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鳳錦就這麼騎在戰青城的脖子上,瞧着那羣耍雜技的只覺得萬分稀奇,戰青城見她一臉的開心,忽的有些心疼,在蘇府的那些日子蘇鳳錦極少出來,便是出來的時候也是七月半這樣晦氣的日子,所以自然是不曾見過這樣的熱鬧的,或許在今天之前,蘇鳳錦還不知道那所謂的萬人同巷是個什麼樣的意境。
蘇鳳錦拍得手掌都疼了,瞧着那些玩雜耍的滿眼的欽佩:“戰青城,你快看那個,他嘴裡還能噴火呢,好厲害啊。”
“還有那個那個胸口碎大石,你快看……”
戰青城心情相當複雜,其實這些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瞧着自家夫人對着這些人這般羨慕,有些不爽,將蘇鳳錦抱了下來冰森森的拔開人羣,將蘇鳳錦拽到最前頭,朝她道:“崇拜?”
“我……我就是覺得他們好厲害。”蘇鳳錦縮了縮脖子,不知哪裡出了差錯。
戰青城捏了捏她的臉發,鄭重其事:“要崇拜就崇拜我,瞧好了。”
蘇鳳錦還在琢磨什麼意思,就見戰青城走到那噴火的人跟前奪了他的火把以及烈酒,飲了一口,一口氣將酒噴了出來,那火苗竄得老高,蘇鳳錦有點懵,忽的覺得眼眶有些潤。
戰青城又要去胸口碎大石,蘇鳳錦忙衝上去將人攔住:“咱們不看這個了,去旁的地方瞧瞧吧。”
“不過是碎大石,爲夫還能徒手劈開它。”戰青城挑了挑眉,帶着幾分傲驕。
蘇鳳錦連連點頭:“是是是,你能你能,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看了眼那圍上來的幾個耍雜技的人,做賊似的將戰青城拽走了,戰青城一口的酒味兒,有些不甘:“你不信我?”
“信信信,我都瞧見了,你噴的那火苗可高了,爲什麼能噴火啊?”蘇鳳錦挽着戰青城的手,笑彎了眉眼。
站在遠處一道衣着華麗的身影微晃了晃,卿如玉從未見戰青城待一個人這般,她忽的發現戰青城離她越來越遙遠了,而她,就只能眼睜睜的瞧着戰青城執了那人的手消失在人海里麼?
卿如玉追上去時戰青城見了她,刻意拉了蘇鳳錦在人羣裡走得快了些,轉身便鑽進了一條巷弄裡,那巷弄幽暗得很,蘇鳳錦被他抵在牆邊,背後一隻手替她撐着,倒不至於靠牆涼着,只是她有些狐疑:“怎麼……”
戰青城見卿如玉尋了過來,挑起蘇鳳錦的下巴忽的親了上去,動作輕得很,那酒嘴的酒味薰得蘇鳳錦直皺眉,伸了手去推半天也沒推動人。
卿如玉站在燈火闌珊的世界裡,目光落在角落裡的兩個人。
女人的身形嬌小玲瓏,那男子俯身親她,似珠寶一般的將人扣在懷裡,渾然忘我。
卿如玉的心忽的沉了下去,扯了帕子便離開了。
戰青城這才鬆開她,瞧着面色通紅的蘇鳳錦,笑道:“那酒名喚燒刀子,味道如何?”
“你!混帳東西!”蘇鳳錦氣極,朝着他憤憤的踹了一腳便出去了。
戰青城春風滿面的跟在她身後,遠遠的就見宋仁義摟了幾個美人兒站在紅袖坊的二樓,頓時面色一變,拉了蘇鳳錦的手沉聲道:“月老廟不在這邊,我們往那邊走。”
蘇鳳錦有些狐疑:“我記得是這個方向啊。”
“你記錯了。”戰青城拉着人往回走。
宋仁義身旁的憶秋忽的一聲吼:“戰將軍這是哪裡去?進來玩呀,狀元爺同探花郎也在呢,蘇姐姐,來嗎?探花郎家的夫人要見見你呢。”
那嗓門一扯,整條街都快聽見了,衆人愣了一會兒才各忙各的。
蘇鳳錦遠遠的朝着憶秋揮手,問身旁的戰青城:“那裡頭好多漂亮姑娘啊,就衣服穿的有點少。我們去看看憶秋吧。”
戰青城因爲那一句我們,就這麼妥協了,認命的被蘇鳳錦拽去了紅袖坊。
紅袖坊裡頭的姑娘笑得妖嬈萬分,香粉帕子揮在戰青城的身上,當真是美得很。
“爺,自打您將素荷贖身之後可好久沒來了,奴家都想你了呢。”
“將軍,前些日子宋狀元還笑說您被家暴了呢,這臉上是怎麼了?莫不是真的……”
蘇鳳錦站在蘇鳳錦的身旁,被這些個姑娘擠一擠就擠開了,站在後頭忽的覺得有些尷尬,同這些美人想比,她頂多也就是山間的小野花罷了,好比一羣芳鬥豔的花堆裡多了一束小雛菊,簡直清新脫俗。
戰青城走了兩步,見蘇鳳錦鬆了手,頓了腳步,冷眼掃過這擠來的姑娘們:“讓開。”
衆人深知戰青城的脾氣,也就各自讓開了,誰料戰青城來到蘇鳳錦的身旁,握了她的手,粗聲粗氣:“我讓你鬆手了?”
