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瑾婉這笑聲中,所包含的並不僅僅是對司馬玉的譏諷調侃,還有發自內心的快樂,畢竟是有人陪着她一起過年了,她這還是第一次離開家在外面過年呢。
除了以上兩點,瑾婉的笑還有更爲重要的一個含義,那就是發自內心的苦笑,覺得自己的情感歸屬想要如願,已然是希望渺茫。
司馬玉又何曾不知道這些,但是知道又能怎麼樣,她自己所能出手幫忙的,也就只有是除了情感之外的事情。
也正是因爲知道這些,在瑾婉笑着跑開之後,司馬玉就佯裝生氣的追了過去。
經過一番嬉笑打鬧之後,兩個人的情緒也都變得好了許多,隨即就一起收拾起她們的洞府來。
既然是要在這裡過年,她們兩個人覺得,怎麼着也得讓這裡有些喜慶的樣子不是,畢竟這也是辭舊迎新,迎接新的開始嘛。
……
翌日清晨,辰時左右,丹青、玄之、浩瀚、飛揚四個人,全部在桌子上趴伏着,昨晚喝得太多,以至於他們四人已經是完全醉倒,根本就沒有了什麼知覺,索性就都歪倒在桌上睡着了。
由於先前他們已經吩咐過了,不讓下人前來打擾,自然也就沒有人進來將他們攙扶到各自的牀上了。
如果司馬玉沒有離開的話,就一定會過來的,看到這樣的情況,也一定會讓下人過來攙扶他們到牀上睡,關鍵是她已經去了霍山。
就這樣,這四個人就都趴伏在飯桌上睡了一晚。
不過還好,屋內架有爐火,這裡的溫度不像是北方那樣寒冷,加上烈酒熱身,他們四個人都還能承受得住。
到了辰時二刻,小青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現象,還有那迎面撲來的酒氣,饒是她經常接觸酒場,也是慌忙着掩鼻屏息。
再仔細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場景,小青就回身喊來了幾個丫環,讓她們將這些人先行攙扶到空餘的房間睡下,然後再把這裡打掃一下。
在說話的同時,小青也是放下了手來到玄之的身邊,招來一個丫環幫忙將其攙扶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些丫環還沒有來到近前,飛揚和丹青相繼醒了過來,相繼擡頭睜眼看了一下週圍的情況,隨後就各自伸手扶按着自己的太陽穴。
看到有人醒來,小青就擺手讓那些丫環稍等片刻,先把這桌上和地上的殘藉打掃乾淨。
“你們這是喝了多少啊?都喝成這個樣子了,玄之哥哥怎麼還沒有醒來?”吩咐完,小青輕搖着玄之臂膀開口說道。
丹青輕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感覺還是有些暈,便改由雙手按摩自己的太陽穴,並沒有開口回答小青的問題。此刻,他根本就不想去理會別的事情。
任飛揚也是和丹青一樣,沒有開口說話。雖然他的頭腦已然比丹青清醒了許多,可他並不認識小青,自然也就無從說起,他很單純,怎麼可能隨便和一個陌生的姑娘答話。
更何況任飛揚也是知道,小青肯定不是詢問他的。
受到外力的干預,玄之也是悠然醒轉過來,不過隨後他就緊皺起自己的眉頭,他感覺頭太疼了。
小青見狀,急忙吩咐守候在一旁的丫環,讓她們去弄些熱水過來,包括洗漱和喝飲用的都提過來一些。
然後她就伸手幫玄之按摩着他的頭部,嬌聲呵斥,“你怎麼喝那麼多啊?對身體多不好啊?”
小青的話音剛剛落下,還沒等玄之有所反應,丹青就一下子起身站了起來,然後用帶有詫異的目光看着他們二人。
雖然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任飛揚見狀之後,也是急忙跟着起身站了起來,起來之後他還移步來到了丹青的身旁。
眼角的餘光看到任飛揚的動作之後,丹青便將目光收回,側頭對任飛揚說沒事,用不着做出這麼一幅如臨大敵的姿態。
說完之後,丹青也是反應了過來,原來是他自己有些反應過激了,這纔會讓任飛揚誤會。
看到這兩人的動作,玄之也顧不上頭疼和小青的問話了,也是急忙跟着起身,來到了丹青跟前,攤開雙手開口向丹青解釋,“大哥,您誤會了,我們之間沒有什麼的。”
說完,玄之就又兀自收手輕撫着額頭,他感覺自己的頭實在是太疼了。
雖然是聽到了玄之所說的話,看到他那樣之後,小青還是急忙跟了過來,然後攙扶着他回身坐下,同時還出言告訴他,先注意自己的身體,剩下的事情由她來跟丹青解釋。
其實在反應過來之後,丹青就後悔了,自己怎麼能做出那樣過激的反應呢?單憑自己所看到的這些,根本就說明不了什麼,即便是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那也是屬於正常的事情,自己何必多想過問呢?
