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瑾之還記得他在十八歲那年,碰到了這一生讓他都難以忘記的一個女人。
那是在一個正月十五花燈的晚上,他一個人興沖沖的跑到大街上。這是他在護國公府一年來唯一可以自由出府的一天。
那一年,自從孃親帶着他和妹妹搬進護國公府後,他和妹妹就徹底失去了自由,而孃親的臉上也從此失去了笑容。
而他和妹妹因爲沒有任何的名分,所以被老夫人,也就是當時的國公夫人限制出門的。即便是他和妹妹出了門,他們也不能說是父親的孩子。當然,爲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國公夫人直接就限制了他們的出門。一年到頭,他們兄妹二人只有在花燈節的那天才可以出門。
十八歲了,他在十八歲的時候,出門的次數都能夠屈指可數。所以,能夠出門的他表現的是異常的興奮。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那些有燈謎的店鋪裡去看熱鬧,順便也可以用猜燈謎的錢幫妹妹買幾個小禮物回去逗她開心的。
他轉了好半天,纔看中了一個豎着長長耳朵的一個小兔子的花燈。
“月半新月掛枝頭,猜一字!”凌瑾之走到其中的一個花燈旁輕輕的念着上面的燈謎。
“季,是個季字!”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凌瑾之的身後響起。
凌瑾之轉過身,就看到一個滿身華貴的小公子一臉笑意的站在他的身後大聲的喊道。
此時的他雖對有些喧賓奪主的小公子有些不滿。畢竟這個燈謎是他先看到的嗎?可不管怎麼說,這燈謎都是讓衆人猜的,誰先猜到了就算誰的。
凌瑾之只好又向着下一個目標走去,他看到了一個憨態可掬的小豬花燈。
“公主出世,打一禮貌用語。”凌瑾之剛要開口,就又聽到那個小公子揚聲的喊道:“貴姓!”
這下就連一向都很好脾氣的凌瑾之也有些忍不住了。他挑了挑眉,十分不悅的看着貴氣的小公子說道:“敢問公子這家店鋪明明這麼多的花燈,爲何獨獨相中在下所看中的花燈呢?”
小公子看了一眼臉帶慍色的凌瑾之挑了挑眉頭說道:“本人一直都很奇怪,在下看上去明明是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兒。爲何相中的都是一些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呢?”
凌瑾之的臉色不由的一紅,他臉色漲紅的看着小公子說道:“這些花燈我是爲我的妹妹所挑選的。她今年因爲偶感風寒,所以不能出門。我只是想贏一些花燈,回去哄她高興的。”
“哦!原來如此啊!那是在下唐突了。”小公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凌瑾之說道。
“不然!這些花燈本就是人人都可以猜得的,是在下強人所難了。”凌瑾之衝着小公子施了一禮客氣的說道。
貴氣的小公子十分有興趣的打量着凌瑾之,然後兩眼亮晶晶的看着凌瑾之說道:“我看在下相貌堂堂,儒雅風流的,想必也是飽讀詩書之人。要不,我們之間玩了遊戲可好。”
“什麼遊戲?”凌瑾之一臉不解的看着小公子問道。
小公子打開摺扇,自以爲瀟灑的扇了兩下扇子。殊不知在這嚴寒的天氣裡,扇扇子實在是看不出任何的風雅,只是讓人感覺有些附庸風雅罷了!
小公子在顯擺完以後,合起扇子,語氣爽朗的說道:“這個遊戲很簡單,就是我們在這裡開始,看誰能一口氣連猜十個字謎。其中用時最短的那個人就贏了。當然,我們也是有彩頭的。我拿這塊玉佩當做彩頭,你看怎樣?”小公子說着就毫不猶豫的從身上解下了一枚玉質上好的玉佩放在了凌瑾之的面前。
凌瑾之有些侷促的看了一眼爽快的小公子,支支吾吾的說道:“在下今天出來的匆忙,身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我……。”他雖貴爲護國公府的三少爺,可身上幾乎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就連平日裡,他和妹妹除了日常的月例銀子以外,根本就沒有別的賞賜。而他的月例銀子除去了日常的開支外,幾乎所剩無幾。
“沒有關係,東西不在貴重,在於心誠。你只要拿出你身上你認爲貴重的東西就可以了。”小公子爽快的打斷了凌瑾之的話後,一臉坦然的看着凌瑾之說道。
小公子的話已經說到這兒了,如果凌瑾之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所以,他在想了想後,就有些猶豫的解下了他腰間所掛的荷包。那個荷包曾是他的孃親爲他親手所做的,這些年他一直都帶着那個荷包。
小公子身邊的人很是不屑的看着凌瑾之上手遞上來的那個荷包。就連小公子也是一臉的愕然。可當她看到凌瑾之臉上所帶的鄭重和不捨時,她就明白這個荷包對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一件東西了。
“那好,我們就開始吧!”小公子在雙手接過凌瑾之的荷包時,就爽朗的說道。
凌瑾之從容的點點頭。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凌瑾之在小公子猜到第六個字謎的時候,就已經把十個字謎都已經猜完了。
說實話,這些字謎根本就不在他的話下。只不過面對着這麼一個十四、五歲小公子,他總覺得勝之不武。
“我輸了!”小公子一臉沮喪的看着凌瑾之說道。隨後,他便指着他們所猜的那些花燈還有放在桌子上的玉佩和荷包說道:“這些都是你的了。”
凌瑾之看着店鋪老闆無比痛心的表情搖搖頭說道:“我只要這兩件就可以了。”
凌瑾之指了指當初被小公子猜中的那個小兔子和小豬的花燈,然後,從桌子上拿起他的荷包,轉身就要走。
“公子慢走!”小公子一個箭步就攔在了凌瑾之的面前。
凌瑾之皺着眉頭看着攔在他面前的小公子不悅的說道:“不知公子還有何賜教!”
“賜教到沒有,只不過我發現公子文采斐然。可是我爲什麼從未聽過公子的大名呢?公子可否告知?”小公子一臉興趣盎然的看着凌瑾之問道。
“這天下之大,有才之人更是比比皆是。我一個無名小卒,不值得公子掛念!”凌瑾之客氣的拒絕道。
“不行!你今天必須要告訴我你的名字和家世,不然的話,你就別想着出這個門!”小公子一臉霸道的看着凌瑾之說道。在他說完的時候,他身邊的那兩個壯碩的大漢很不客氣的就攔在了店門口。
凌瑾之有些氣急而笑的看着小公子說道:“我曾經聽說有欺男霸女的惡霸,還從未聽說過有你這樣非要攔着別人問姓名的惡霸呢?”
“惡霸!我像嗎?你們誰見過我這樣的惡霸啊!”小公子一臉大笑的看着周圍的人問道。
“哈哈……。”從周圍的人羣中發出一陣陣揶揄的笑聲。
小公子十分委屈的看着凌瑾之說道:“人家只是想問你個名字而已,你竟然給人家按上了一個惡霸的名頭。你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吧!”
小公子眼波流轉的看着凌瑾之說道,她的臉上充滿了女兒家的嬌羞和憨態。
凌瑾之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他衝着小公子抱抱拳說道:“是在下冒昧了。但在下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還望公子海涵!”凌瑾之說着還衝着小公子深施了一禮。
他是真的不能告知小公子他的身份的。如今,他雖是名義上的護國公三公子,而實際上凌家的族譜上根本就沒有他的名字的。而且,他曾答應過護國公夫人,絕不在外面公開他自己的身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