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鳳錦面色微白,忽的覺得,前有狼,後有虎,一時不知如何表態。
趙阮誠倒也溫和,朝戰青城作揖,神色微妙:“確是好巧,今日乃是蘇夫人的忌日,特來祭拜。”
戰青城站在蘇鳳錦身旁,扯了披風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溫聲道:“前夫倒也不算是故人了,日後祭拜這等事告訴爲夫就是,不必勞煩趙大人。”
趙阮誠倒也不惱,只眸色溫和的瞧着蘇鳳錦,安靜得像一束陽光打在心上,可是,冬天的陽光,是沒有溫度的。
“走吧,咱們也該去趙府拜年了。”他執了蘇鳳錦的手,不容拒絕的拉了她便走出了這片墳地,風雪肆意裡不過一小會兒,趙阮誠便看不見他們的身影了,他回頭,望向那座冰冷的墓碑,垂眸伸手掃去碑上的雪,聲音低淺:“岳母,你放心,我會護好她,終有一日,她會回到我的身邊。”
迴應他的,卻只有這墳地裡嗚咽的風雪。
沿着那雪地上的腳印一路前去,盡頭是蘇鳳錦與戰青城的身影,蘇鳳錦跟在戰青城的身後,提着裙襬,悶聲不響。
轉過一條老舊斑駁的街,戰青城忽的頓了腳步,他扣着蘇鳳錦的肩膀,將人抵在牆邊,脣色如火般落在她的脣上,蘇鳳錦一驚,側過臉去躲,他的脣邊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蘇鳳錦凍得很,衣衫又穿得有些厚,無力的推着他,聲音空洞:“戰青城!你滾開,滾開!!!”
她那點小拳頭砸在戰青城的身上根本不痛不癢,卻令戰青城猛然清醒!戰青城一拳狠狠的砸在蘇鳳錦身後的牆上,牆面頓時裂開了數道細微的口子,那牆上頭的冰砸了幾塊下來,戰青需一揮手掃到了地上,面色陰沉的掐着蘇鳳錦的下巴,聲音冰冷:“說!你是不是與他早就約定好的!”
“是。”蘇鳳錦被逼得擡頭看他,那雙深邃的眸子似一面鏡子,壓得她無所遁形。
戰青城狠狠的甩開她,扯着脣角冷好:“好,你倒是個癡情的,如今在將軍府也日日惦記着那趙府!”
蘇鳳錦雙眸又恢復了那空洞木訥的模樣,瞧着那覆蓋了一層又一層白雪的地面,一言不發。
戰青城掐着她的脖子冷笑:“爲什麼不說話?那姓趙的就那麼重要?重要得讓你在大年初一私出將軍府來這裡與他私會?”
見她不說話,只呆呆的瞧着地面,戰青城當真想一巴掌糊死她,偏偏又下不去手,所以只能將這堵牆當作出氣筒,幾拳下去那牆便搖搖欲墜了。
蘇鳳錦啞着嗓音道:“將軍,你休了我吧。”
“休你?蘇鳳錦,你想的倒是美!你這般待我還妄想我休了你?你放心,我自會將你困在將軍府裡,一點點的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你想與趙阮誠雙宿雙棲,癡人說夢!”戰青城緊握着拳頭,轉身便走了,將蘇鳳錦一個人扔在這條老舊的巷弄裡。蘇鳳錦緩緩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已,呆呆的瞧着地面上那幾道深深淺淺的腳印,目光有些空洞。
風雪漸漸的越下越大,漫天的霧色四起,蘇鳳錦從後門回去的時候便被人抓了個正着直接押到了老夫人那裡,蘇鳳錦一見老夫人的梧桐院便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在疼着,一踏入院中整個人便覺越發的難受。
蘭馨正伺候着老夫人用茶,婆媳兩湊在一起,倒是喜笑顏開的,也不知蘭馨說了些什麼,老夫人樂得笑聲朗朗:“你這孩子人美也就罷了,偏還生了這麼一張甜甜的巧嘴。”
蘭馨咳嗽了兩聲,笑着回頭,換作擔憂的模樣:“姐姐這是去了哪兒了?先前老夫人差了雅竹姐姐去請結果半天不見人,一問方知是出了府了,姐姐可讓蘭馨好是擔憂。”
老夫人一張笑面見了她頓時便冷了下來,蘇鳳錦嚇得面色微白,站在大廳裡,朝老夫人行禮:“見過老夫人。”
老夫人側倚在軟塌上,手裡拿了一串佛珠隨意的晃了晃:“原以爲區區一個捐來的九品芝麻官家孩子合該是個老實本份的人才是,不曾想你竟三天兩頭的逃出府去,打你來了,這府裡就沒個安生的日子。”
“娘,想來姐姐若是無事定是不會隨便出府的,莫不是這一次出了什麼事了?姐姐,你且告訴妹妹這是爲何,妹妹也好爲着姐姐分憂解難吶。”蘭馨執了帕子走上前去,瞧着渾身透着寒氣的蘇鳳錦,眸底笑意盈盈。
老夫人冷哼了哼:“在這府中也不曾剋扣她的吃穿用度,她能有個什麼難處!你倒是說說,今日這好幾個時辰你去哪了!”
蘇鳳錦跪在地上,一聲不吭的低頭瞧着光潔如新的地板,只覺得在這將軍府尤其是老夫人的院中,時間甚是難捱。
“你既是被休棄過的,便更該安分守已纔是,昨兒個夜裡還想着跳湖自盡,若不是蘭馨救了你,你早淹死湖中,怎的這般不知好歹!罷了,原是條白眼狼,你且說了你去哪裡,我便饒你這一次。”老夫人氣得拍了拍桌子,砰砰的聲響嚇得蘇鳳錦直髮抖。
見她悶聲不響的跪着,蘭馨忙站在老夫人身旁替她順着氣好生安撫:“娘,您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這妹妹這般出府也不是一次了,想來當真是有些什麼話是難以啓齒的罷。”
“除了那等子見不得人的事,還有什麼是難以啓齒的,來人,給我打!便是要打到她說爲止!”老夫人重重的將茶盞放下,一羣人涌了進來,其中一個人輕車熟路的取了鹽水浸泡的鞭子,站在蘇鳳錦的身旁,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她又重新經歷了一遍,那徹骨撕心的疼痛隨着鞭子一鞭一鞭的打下來,皮開肉綻,她被左右按着動彈不得,面色青白相交,一口牙咬出了血硬是不曾出聲。
安吉早知大事不好,已經去尋戰青城去了,這麼打了半盞茶的功夫,人已經奄奄一息了,蘭馨跪在老夫人跟前,急道:“娘,如今正是大過年的,再打下去就要將她打死了,這打也打過了,這件事情不如就這麼過了吧?”
老夫人身邊的檀梅爲她揉着太陽穴,在場的人除了蘭馨,沒有一個爲蘇鳳錦求情的,老夫人煩燥的揮了揮手,滿眼厭惡的凝着她:“我戰家滿門清白,怎麼娶了你這麼個不知廉恥的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