所以,在看到玄之被小青攙扶着重新坐回去之後,丹青就開口解釋了一下,說自己並不是誤會了他們兩個的意思,而是酒醉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浩瀚纔是幽幽醒轉過來,確切的來說,應該是被他們之間的談話驚醒的。
所以,再睜眼看了一下週圍的情形之後,他就直接起身走到牀邊躺下睡了起來。
不過在離開的時候,浩瀚還丟下了一句話,“你們把我吵醒了。”
面對浩瀚的言語動作,已經醒來的衆人和守候在一旁的丫環都是輕笑了之。
小青卻是在輕笑之後,吩咐了一個丫環,讓她過去服侍着李公子好好睡下,然後就留下來照顧他。
見是這樣,丹青想到今天確實還有事情要做,就開口向玄之告辭了,至於浩瀚,就不用再去打擾他了。
見丹青要走,玄之就掙扎着起身,邁步前來相送。
這房間也是已經收拾乾淨了,小青在攙扶着玄之恭送丹青的同時,讓這裡的丫環都退下了。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丹青突然想到了司馬玉,隨即就轉過身來向小青詢問,司馬玉在哪裡?說是晚上的時候來邀請她一起回家吃飯。
小青聞言,便直言說道:“我家主子在昨天晚上就已經離開了,還說是不在棋香苑過年了,把棋苑的事情都交給了我和小蘭處理。”
可能是着急讓玄之回房休息,亦或是想要不再去給丹青解釋她和玄之之間的關係,對於丹青的問題,小青回答得極爲清楚。
果然,在聽了小青的回答之後,丹青就叫上任飛揚一起離開了,卻是明顯的有些黯然神傷的感覺。
對於丹青的事情,小青並不是多麼關心,她所關心的就只有玄之一人,見他們已經離開,她就趕忙扶着玄之回房休息去了。
玄之的房間被浩瀚佔了,小青直接將他扶到了自己在前苑所住的房間。
離開棋香苑之後,丹青擡頭看了一下天色,隨後這才繼續往家裡趕去。
“你要做什麼事啊?怎麼把你緊張成這樣啊?”
此刻,任飛揚已經是完全清醒了過來,對於丹青的神情舉止看得很是清楚,所以纔會這樣出言相問。
“沒什麼,就是一件小事,我這可能是酒勁還沒有完全下去,用不着大驚小怪。”說完之後,丹青急忙大口呼吸了幾下,調整自己的狀態。
都接觸那麼長時間了,丹青的秉性任飛揚多少也是已經瞭解了許多,此刻見他不願意說出來,也就沒有堅持追問。
半柱香後,丹青和任飛揚回到了上官府宅。
二人硬是被上官夫婦拉着一起吃了早飯,隨後便像是吩咐小孩子那般,讓他們兩人將這府上的門畫全部貼上。
自從清涼縣被胡人屠戮之後,丹青逃難出來,他就沒有再做過這樣的事情。
現在,猛然間再次受命,同樣的吩咐,卻已不是發自同一人口中,先前都是丹青的‘父親’讓他做這些的。
所以,在聽聞這個的瞬間,丹青就回想起了兒時的時光,那時候還有子牛大哥,姐姐爲他們和好粘貼的漿糊,父親裁剪好張貼的福畫……
想着想着,丹青的眼角不覺間竟然溼潤起來,也正是眼角的那一抹涼意,將他又拉回到現實中。
隨後,丹青收回思緒,調整了一下心情,輕笑出聲,應下了叔父安排的差事。
原本這大過年的就是個喜慶的日子,瑾婉又不在家中,丹青怎麼能夠再落淚引得二位老人傷心呢?
至於任飛揚,打從他記事開始,就一直是一個人居住,雖說也是度過了十多個年頭,可也未曾在他那個茅屋貼過一次門畫。
所以,對於伯父的這個吩咐,他還是很樂意執行的。
就這樣,上官夫婦裁剪,常嬸幫着和漿糊,丹青和任飛揚兩人共同攜手,將這些門聯字畫一一張貼到府宅的院門和府內房屋的門窗之上。
雖然是有些房間沒有住人,尚甫也是讓他們都給貼上。
忙碌了將近一個時辰,衆人齊力,這才總算是把張貼年畫的事情做完。
將撕下的舊聯破畫打掃乾淨,洗漱完畢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到了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