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安吉跟了戰青城急匆匆的往前走,走到一個路口,安吉忙朝戰青城道:“爺,西屋走這條路。”
戰青城掃了他一眼,殺氣騰騰:“走哪條路還須你來告訴我?起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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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只得退至一旁,眼睜睜的瞧着戰青城風風火火的頂着滿天的風雪出了府,下意識掃了眼東屋的方向,也不知那東屋有什麼好,竟叫爺變成如今這模樣,整個人亦是暴躁無常,安吉怕出事,所以招呼了幾個人打算不遠不近的跟着戰青城,誰知戰青城速度極快,一轉彎便不見了。
不見了的戰青城直奔狀元府而去,狀元爺雖是風流,可是府中卻沒有一個妻妾,只有一個年十四歲的女書童,喚名憶秋。
憶秋也是個耿直的姑娘,生得嬌小玲瓏的,遠遠的便見有人在踹門,忙衝過去吩咐人開了門閂,見戰青城一臉陰沉的衝進行府裡,憶秋提了裙襬便跟了上去,急道:“將軍,你這是做什麼!你冷靜一點,這幾日狀元爺身子不好,正病着呢,你有什麼話我去傳了就是了。”
戰青城直接衝到內室,一腳將內室的門踹開,憶秋擋在門口張開雙手,葡萄般充滿靈氣的眼瞪着戰青城:“將軍,爺的身體還沒好呢,你有什麼急事我去通傳一聲啊。”
“讓開。”戰青城面色陰沉,冷冷的瞧着跟前這個小姑娘。
“別以爲我怕你!我家爺身體不好,不見就是不見!”她踩在門坎上,叉着腰瞪着戰青城,戰青城一伸手就提了她的衣領子將人揪到了一旁,大步入了內室。
內室宋仁義披着一件狐裘披風坐在落地窗口吹着冷風,手裡的棋子久久未曾落下,見戰青城風風火火的來了,揚眉一笑,風流倜儻。
戰青城冷笑:“素聞宋狀元將紅袖坊當成自個家,倒是難得今日在府裡。”
宋仁義噗嗤一聲笑了:“將軍這是……欲、求、不滿了?”
戰青城面色一沉,在宋仁義的對面坐了下來,就着紅湯小火爐上的酒壺倒了盞酒,悶聲道:“不過就是隻破鞋,本將軍會稀罕?”
“那將軍夜半三更來訪……莫不是看上我家書童了?”他饒有興趣的落了棋子,一頭未梳的發在風雪中糾纏。
憶秋一張臉漲得通紅,伸手關了窗戶,不滿的道:“我還瞧不上他呢!公子你怎麼開了窗了,如今風寒還沒好呢!要不是爲了救那個華音姑娘……”
“你瞧瞧,你這一天到晚的管東管西,不把你嫁出去,那小爺豈不是沒有好日子過了?”宋仁義笑盈盈的瞧着自家書童,滿眼都是溫意。
憶秋叉着腰笑得滿臉陽光:“哼,狀元府裡的憶秋,誰敢娶我我就揍他,公子,我去給你拿藥來,你可不能再倒了。”
憶秋小跑着出了內室,在憶秋的身上,永遠都是這般的活力四射,力氣就跟用不完似的。
宋仁義落了子:“將軍可要來一局?”
見戰青城只自顧自的喝着酒,又笑道“將軍與府中夫人如何?”
戰青城砰的一聲將酒杯擱在了矮桌上,面色越發陰沉:“別 提她!”
“將軍,這男女之事,還當徐徐圖之,不可貿然急進,否則嚇着了佳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像戰青城這麼三更半夜踹人門來興師問罪的,估計也沒幾個!
見戰青城悶不吭聲的,宋仁義替他續了一杯酒,笑得春風滿面:“將軍,過幾日可就是過年了,將軍不妨刺激刺激她,若她對你有一丁半點的不同,便都會表露出來纔是。”
戰青城忽的問了一句:“若無不同又如何?”
“將軍征戰百戰百勝,卻爲何折在一個女子的手中?不如改日在下去拜訪將軍府,一見夫人真面目?”這宋仁義是不曾見過蘇鳳錦的。畢竟蘇鳳錦當年亦不過是個九品芝麻官家的女兒,城中大大小小的酒宴會場,蘇鳳錦也從來不曾出現過。
“想的美。”戰青城擱了手中的酒盞,起身拂了拂衣袍,朝他道:“東州那邊的生意,算我一個,需要多少報個數給安吉就是。”
“能得將軍這個合夥人,宋某也就放心了。”宋仁義笑盈盈的端了酒杯飲了一口,結果嗆得直咳嗽。
戰青城凝着已經停了風雪的窗外,外頭幾株紅梅正凌寒而開,有清冽的香氣透過明紙糊的窗幽幽傳來,戰青城便吩咐尋來的安吉:“那邊的梅花開得不錯,摘幾束回去。”
憶秋端了藥來,頓時綠了一張臉:“將軍府裡要什麼沒有,怎麼還要貪戀狀元府的寒梅!”
宋仁義朝憶秋笑道:“不妨,改日將軍再多送幾株回來就是了。那東城雲樓的玉蕊檀心梅倒是開得不錯。”
戰青城點了點頭,安吉忙跑去摘梅花去了,憶秋擱了藥,氣呼呼的道:“喝藥!”
宋仁義乖乖的端了藥一飲而盡,瞧着藥見了底,這才接了碗擱在盤子上,又替他將狐裘大衣系得緊了些,目光不時的朝着安吉的身上掃去,小眼神跟刀似的,瞧得安吉只覺得這小姑娘頗有意思,早聽說狀元爺身邊有個潑辣的女書童,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同凡響。
戰青城拿了安吉手中的梅花,朝宋仁義道:“有些花,表面看起來越好,實則越接近枯敗,宋狀元可要慎行。”
“什麼時候?”宋仁義收棋子的手微頓,望向門口笑得意味深長的戰青城。
“越快越好。最近刑部已經着手查案,賭坊你若是要收手就要快。告辭。”戰青城轉身出了內屋,外頭的雪已經下了半尺厚了,一腳踩下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一路走在狀元府內,但見府內是一團錦繡,紅色的八仙燈沿着長廊一路延伸,紅色的燈光倒映在雪面上,折射出一抹亮眼的顏色。
安吉笑得有些怪異的朝戰青城道:“爺,你說狀元爺這府中有個這般漂亮的侍童,怎的還要去外頭枕花宿柳?”
戰青城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許是……兔子不吃窩邊草。”
憶秋見二人出了府,這才折了回去,關了門坐到了宋仁義的對面發,不滿的道:“爺作什麼要找個脾氣如此暴躁的人合作!簡直瞞不講理!連府中的寒梅都不曾放過呢!”
宋仁義失笑:“這長安城中,若論起蠻不講理脾氣暴燥來,怕是無人能及你一二了。”
“那咱們狀元府的,也不是個好欺負的呀。”憶秋吐了吐舌頭,笑得眉眼彎彎暖似月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