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里太黑，她打開手機照亮，迅速的衝了出去。
就見楚昭陽真的站在那兒。
顧念氣喘吁吁地跑過去，在他身前站定，仰頭看他。
原本有一肚子的話，在這一刻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顧念張張嘴，一肚子的話最終只匯成了一聲：“楚昭陽。”
楚昭陽插.在外套口袋裡的雙手突然伸出，便將她抱進了懷裡。
緊緊地抱着，勒的她後背的骨頭都疼。
顧念在家裡一直很暖和，現在臉頰突然碰到他的大衣，立即就感覺到一股刺骨的涼。
身上即使穿着外套，他大衣上的涼意也透了過來。
顧念雙手貼在他的背上，上下左右的試探，涼的不行，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
顧念稍稍的推開他，擡手摸他的臉頰，感覺他的皮膚都被凍透了，就連說話時，都顯得僵硬。
“你在這兒站了多久？”顧念問。
楚昭陽動了動嘴皮子，什麼都沒說出來。
顧念腦中突然竄過一個想法：“你該不會是當時沒回我的信息，是因爲在往這兒趕吧？”
所以，他在這兒站了好久，至少兩個小時。
在這兒一動不動，在徹骨的寒夜當中。
“楚昭陽，你傻嗎？”顧念心疼的氣道。
“你說完之後，我很怕。”怕你會放開我。
他知道她跟母親從小相依爲命過的有多難。
可他仍然怕，她爲了母親，會放棄他。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兩個都不會放棄嗎？不論是我媽，還是你。”顧念哭着說，“你們兩個，一個是親情，一個是愛情，是我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兩個人。我一個都不會放棄的。”
“我知道，我知道。”楚昭陽喃喃地說，卻仍舊不放開她，緊緊地抱着，“可我就是怕。”
“那你來了，爲什麼不告訴我？”顧念雙手捂着他的臉。
都被寒夜凍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緩過來。
楚昭陽嘴巴動了幾下，才說：“我本來只是想來看一眼，看看你的房間就走。”
“然後呢？”顧念挑挑眉。
真要是看看就走，怎麼會一等等到現在？
楚昭陽一雙黑瞳緩緩地滑到了一側：“……看完了就想要再看一會兒，不知不覺……”
所以說，是看完了就像再看一會兒，一會兒完了再來一會兒，結果就一直拖拉到了現在。
顧念簡直被楚昭陽弄得沒脾氣了。
這麼一會兒功夫，非但沒有把他的臉捂熱，自己的手反倒是涼透了。
“回你車上去。”顧念說道。
楚昭陽緊張的抱緊了她。
顧念踮起腳，同時拉下他的頭，在他冰冷的脣上親了一下：“我當然跟你一起上車了，想什麼呢？”
上了車，顧念就直接開了車裡的暖氣，把楚昭陽的手拉過來，握在掌心，來回搓着給他暖手。
“你就算想來看我，在車裡看我房間也一樣啊，幹嘛跑出來挨凍。”顧念唸叨他。
楚昭陽老實巴交的任顧念數落，一聲都不反駁。
顧念頓了頓，出聲說：“我媽爲了我，總會答應的。今天晚上我跟她說了很多，我想，她對我是有點兒失望了，但一方面，也是有點兒拿我沒辦法了。”
“抱歉。”楚昭陽嗓音沙啞着出聲。
抱歉，我不夠好，沒能讓你母親第一時間就接受我。
這本是應該受到祝福，讓你面上有光的事情，卻因爲我，反倒讓你捱了巴掌。
我沒能成爲讓你母親驕傲的人，害的你跟你母親對峙。
他知道，跟穆藍淑對着幹，顧念的心裡很不好受。
心裡的話，楚昭陽都沒有說出來，可顧念就像是聽到了一樣，話音一轉，又開始數落他：“以後不可以這麼傻！”
“好。”
“有事就給我打電話直說。就算來了，也要告訴我，這麼悶聲不吭的，就算你爲了我生病，我也不知道，你圖什麼呢。”
“好。”
“要不是我睡不着，起來趴陽臺上看，都不知道你來了。”
“嗯。”
“你真的很喜歡我，對不對？”
這麼緊張她，明明跟他說了，她不會放棄。可他還是一聲不吭的跑來，傻乎乎的在她家樓下等，什麼也不說。
楚昭陽低垂着長長的睫毛，掩住眼裡的精光。
他還是不要跟她說，他知道她有這個習慣，睡不着就愛趴陽臺往外看。
又濃又長的睫毛微微的掀起，幽黑的雙眸深深的看着顧念。
即使車內沒有開燈，她依然能夠清楚的看到楚昭陽幽深而燦亮的目光。
顧念沒有繼續問下去，沒有非要他說出一個答案。
他對她的在意都已經表現在行動上面了，在實際行動面前，所有的語言都變得蒼白。