蘇鳳錦覺得這羣女人目光都能戳死她了,低着頭,跟着戰青城上了樓。
三樓有一個露臺,憶秋見蘇鳳錦來了便跑上來迎:“蘇姐姐,瞧着你面色紅潤不少啊。”
蘇鳳錦掙扎着想將戰青城甩開,戰青城死抓着不放,拉着她到椅子坐着,倒了盞茶遞到她手裡,那股子妻奴的模樣,瞧得憶秋是眉開眼笑的高興。
宋仁義卻是看不下去的,他抄了顆花生米砸他:“我說,戰兄你的鐵血冷情呢?怎的眼前這個人瞧着我都不大認識了?”
戰青城笑得圓滿:“我就是帶妻房過來同你們打個招呼,這風流成癮的宋仁義你是認識了,那邊那位是探花郎李均之,以及家屬陸雨薇。”
陸雨薇到底是要給李均之三分薄面的,也就沒有太過突出,而是含蓄的朝蘇鳳錦點頭一笑, 蘇鳳錦瞧着都替她憋屈得緊。
“我……就不介紹了,想來你們都聽說過不少了。”蘇鳳錦捧着茶,聲音微有些低啞。
宋仁義實在想不明白,這麼一個溫溫吞吞的蘇鳳錦。戰青城一個將軍到底圖她什麼。
李均之笑盈盈的:“戰夫人,初見相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以後可要多家暴家暴他纔好,要不然,光是咱們被他欺負沒個人幫着出氣,日子過得也忒窩火。”
蘇鳳錦一時不知如何接話,雲逸坐在輪椅裡被露華推了過來,神色溫和得很:“確實。”
蘇鳳錦端着茶盞甚是忐忑:“我哪裡欺負得了他。”
憶秋站在宋仁義的身後,掃了眼宋仁義懷裡這礙眼的美人,笑嘻嘻的:“那可不樣,你瞧戰將軍臉下那醜不拉幾的紗布,嘖嘖,我可聽說是姐姐的傑作呢,哎呦,當真是報應,你不知道那時候戰將軍爲了找你,把我家爺逼的呀,都親自跑腿去尋你了。嘖嘖,那幾天他可坑了不少人,如今那些人可還都恨得牙癢癢呢。你可得替咱們多報幾個仇纔好。”
憶秋這話,雖是對蘇鳳錦說的,可是多少有幾分幫着戰青城的意思了。
陸雨薇坐得端正,瞧着大家閨秀一般,她拘謹的朝蘇鳳錦福了福身:‘陸雨薇,見過夫人。”
這一恭敬,讓大夥有些懵,連帶着李均之也傻眼了,暗自扯了扯陸雨薇的衣袖子,低聲道:“夫人何故這般鄭重?”
蘇鳳錦忙站起身,緊張兮兮的:“叫我鳳錦就成,夫人不必如此……”
雲逸捏着杯盞,眸光暗閃,擱了茶盞,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成了,你們慢聊,我下去走走。”
露華朝憶秋點了點頭,推着雲逸下去,宋仁義笑眯眯的戳他痛處:“急什麼?這長安城裡哪家姑娘的畫像沒送你府上去瞧過,還想玩個什麼遇見不成。”
雲逸曲指點着輪椅,似個慵懶的半調子書生:“你們秀恩愛的時候收斂些,瞧了我眼疼。”
宋仁義挑了挑眉,狀作憂鬱:“可不是我在秀,是這兩對在秀。”
戰青城擱了蘇鳳錦手中的茶盞,牽了蘇鳳錦笑盈盈的道:“我家夫人膽子小,你們可別教了她些不好的東西,走了。”
蘇鳳錦乖順的跟着戰青城走了,憶秋笑盈盈的朝她揮了揮手,目送她離開了。
蘇鳳錦從一品閣裡頭出來,有些悶悶不樂的,戰青城只當她是不高興了:“那些人你若是不願意見,那下次咱們不見。”
蘇鳳錦還是默不作聲,戰青城只得從進門開始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我確是來過幾次紅袖坊,可是我保證我沒有碰過他們。”
蘇鳳錦垂眸,悶悶的往前走,戰青城又細細想了想,朝她道:“宋仁義就是那麼個性子,我同他認識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想去看看我娘。”蘇鳳錦默了一會兒 ,擡頭瞧着戰青城。
戰青城心頭大石忽的落了地:“好,咱們先去月老廟,然後再去看她,好不好?”
蘇鳳錦垂眸,低聲道:“我想回蘇府……看看以前住的地方。”
原是回蘇府,先前回孃家的日子戰青城與蘇鳳錦正鬧着脾氣,所以也就耽擱了,細細想想,到底是他不好。
“好,明日讓安吉備了厚禮再回去,將回門一併補上,這樣好不好?”戰青城牽着她的手,只覺她手心裡一片冰涼,只恨憶秋那丫頭大嘴巴,什麼都說出來了。
蘇鳳錦點了點頭,跟着戰青城去了月老廟,廟裡頭當真是人擠人,一株榕樹上頭掛滿了紅繩,這般瞧着十分喜慶,來來去去的信男善女從外殿一直跪到了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