰更加惱怒,不由緊緊攥着雙拳:“等你恢復了,多吸一些內力,咱們便立刻殺回去,殺他個雞犬不留!”
楚凌霄卻搖了搖頭:“哪有那麼容易?只憑我們兩個,本就不是天狼和楚家軍的對手,原先還有日月神功作爲倚仗,可是如今連這唯一的法寶也被他們破掉了,還說什麼殺回去?”
楚天辰的臉色瞬間難看到極點:“你的意思是就這麼算了?”
“算了?”楚凌霄一聲冷笑,“如果就這麼算了,我做鬼都不會安心!”
楚天辰的臉色略略緩和:“這還差不多。而且你也不必害怕,楚凌雲破得了你的日月神功,楚天奇未必做得到!難道他能日日夜夜守在楚天奇身邊嗎?只要他一個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