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青城伸着手轉了一圈,朝蘇鳳錦道:“如何?”
蘇鳳錦瞧着他腰間佩戴了的那個煙青色的荷包,朝他伸了手:“荷包還沒繡完,你快給我,一會兒扯壞了,一錢銀子呢!”
戰青城將荷包解了下來,罵她沒出息:“待你做好了,給你一百兩!”
蘇鳳錦朝他伸手:“那你先付訂金。”
“我還能少了你的不成?自己拿。”戰青城站在牀邊張開手,讓蘇鳳錦自個兒去取那個已經老舊了的荷包,荷包癟癟的,蘇鳳錦本以爲裡頭沒多少錢,誰知道打開倒出來就瞧見了幾顆碎銀子,還有幾張五百兩的大銀票,難怪這荷包瞧着這般癟,原是裡頭裝的大份額銀票!倒也是,哪家將軍出門會帶那麼一包銀子出去的,平白讓人瞧了笑話不是。
蘇鳳錦只拿了最少的一錢銀子,然後便將銀票塞進荷包裡,塞到最後發現還有一張白色的紙,上頭白紙黑字,蘇鳳錦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被戰青城搶走了,只是,蘇鳳錦好像瞧見了如玉兩個字,莫不是寫給如玉的情信?
戰青城寶貝一般的將那紙疊了起來,收進荷包裡,笑話她:“這麼多的銀票,你怎的拿了個最小的?”
蘇鳳錦拿着手裡已經要收尾的荷包,瞧着戰青城只道:“我這荷包是賣予你的,一錢銀子就是一銀,不會多了去,也不會少了去。你不要有旁的想法。”
那種瞧着乾乾淨淨又冷冷清清有傲氣還帶着些許嬌媚色彩的姑娘最是得男人歡心的,男人多半是要求自家妻賢德,卻又喜歡那些個扮相妖豔嫵媚的美人,蘇鳳錦其實相處得久了就會發現,她是一個混合體,既有那清冷乾淨的氣質,又不經意間會流露出些許的嬌媚來,就像是一隻貓兒,貓兒生來便是高傲,偶爾親近了便又會撒嬌,讓你愛不釋手。
戰青城瞧着這衣袍上的花微微皺眉:“這海棠花不好看,你若是得空了,替我做幾身衣裳,眼看就要入春了,衣裳都要換季了。”
蘇鳳錦狐疑的瞧着他,憤憤的擦了擦嘴:“我做衣服都是高價!”
戰青城嗤笑,坐了下來摸着她的腦袋笑她傻:“這裡可是將軍府,最不差的可就是銀錢,你開個價就是,像你這般的紅顏禍水,區區一個爲夫還是養的起的。”
蘇鳳錦真想掐一把看看他那臉是什麼做的,怎這般說不要就不要了。
“二……二兩銀子一件!一文錢都不能少。”在蘇鳳錦的心目中,十二文錢就可以買一斤米,一百文錢等同於一錢銀子,一百錢纔等同於一兩,這可夠平日裡的小老百姓們好久的開銷了。
戰青城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身後槐樹的枝椏影子打在窗戶紙上,外頭燈盞隨風搖曳。
蘇鳳錦執了帕子猛的又咳嗽了起來,這一次咳得比往常都要厲害些,帶了點撕心裂肺的味道,戰青城忽的就緊張了起來:“怎的這麼多天也不見好!安吉,去請張太醫來。”
安吉從外頭跑了進來,面帶爲難:“爺,您上次把人家的藥牀從府裡擡了出來,張太醫已經拒絕入府看病好些日子了。”
戰青城只覺得有些煩燥,伸手扯了牀邊擱着的大披風便將蘇鳳錦裹了起來,蘇鳳錦嚇着了,手忙腳亂的晃:“你幹什麼!放我咳 ……咳 咳 ……”
“去找張紀成,他再不給你看,我就把張府掀了。安吉,拿我令牌去巡防營調三千精兵過來。”一個醫人的老頭,在戰青城的面前還來了脾氣了,戰青城又急又氣。
蘇鳳錦手在空中亂揮,啪的一聲,一巴掌拍在了戰青城的臉上,戰青城一張臉頓時陰沉了,她也不鬧騰了,只可憐巴巴的瞧着他:“我不去,我就呆在這裡,哪裡也不去……咳 咳 張太醫也不容易 ,你……你不要這樣。”
安吉暗想,或許蘇鳳錦還不知道吧,張太醫與爺在朝堂上掐了起來,還不是因着蘇鳳錦怎麼這麼久還沒好這件事情,那張太醫只覺得醫德這懷疑了,也是個有脾氣的,那你另請高明吧,老子不看了!於是便成了這模樣。
戰青城發現蘇鳳錦格外的瘦小,他的披風都能將蘇鳳錦裹上兩圈了,即使裹着大披風,在高大的蘇鳳錦手裡,依舊是抱得易如反掌。
“爺,聽聞城西的木大夫也是難得的聖手,不妨請木大夫來瞧瞧?”安吉站一旁出主意。
戰青城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馬上去請。”
蘇鳳錦復又被戰青城塞進了被子裡,她咳了好一會兒,猛的發現那手掌心裡有些潤,低頭一看才發現是血,那一股子的血腥味兒這纔開始在嘴裡蔓延。她暗自將手藏了起來,在那枕頭底下擦了擦,心裡一片惶恐,她是不是要死了?
那隻手被前來送藥的春芽瞧得真切,她眯了眯眸子,將藥擱在牀邊,捧了藥朝蘇鳳錦道:“挽珠剛熬好的,有些燙 ,少奶奶注意着些。”
春芽又喵了眼坐在椅子上的戰青城,戰青城不知在想些什麼,整個人瞧着他那個老舊的荷包發着呆,直到蘇鳳錦要喝藥了,他才順手接過藥碗要喂她。
蘇鳳錦去搶那藥碗,被戰青城一個眼神瞪了回去:“搶什麼搶,日後好了,你求我我都不會餵你。”
蘇鳳錦指尖輕顫了顫,她想,莫說是餵了,以後怕是連面都見不得了罷。這些日子蘇鳳錦感覺得到的,她的身上傷口雖然在恢復,可是她這個人卻越來越疲憊,越來越累,有時候甚至可以一邊咳 着一邊睡着,一睡便是一整天。
這麼想着,她也就不糾結了,任着戰青城喂,戰青城雖是戰場征戰這麼多年,可是到底還是透着些他母親那書香大家門弟的氣度與風韻,起碼他不說那些混話的時候,安安靜靜待她的時候是極好的,像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
喝了藥過了小半時辰 ,蘇鳳錦又開始咳,這一次她已經不敢用手捂着了,她用了帕子,咳得厲害的時候也會用力的去忍着些,戰青城正急得要親自去請人,安吉已經領了那城西的木大夫過來了,木大夫柱着一根柺杖,被安吉一路拖得連柺杖都用不上,直接擡到了蘇鳳錦牀前的屏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