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青城垂眸,瞧着那印記,扯了扯脣角,確認他已經死亡後朝安吉道了句回府。
安吉領了戰青城一路去了張府,張太醫派了人好生的照顧着,蘇鳳錦躺在牀上,面色已經好了許多,手也不似先前那般忽冷忽熱。
戰青城坐在牀邊,忽的笑了:“別裝了。”
蘇鳳錦只得睜眼,目光懦弱的低了頭咬着脣悶不吭聲。
張太醫的屋子裡置了碳火,燒得紅旺,所以蘇鳳錦倒也不覺得冷,只是戰青城在,總讓她很惶恐不安。
戰青城忽的站起身,朝她道:“我來帶你回去。”
“將軍,你爲什麼那麼恨我。”蘇鳳錦嘶啞着一把嗓音,音色裡透着些許絕望。
戰青城伸出的手僵了僵,扯了脣角苦笑,原來他的一切在她的眼中看來,都不過是一個恨字。
“我不過是與如玉長得有幾分相似,這不是我能掌控的,你若是不喜歡,我大可毀了這張臉,你放過我吧。我不過是一個棄婦,哪裡值得將軍這般費心折辱。”她顫抖着伸手去扯戰青城的衣袍,戰青城低頭瞧着她血跡斑斑的手指,微微皺眉。
蘇鳳錦忙將手收了回來,咬着脣,不敢說話。
戰青城一拂衣袍,朝安吉道:“將她給我擡回去。”
安吉瞧着那氣息還微弱的蘇鳳錦,估計這身上的傷還不曾好呢,這……這怎麼擡?可再去尋戰青城的時候人已經跑遠了,安吉只得喚了幾個人進來,一羣大老們爺面面相覷,這……擡將軍夫人這是要怎麼個擡法啊?萬一要是碰了不該碰的地方,那將軍不得削了他們!
最後安吉大手一揮:“擡牀!”
待張太醫回來的時候就瞧見這一夥人將他家的牀都擡了出來,眼看就要出府了,將張太醫嚇得不輕:“你們這是強盜的行爲啊!搶什麼不好,非得搶我的藥牀!這可是用了幾百種藥材浸泡出來的藥牀!!!都給我放下!!”
安吉一聽,樂了,難怪自家爺要讓他擡回去,原來擡的是這有名的藥牀,當即便吩咐了一羣人這麼浩浩蕩蕩的招搖過了市,直奔將軍府而去,張太醫站在府坻門口氣得直跺腳,這天殺的,一個將軍怎的跟土匪似的!
蘇鳳錦躺在牀上,被他們一路擡着就這麼回了將軍府,外頭抓道士的事情正鬧得沸沸揚揚的,府中的道士都在老夫人的庇護下逃過一劫,這會兒正在那老夫人的院中飲着茶呢,外頭的人前來稟報,說是將軍回來了,還擡了一張好大的牀朝着東屋去了。
老夫人一聽東屋這兩字便氣不打一處來,當即請了道長便風風火火的前往東屋而去,誰料半道上道長說是要帶東西,老夫人便先行去了東屋,東屋那張大牀已經擡進了內室,挽珠正跪在內室裡燒紙錢,結果一抹眼淚就見外頭的人擡了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你們做什麼!我家小姐都已經……小……小姐?”挽珠衝到牀邊去拽人,結果卻瞧見躺在牀上面色蒼白的蘇鳳錦,蘇鳳錦這回算是又出了名了,先前被休棄後嫁予將軍,如今又被將軍差人從張太醫的府裡連人帶牀擡了出來,嘖,不知是受得什麼樣的重傷呢。
安吉將挽珠拉到一旁,小聲道:“爺眼下心情正不好呢,你可別哭了。”
“小……姐她怎麼,怎麼變成蛇啊?我親眼看見那蛇燒死了的。”挽珠個呆頭呆腦的丫頭瞧着正在移牀的家丁有些懵。
安吉頓時哭笑不得:“原是爺的計謀罷了,沒想到你這貼身的丫鬟都當了真。”
戰青城冷着一張臉走了進來,將挽珠嚇得不輕,她頓時噤了聲,眼巴巴的瞧着戰青城來到牀邊的椅子上坐下,自個兒想近前去瞧瞧小姐,卻被安吉一把拖了出去。
整個東屋一片素稿,芳姨也着了灰白的衣袍,手裡還捧着一籃子紙錢,瞧見關了門的安吉與站外頭的挽珠,有些詫異:“這是怎麼了?安總管也在呢。”
安吉瞧着那紙錢笑嘻嘻的道:“你倒是還信少奶奶能收到這些東西。”
芳姨提着籃子嘆了嘆氣:“誰說不信呢。”
安吉理了理衣袍,掃了眼身旁哭得抽抽噎噎的挽珠,只覺這主僕兩當真是無二致,都是同樣的軟弱可欺,也難怪了那西屋的想出這麼個法子來坑害她,只是,她這命倒是挺長的,這般折騰還好好的活着呢。
“芳姨,爺可在裡頭呢。”安吉將來的人都擋在了門口,想着也是爲戰青城爭取些時間,畢竟自家爺都做到這個地步了,若不是爲了蘇鳳錦,也不必去親自試那些藥,如今雖得今上的賞賜,可到底擱在心尖上的人還是傷得不輕不是。
芳姨詫異了半響,合了手掌忙道:“謝天謝地,可算是活着。”
安吉只覺奇怪:“這丫頭都信了那少奶奶是蛇妖所化,你不信?”
“少奶奶若當真是蛇妖所化,那可就忒好了,必定日日纏着爺纔是,哪能像以前那般,冷冷淡淡的跟個木頭似的!”芳姨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那外頭老夫人走在前頭,一羣人復又浩浩蕩蕩的跟了進來,安吉笑盈盈的領了挽珠與芳姨行了禮。
老夫人這才道:“把門打開。”
挽珠跪在門口,搖了搖頭,紅腫着一雙眼朝老夫人哀求:“老夫人,求求你了,我家小姐不是什麼妖孽,她……”
“我說怎的府中烏煙瘴氣,原是那妖孽還不曾除盡!康福,你速去請道長來,今日便要收了這妖孽纔好!”老夫人拂衣擡步上前,挽珠擋在門口,低着頭,老夫人直接從她身旁=擦身而過推開門便見那寫着蘇鳳錦三個字的牌匾,以及那些個白色綢緞,頓時又覺氣血翻涌。
雅竹扶了她,小聲安慰:“不過是些假東西,老夫人還是去裡屋吧。”
挽珠欲再攔人,被芳姨擋了下來:“婆婆的這一關總是要關的,你這般鬧下去,只怕會失了少奶奶的顏面,讓老夫人對少奶奶更是低瞧幾分,日後凡事都要忍着,不可張揚。”
挽珠點了點頭,這纔跟着芳姨入了裡屋,蘇鳳錦渾身都束着繃帶,她坐在牀上,低着頭在繡荷包,見老夫人來了,心裡一慌便紮了手,頓時小血珠便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