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星氣喘吁吁的盯着她,黝黑的臉上,一雙眸子,隱隱泛紅,那裡面充盈着無盡的狂亂,然而狂亂之中,卻又似滿溢着溫柔。
朱寶兒很少在這麼近的距離內,去看他的眼睛,或者說,她從來不會去探視,他的眼睛裡有什麼。
而此時卻意外的感受到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內容,一時間竟似被魘住了一般,怔怔的盯着冥星看,嘴裡喃喃道:“死星星,你是……瘋了嗎?”
冥星沒說話,他眨眨眼,暗暗的挪了挪他的腳,兩腿間距,像一把剪刀,剛好可以把朱寶兒完美的剪切在他的懷抱之中。
他測好這個距離,然後,再度出手。
大手如鉗,鎖住朱寶兒的雙臂,牢牢按壓在角落的牆壁之上,雙腿緊抵膝蓋,令朱寶兒無法動彈分毫,準備工作就緒,他嘴一張,再度封上那一張一合的嫣紅。
這一次,他沒有客氣,趁着朱寶兒錯愕之際,長驅直入,攻城掠地。
朱寶兒就覺腦子裡轟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了,然而,又好像有什麼東西,以詭異的速度,在她體內瘋狂生長,綻放……
這一天,是個大喜的日子。
既是大年,又是大婚,冥王府很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
王府的每個人,都是喜氣盈盈,熱火朝天的忙碌着,置辦這場婚事。
王府門外,約二里地的位置,一處小院的閣樓之上。
秦家的老太爺秦文才,正拿着一隻遠鏡,向冥王府這邊眺望,身邊一人,一身黑色勁裝,鷹鉤鼻,瘦長臉,眸色黑中透着隱隱的黃色,竟如獵豹一般,銳利而兇惡。
秦文才拿着遠鏡,看了好一會兒,才轉向黑衣人,沉聲問:“李豹,你可有把握,讓這場喜事,變成喪事?”
“請大人放心,小的已做了萬全的準備!”李豹垂手回道,“便算這王府是銅牆鐵壁,屬下也要把它打出一個洞來!”
“但願吧!”秦文才說完又嘆,“老夫也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次次都是鎩羽而歸,這一次,我希望你能給老夫一點驚喜!”
“屬下一定全力以赴!”李豹再次表忠心,“屬下一定要讓冥王府人的鮮血,把這一整片地,全都染紅!”
“呵呵,好大的口氣!”一道淡漠譏諷的聲音,忽地飄了過來,秦文才和李豹兩人一驚,同時四望,然而閣樓上下,一片寂靜,哪裡有人的蹤影?
“何等鼠輩,還不快給老子滾出來!”李豹暴喝一聲,手中暗器向四面八方飛出,去勢銳利,嗖嗖有聲。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每一枚暗箭,都落了空,或釘於樹幹之上,或墜於院落之中,沒有一枚,可以制敵。
譏誚的笑聲,卻仍是連綿不絕,笑聲洪亮,竟似從四面八方而來。
“就這功夫,還想讓冥王府人的血,把這片地染紅?我看,是你準備去給冥王府的供桌上獻祭吧?別說,那兒還真缺一隻你這樣的豬頭!”
李豹一擊不中,反被對方刻薄挖苦,氣得哇哇亂叫,一個鷂子翻身,掠出閣樓,四處尋找那人的身影。
左尋右尋不到,正自暴躁間,一抹墨綠色人影,如一隻靈巧的鳥兒,落在了秦文才身邊。
“大人!”李豹大驚,忙回身去護秦文才,嘴裡兀自大叫:“小賊,你若是敢傷了大人,老子必將你千刀萬剮,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了!”秦文才沮喪的打斷他的吆喝,“若是這位公子想傷老夫,這會兒老夫早已是一具屍體了!”
“還是秦老太爺更聰明些!”那人輕聲笑起來。
秦文才上下打量他,見他一襲墨綠長袍,身形高大頎長,身姿挺拔,身手敏捷,只是臉上蒙了一塊黑色面巾,看不出是什麼人,也瞧不出多大年紀。
“閣下到底是何人?”秦文才問,“找老夫,又有何事?”
“看他藏頭露尾的樣兒,必不是什麼好人!”李豹身爲山野之賊,好不容易攀上秦家這高枝兒,也沒來得及好好表現,讓主子歡心,卻被這人橫插一槓,弄得一鼻子灰,不由十分懊惱,下意識的就要詆譭。
“我自然不是什麼好人!”綠袍男似是涵養極好,聽到這話,也並不着惱,只笑道:“我若是好人,也不會想着與你們打交道!”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說得我們秦大人好像是壞人似的!”李豹上前一步,毫不客氣的主動進擊,想要揭掉綠袍男的面巾。
只是,他的功夫雖也不錯,比起綠袍男,到底還是欠了些火候,這番進攻,實屬自取其辱,不出三招兩式,便被綠袍男打趴在地。
“夠了!”秦文才看着地上的李豹,僅存的一點希望,又瞬間破滅了。
綠袍男說得不錯,就李豹這點本事,真是上趕着給冥王府獻祭的!
然而就是這麼個人,還是他花了重金,從江湖中相邀而來,可沒想到,這貨名不副實,聽那江湖諢號,倒是響噹噹,可遇見真的奇人,立時卻露了馬腳。
想來,真是天要滅秦氏,這些年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他們能籠絡到的能人異士,越來越少,二十年過去,下面的這些子孫後輩,腦子裡整日想着的,除了吃喝享樂,便是瘋狂斂財,哪有人還想着建功立業?
但凡奇人異士,總有些古怪脾氣,這些子孫後輩,一個個自覺是皇親國戚,又哪裡還有耐心去禮賢下士?
一代不如一代啊!
秦文才念及至此,心中愈發沮喪,見那綠袍男只笑不說話,不由惱怒道:“閣下是專爲嘲諷老夫而來嗎?”
“沒那個閒心!”綠袍男搖頭,“在下來此,是來跟大人結盟的!”
“結盟?”秦文才看着他,“你要結什麼盟?”
“一起誅殺雲北冥!”綠袍男正色回。
“你與他,有仇?”秦文才打量着他,目光閃爍不定。
“殺父弒母之仇,不共戴天!”綠袍男一字一頓回。
“那倒真是仇深似海!”秦文才回,“只是,我又如何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