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府一行十餘人,近了東城門。
遠遠地就看到一頂墨青色的馬車,車前有匹白色駿馬,馬背上坐着一位紫袍少年。
王懷義左右張望,昨兒黃昏賢王府的二管家便來傳話,說今兒一早讓他們在此候着。
“寶纓,既然你一定要跟着賢王妃,往後便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了。萬事不能與王妃爭,她能容你,你便有要感恩之心……”聽昨兒王流蘇說了,賢王柴興愛極了夏紫蕊,當着衆人的面替她夾菜,還拉着她的小手,這分明告訴衆人,賢王妃在他心裡有着極重的地位。
王寶纓懷揣忐忑不安的心:“爹爹放心,女兒明白。賢王妃是女兒命中的貴人,女兒又不會嫁給賢王。”
王懷義憤憤地瞪了一眼:“進了賢王府,自然就是賢王的人,以後別再說這種混話。”
王寶纓啞口,心裡嘟嚨起來:她相信娘說的話,她八字硬,不是普通男子能夠壓住的,可她偏性情膽怯又柔弱過善,娘說就是因爲此,她纔會有常人不能得到的富貴。
娘說過的話又迴響在耳邊:“寶纓,記住了,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相信夏氏,要依賴她,器重她,她不但是你命中的貴人,還會是待你最好的人。就算她要你死,你都不能皺眉頭,有了她,你纔有將來的一切,你與她的命運連在一起的,她能助你……助你……”
那時候,她才六歲,聽不明白娘說的話。
直到二十歲生日時,奶孃才把娘留下遺書交到她手上,並讓她在一夜之間記熟然後焚於火中。
王寶纓的侍女丫頭名喚歡兒,站在馬車前翹首以待,“姑娘,來了,來了!是賢王爺他們。”
紫紅色的馬車,周圍掛着漂亮的絲穗,前方還有一對銀鈴,叮叮噹噹勝是悅耳。
王懷義攜王寶玉躬身相迎:“微臣王懷義恭迎賢王千歲!”
車簾被一個小個子男人撩開,沒有鬍鬚,正是昨兒來王家的那位管家。
柴興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車外響起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王寶纓拜見賢王爺、賢王妃,王爺、王妃萬福金安!”
雪音聽到聲音,起身走到車門口:“王姑娘不要多禮,上車啓程了!”
話音剛落,一個婆子從馬車上進來,淚眼盈盈,抓住王寶纓的雙手:“姑娘,往後要自個兒保重,歡兒要小心侍候姑娘……”
這婆子長得有兩分兇相。
王寶纓想哭,前路能否如母親所預想的那般順利,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天生命硬的她沒人敢娶,而這是娘指給她唯一的路。
“啓程——”柴興平靜地喝了一聲,今兒起了大早,還未睡好,昏昏yu睡,見妻子回到車內,順手一帶,摟住她的xian腰。
淚水似氾濫的洪,從王寶纓的眼眶中奔涌而泄:“爹、弟弟……我……我走了……”
那奶孃看她淚水滑落,竟忍不住地一陣撕裂。她沒有兒女,沒有親人,唯一有的就是這一手帶大的姑娘。當年袁氏說過的話又迴響在耳邊,你若想一生跟在寶纓身邊,去求賢王妃。
雖然王懷義給了她一筆銀子,讓她回鄉下養老,可她舍不下寶纓,二人雖名爲主僕,可二十一年來,早已情同母女。
“姑娘!姑娘——”奶孃追着馬車,痛苦的呼喚着。
王寶纓撩開車簾,以爲她要追自己,不曾想,她越過自己的馬車,追上了賢王夫婦,攔住去路,重重地跪下,不停地磕頭:“賢王妃,老奴求求你了,讓我家姑娘帶上老奴。老奴的兒子早亡,家中已無親人,老奴只有靠姑娘了……求求你了,讓老奴跟着姑娘吧……老奴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