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就算那些黑衣人不肯死心,還想將她從流沙坑中挖出來,也絕對不會有任何收穫。不過爲了促使他們儘快離開,還有最重要的一步棋,就是天狼。
爲了讓這齣戲更逼真,端木琉璃故意命天狼高調現身,並散出消息說是接到藍月白的信才趕來接應,也是從他口中得知血寒玉陷入了流沙坑,並裝模作樣地開始挖掘。
那些黑衣人暫時不敢與天狼正面交鋒,正常情況下應該會選擇避其鋒芒,或者等他們挖出血寒玉之後再來撿現成的。果然,一切都在她預料之中。
在天狼高調挖掘血寒玉的同時,蘇天寧等人會藉着他們的掩護回到皇陵與她和狼燕會合,再悄悄離開沙漠踏上返程。只要能與趕來接應的楚凌雲接上頭,便萬事大吉了!
不過這個提議立刻被蘇天蔻否決,因爲她的功力比狼燕深厚得多,留下她在皇陵中接應更保險。端木琉璃點頭答應,安排好一切之後,一場好戲終於隆重上演!
原本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可是此刻蘇天蔻卻告訴他們王妃不見了?這不是要了他們的老命了嗎?
蘇天蔻顯然也知道事情有多嚴重,早已嚇得臉色慘白,越發泣不成聲:“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方纔我等在此處,感覺到隱形鋼絲按照我們事先約定的拽了幾下,便立刻用力拉扯,誰知卻只是一下子將盒子拉了出來,王妃根本不見蹤影!我嚇壞了,立刻將血寒玉藏到皇陵之中,然後想把王妃挖出來,挖了這麼久卻什麼都沒有!大哥,怎麼辦?怎麼辦啊!”
蘇天寧只覺腦中轟轟作響,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也想知道該怎麼辦,可他又能去問誰?
很明顯,隱形鋼絲已經斷裂,端木琉璃很可能真的陷入了流沙坑中,不知沉到什麼地方去了!這下讓他如何跟楚凌雲交代?
嘴脣哆嗦了半天,蘇天寧終於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挖……無論如何要把王妃挖出來!活要見人,死……不!一定要把人活着救出來!挖!”
“是!快!”
衆人立刻上前動手挖掘,期盼着奇蹟的出現。蘇天蔻擦了把眼淚,一邊挖沙一邊低聲說道:“大哥,這些人中你武功最高,不如你帶着血寒玉去給凌雲哥哥,我們留在這裡找王妃?”
“不,我不走!除非找到王妃!”蘇天寧咬牙,手上動作不停,“凌雲已經在趕來的途中,大不了讓他直接到這裡來找我們,用血寒玉解毒!”
蘇天蔻抿了抿脣,試圖勸他改變決定:“可如果能早一日把血寒玉給凌雲哥哥,他不就可以早一日解毒了嗎?這裡這麼多人找王妃,也不差你這一個!”
“如果找不到王妃,我敢回去見他嗎?”蘇天寧都快哭了,一半是擔心害怕,一半是滿懷歉疚,“出發之前,凌雲千叮嚀萬囑咐,告訴我拿不到血寒玉無所謂,必須保證王妃安然無恙,可是如今……找不到王妃,我只能以死謝罪了!”
蘇天蔻愣了一下,立刻搖頭:“不會的!凌雲哥哥絕不會爲了一個女人傷害你!你還是……”
“你不用說了,我不會走。”蘇天寧毫不猶豫地搖頭,“血寒玉放在皇陵之中很安全,我們正好藉此機會全力尋找王妃!狼燕,去悄悄告訴天狼,王妃果真陷入了流沙坑,讓他們順着往這邊的方向挖掘尋找,快!”
狼燕哭得比蘇天蔻還要稀里嘩啦,眼圈早已紅得不成樣子,聽到吩咐也只是點了點頭,泣不成聲地去了。
蘇天蔻抿了抿脣,只得暫時住口。可是片刻之後,蘇天寧卻突然皺眉問道:“天蔻,你剛纔說只是把盒子拽了出來,難道鋼絲是另一頭只是拴着盒子?”
