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已經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了，殺人無數，正派人士無不痛恨我，可是太上真人卻不以爲意，依舊與我要好。”龍霸天道，“沒成想，我竟然連累了他。”
卓越瞪大眼睛，聽着龍霸天講述。
“那日，我在太上真人的家裡正與他喝酒，突然間，竟闖入數百名高手圍住我們，爲首的乃是天一閣的閣主錢新軍，此人內力深厚，拳法了得，我與他大戰了數十個回合，那時我的神功並沒有練成，所以一時間也拿不下他。”龍霸天搖搖頭，“太上真人與其餘人鬥在一塊，我們使出渾身解數，終於將他們一一消滅了，當我們從惡殺中回過神時，卻發現此時已是黑夜了，院子裡甚是寂靜，沒有一絲的聲響，鮮紅的血流遍了整個院落，就美豔的花朵也只有一種顏色了，實在是悽慘無比。”
說到後來，龍霸天的語氣已經變得有些淒涼，他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緩緩的，緩緩的，他從半空中落了下來，站在地面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終於有了支撐。
卓越也隨着龍霸天從半空中落回地面，他的身心處，隱隱有些震顫與痛苦。
龍霸天輕緩的語氣再次想了起來:“整個院子除了我和太上真人以外，再無活人，他的家人也已經被殺了，屋內鮮血縱橫，幾乎讓人不忍看去，太上真人老淚縱橫，趴在妻子的身上大聲哭泣，我也深感愧疚，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卓越憤怒的目光盯着龍霸天，好像要將他吃了一般，血紅的眼睛微微閃出一顆淚珠，晶瑩剔透，可是在這雙眼睛中卻顯得格外的殺氣騰騰。
“當我們看着滿屋的屍體，頓感頹廢時，一聲哭泣卻響了起來，我們着實嚇了一跳，太上真人的速度很快，他立即抱起小孫子，勉強微笑着哄着他，我走到小孫子的面前，他看着我，再也沒有笑了，哭聲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響亮，我深感擔憂的對太上真人說，兄弟，此地已經被人盯上了，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走吧。他望着我，冷冽的眼神讓我感覺不寒而慄，他冷冷的對我吼道，要走你走，這裡是我家。爲了不再牽連他，我決定立即
走，讓那些人轉移注意力。”
“在那場腥風血雨發生的兩年後，我創立了天煞教，專門與武林的正派對抗，在這兩年裡，我也時常打聽太上真人的境況，他出家當道士了，過的還算逍遙，只是他的小孫子卻不知道哪裡去了，我也曾打聽過，可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卓越的眼睛已經流下了淚痕，龍霸天更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師父太上真人的後人？”過了許久，卓越才慢慢的道。
“對，你是太上真人的後人。”龍霸天擦去眼淚，輕聲道，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訝然的問道:“你說你是太上真人的徒弟，難道他不知道你是他的後人嗎？”
卓越的眼神變得有些空洞了，師父他倒底知不知道我是他的後人呢？還是他知道，但不想認我呢？他沉默了，沒有回答龍霸天的話。
這一切，恐怕只有早已經登仙的他知道了。
“你師父現在怎麼樣了？身體是否還健壯？”龍霸天想到太上真人，心裡一陣的難受。
他太對不起太上真人了，他害得他家破人亡，只能去做道士。
一切的仇怨都是因他一人而起，他的內力愧疚無比。
“他已經仙逝了。”卓越深吸一口氣，終於吐出了這六個字。
什麼，龍霸天好像被五雷轟頂一般，身體搖搖晃晃，有些站立不穩。
“他死了，他死了，他怎麼會死呢，我還沒有死呢。”龍霸天傷心欲絕，身體晃晃悠悠，慢慢的向後退去，他好像並不相信他死的比自己早的事實。
卓越看到龍霸天這樣的神情，心裡也不自禁的一痛。
“你爲什麼叫我的先輩爲太上真人，而不直呼其名呢？”卓越想到了一點，立即道。
龍霸天慢慢的穩住心神，看向遙遠的天空。
黑夜無風，甚是寂靜，好像他已經回到了那場廝殺過後的夜晚，看着滿地的屍體，他痛心疾首，有種恍惚之感。
“在我創立天煞教的第三年，我去看望太上真人了，這次，我們相處的很短，僅僅不到兩分鐘，他只跟我說了
幾句話，這一些話，我仍是記憶猶新，他讓我以後行走江湖時，不要再說他是我的結拜兄弟，更不要提起他的名字，說完，他便甩手而去，再也不看我一眼。”龍霸天的眼眶再次溼潤了。
他所做的孽，終於得到了償還。
卓越緊緊的攥着他的拳頭，拳頭上憤怒的光芒很快就強盛起來，他的面部有些扭曲，臉色極是難看，好像猙獰的惡鬼一般，無情冷血的瞪着龍霸天。
龍霸天看着卓越這雙恐怖的眼睛，沒有一絲的畏懼，反而更加的坦然，不是因爲他武功比卓越強出百倍才坦然自若，而是因爲他吐出了自己的心聲，使身體更加的舒坦了。
“都是因爲你，若不是你，我也不會無家可歸，淪落爲孤兒，都是因爲你。”卓越指着龍霸天大吼大叫道，他的聲音淒厲無比，彷彿夜晚時分的餓狼，站在山腳嘶吼着。
龍霸天沉默了，他靜靜的看着自己眼前這如狼似虎的後輩，緩緩的擡起手，想去撫摸他。
憤怒的拳頭出擊了，一道閃電一般的淒厲之光打在了龍霸天的胸口，拳頭深深的陷入他的皮膚內。
龍霸天沒有還手，微微擡起的蒼老的手停在了半空，沒有繼續向卓越伸去。
這隻蒼老的手，曾經殺過無數人，它是惡毒的，冷血的，沒有一絲感情的。然而，此時的它，卻充滿了憐惜之情和愛護之情。
卓越收回了拳頭，看着龍霸天踉蹌的身體，他終於有些解氣了。
龍霸天沒有運用內力抵抗這一拳，他很不願意抵抗這一拳。
他的身體更加的搖晃了，嘴角慢慢的流下了鮮血，他的胸口劇烈的顫抖着，若不是他久居深水，加上他習得上成內功數百年，身體已經帶有了很強的防護，恐怕他早已經死在卓越的這一拳上了。
卓越看着龍霸天，眉頭緊皺，龍霸天簡直不是人，我用出了全身之勁，打在他的胸口，他沒有使用內力抵抗，竟然還能抵住我這一拳，實在是難以置信。
在卓越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他在心裡嘿嘿冷笑幾聲，便放下了拳頭，凝視着龍霸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