她好似懂他。
楚昭陽靜靜的發現。
一直被她握在手心的雙手一翻，反握住她的手。
楚昭陽深深地看着她，顧念，不是喜歡，是愛。
我愛你。
從未說過這種話，從來不習慣表達自己。
越是深沉的情感，越是表達不出來。
他嘴巴動了動，在黑暗中紅了臉。
顧念笑了起來，覺得他這樣子，實在是有趣極了，特別可愛。
雙手捧住他的臉，柔軟的指尖在他泛紅的臉頰上戳了戳，便將他的臉拉下來，迎上去一個吻。
楚昭陽喉嚨滑動，一股熱流直接從腹中往上往下躥。
他握住她的手腕繞到自己的頸後，而後雙手牢牢地攥住了她的腰。
也不知道他動了哪裡，椅背突然往後靠，幾乎要躺平了。
因爲沒打算開車，兩人一直坐在後座，椅背放下，現在就像一張雙人牀。
楚昭陽緊緊地箍着她，翻身便壓過來，用力的吻壓下去。燙磨着她柔軟又細膩，散發着清香的脣瓣。
迫切又急促的在她口中躥着卷着，勾動着她，雙手不自覺地從她的腰間往上移，帶着些許壓迫的力道，她的衣服都在他掌心下變皺。
這一波如狂風暴雨一般，呼嘯而過。接着又如雨後的初歇，春雨細潤，溫柔又細緻，柔柔的吻着，磨着，燙着她。
顧念指尖貼着他後頸的髮梢，齊齊短短的，有些粗，刺癢着她的指尖，讓她忍不住便要去攥住。雙手往他的後腦上挪移，纖細白皙的手指穿梭於他濃墨般的黑髮中。
黑如墨，白如雪，在月光下那麼漂亮。
顧念的鎖骨被他的脣燙着，正要往下，她渾身發顫的推了推他。
楚昭陽勉強擡起頭，雙眸濃如墨一般，還蒙着一層淡淡的霧氣，下巴微頷，喉結翕動。
這樣子，太引人犯罪了！
顧念呼吸又沉又重，胸口起伏不定，不由自主的就舔了下脣。
當看到他襯衣領口微開，露出裡面一小節白皙鎖骨，在鎖骨最中間的凹陷，又汗珠滾動，顧念只覺得鼻尖兒一熱，就要把持不住了。
平時看着不惹塵埃的男人，在這時候露出這麼大的反差。
顧念的眼睛在他的鎖骨上就收不回來了。
突然，手被他握住。
然後，就被帶到了他的鎖骨上，指尖落在他鎖骨的凹陷處，指腹氤氳住他的汗水。
“想摸就摸。”楚昭陽啞聲道，一雙黑眸落在她的胸口，覺得該禮尚往來，手自然地就伸了過去。
顧念趕緊抓住他的手，顫聲說：“我……我該回家了。”
楚昭陽呼吸依然重，翻身躺在了她的身旁，便將她攬進懷裡，啞聲說：“在這兒陪陪我吧。”
聽他難得有些軟弱的語氣，顧念有些遲疑，就聽他說：“我不想回去。”
顧念立刻就心疼了，也不提要走，乖順的偎在他的懷裡，閉上了眼睛。
聞着他身上的薄荷香，好似還帶着點兒外面寒霜的凜冽味道，安心的在他懷裡蹭了蹭。
楚昭陽睫毛扇子似的，輕輕地掀了幾下。
骨骼分明雅緻的手，便偷偷摸摸的握住了顧念的手。
顧念下意識的顫了一下，結果，手就被他帶了下去。
顧念：“……”
“楚昭陽！”顧念又羞又惱的低叫。
楚昭陽自個兒蹭了蹭，咕噥道：“難受，一直挺着睡不着。”
顧念：“……”
顧念哼哼了兩聲，乾脆鴕鳥似的，直接把臉埋進他的懷裡，裝死不動，任由他握着，愛幹嘛幹嘛吧。
反正她不出力，就提供一隻手，他想，就自己動。
饒是如此，顧念的掌心也被摩擦的要起火了似的。
覺得再這麼下去，她的掌紋非被他磨平了不可。
***
到最後，車內都彌散着他的味道，怪怪的味道還有些腥氣。
顧念皺了皺眉，把臉使勁兒的埋，蹭着他的衣服，依靠他身上的薄荷香來掩蓋這股味道，但還是有絲絲縷縷的飄進鼻中。
而且，她手上還黏黏糊糊的呢。
顧念真想直接把掌心的黏糊抹在他的襯衣上算了，最後還是嫌棄的說：“這味道好難聞。”
楚昭陽皺皺眉，是怎麼也不肯承認的，這畢竟是他弄出來的。
雖然，私心裡也覺得，確實是不怎麼好聞。
每次都讓她用手給弄出來，也是挺委屈她的。
一言不發的把顧念放到一旁，自己傾身打開前面的儲物格，從裡面拿出了溼巾給顧念細緻的擦乾淨。
溼巾上也是清爽的薄荷香味兒，勉強把她手上的腥甜味道給蓋住了。
而後，便又拉着顧念躺了回去，將她擁進懷裡，將大衣蓋在兩人的身上，車內暖氣烘着，暖暖的。
楚昭陽的呼吸細細密密的灑在她的臉上，鼻尖兒輕輕地觸碰她的臉頰，一會兒，又移到她的脣角，耳垂，呼吸也隨之灑過。
“顧念。”他輕聲叫着，便在她的臉上落下輕吻。
“嗯？”
“顧念。”鼻尖移動，又落下細碎輕吻。
而後，每叫一聲，都輕輕地吻她一下，幾乎將她臉上每一處都吻遍了，一絲一毫都沒有遺漏。
她臉上原本的甜香味兒，也沾染上了他脣齒間的薄荷香。
顧念靜靜地，意識到他只是想要叫她。
這是他的另一種表達。
便沒有再回應，只是靜靜地，任他叫着，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