“是,鋼絲牢牢地拴住了盒子,”蘇天蔻點頭,“我懷疑王妃當時可能出了意外,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生還,所以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把鋼絲從自己身上解下來拴在了盒子上,好把血寒玉送出來給我們。”
“意外?”蘇天寧仰天長嘆,“究竟是什麼樣的意外?凌雲,我對不起你……”
得到密令,原本只是做戲的天狼瞬間緊張起來,這才真正開始下死力氣挖掘,倒不怕被人看出破綻了。只可惜他們的努力並沒有得到回報,一連十幾天,除了一個巨大的沙坑,什麼都沒有看到。
眼看天色已是正午,陽光暴曬着沙漠,氣溫高得嚇人。蘇天寧嘆了口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告訴兄弟們歇了吧。”
尋了個陰影處落座,他疲憊不堪地閉上眼睛,知道希望已經越來越渺茫。就算最終可以找到端木琉璃,只怕也是一具……
根本不敢想象那幅畫面,蘇天寧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頭頂卻突然投下一片陰影,接着是蘇天蔻的聲音:“大哥,凌雲哥哥的密信。”
蘇天寧點頭接過,展開看了之後卻嘆了口氣,滿臉絕望:“凌雲說他日夜兼程,已經進入西朗國境內,很快就會來與我們會合了,問我們是否已經拿到血寒玉,爲何這麼久都沒有書信給他。”
“這麼快?”蘇天蔻吃驚不已,眼中閃過一絲微光,“照他這麼說,除非不眠不休地趕路纔可以,說不定連一日三餐都是在馬上吃的。”
“這不是重點,”蘇天寧苦笑,卻比哭還難看,“重點是我們該如何向他交代如今的一切?”
蘇天蔻沉默片刻,眉頭微皺:“大哥,我覺得你也不要太自責,凌雲哥哥並非蠻不講理之人,他應該明白那不是我們的責任,而是意外。”
蘇天寧搖頭:“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我們把王妃弄丟了是事實,沒有任何理由粉飾這個過失。”
蘇天蔻眉頭又是一皺,語氣中居然帶了一絲冷意:“是王妃執意充當這個角色,我們又能如何?我們都曾數次提議與她交換任務,她不是不肯嗎?凌雲哥哥又交代唯她的命令是從,我們怎敢不聽?”
一連三個問題問出口,蘇天寧不由愣了一下,片刻後轉頭看着她:“天蔻,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對王妃這麼深的成見?”
“我沒有,”蘇天蔻移開視線,滿臉平靜,“我只是覺得這件事不能全怪我們,凌雲哥哥不該把責任都推到我們頭上。”
蘇天寧仔細地看了她幾眼,當他看到她眉宇之間的冷淡,不知爲何心中極快地掠過了一抹不舒服的感覺,第一次覺得這個妹妹有些陌生起來。
沉默片刻,他嘆了口氣:“我去給凌雲寫封回信,你先歇着吧。”
回到皇陵入口,找了個背風僻靜之處,他取出紙筆沉吟片刻,終究沒敢說實話。楚凌雲還在路上,萬一知道端木琉璃出了意外,豈不越發沒命地趕路?如果不慎引發寒毒……
又嘆了口氣,他儘量委婉地說一直在爲尋找血寒玉而忙碌,所以不曾顧上寫信。如今血寒玉已經找到,只不過還有些問題不曾解決,看情形只能等楚凌雲直接進入大沙漠,並來順元帝陵與他們一起想辦法纔可以。
寫好了,他命人立刻發出,又是滿腹的欲哭無淚。
隨着不間斷的挖掘,時間也在一天天過去。可是對蘇天寧等人而言,幾乎已經沒有了時間的概念,他們不知道什麼是白天、黑夜,也不知道春秋冬夏,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必須找到王妃……
“報……琅王府的人還在皇陵附近挖掘,暫時沒有離開的跡象!”
陶然居客棧內,西門紫龍揮了揮手,命侍衛退下:“知道了,繼續監視,不得有絲毫放鬆!”
“是!”
侍衛答應一聲退下,北宮律川卻早已皺起了眉頭:“還沒挖到?難道真如藍月白所說,陷入流沙坑之後是不可能挖出來的?”
“那誰知道?”西門紫龍搖了搖頭,“或許那劉堂主被吸到了很深的地下,而琅王府的人挖得還不夠深。”
“還不夠深?都快把沙漠挖穿了!”北宮律川誇張地哼了一聲,“依我看,說不定他們根本就是在做戲給我們看,真正的血寒玉早就送走了!”
他這話本是隨口一說,另外兩人卻本能地一愣,登時滿臉驚疑不定,西門紫龍更是脫口說道:“不會吧?大人不是說血寒玉的確在劉堂主身上,這一點錯不了嗎?”
“是錯不了,”北宮律川陰沉沉地冷笑着,“但當日紫龍太子不是也說過嗎?血寒玉那麼重要的東西,藍月白怎麼會隨隨便便交給一個堂主保管?正常情況下,他應該親自保管纔對吧?”
二人彼此對視一眼,西門紫龍忍不住咬牙:“這麼說,我們還是上了藍月白的當了?難怪當日他走得那麼痛快,連挖都不挖!可惡!我們早該想到的!都怪大人一口咬定血寒玉陷入了流沙坑!”
“在怪我?”
不等其餘兩人說話,一個清冷淡然的聲音突然傳來,鬼麪人已經無聲無息地出現。三人嚇了一跳,立刻起身行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