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
這是很多人對亞瑟王這位傳奇的不列顛王者的評價。
“作爲從出生之前就已經被計劃成爲超脫於凡人之上的新王,集不列顛王的血統、不列顛化身的紅龍的意識形態以及用以完美融合兩者的尊貴女性血統混合創造母胎,進而悄無聲息的誕生的存在,王從一開始便被賦予了難以置信的責任及重擔。”
貝德維爾不知不覺開始訴說了起來。
“因爲是個女孩子的關係,王無法直接繼承王位,爲了在其成長期間避開人的視線,打從小時候,王就被領進老騎士艾克託爵士家,在養父家過着清貧的生活,並作爲見習騎士,訓練着劍術和禮儀,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還在進行着身爲王的教育,即使每天僅有三個小時的睡眠時間,依舊會被宮廷魔術師梅林潛入夢中,灌輸着王的教誨。”
騎士王就是在如此的狀況之下,無休止的刻苦學習和訓練,從未有一刻停歇,直到十五歲時,父親尤瑟·潘德拉貢去世,她才根據梅林的寓言,在國家教堂墓園中以拔取石中劍的形式來繼位新國王。
“只要能夠拔出石中劍,那就可以成爲不列顛的新王,在這樣的寓意下,王來到了那把決定她命運的劍面前,腦海裡還響起梅林的聲音————「在拿起那東西前,還是先仔細想想比較好,一旦拿起那把劍,直到最後你都將不再是人類,你會被所有的人類憎恨,並最終迎接悲慘的死亡吧」。”
也就是說,打從一開始,騎士王就知道自己最終的下場。
但騎士王並沒有猶豫。
“那個時代,不列顛面臨着殘酷的局面,對外失去了帝國的庇護,日益衰敗,對內也逐漸分崩離析,人們活在飽受蠻族欺凌的世界,急需一個強有力的領袖來統治他們。”
所以,爲了守護人民,即使被拋棄、背叛、唾罵,她都再無回頭之路。
於是,她拔出了那把劍,繼承了王位,併爲了隱藏自己的真實性別,以男性王的身份迎娶了王后桂妮薇兒,卻也向王后坦白一切,決定以丈夫的身份去愛她,崇拜着王的桂妮薇兒亦表示了諒解,決定支持她。
從那一刻起,騎士王的身體和容顏便停止了成長和衰老,因石中劍的力量,永駐在十五歲拔劍的那一刻,其不朽的形象被大多數人視爲神聖的象徵,並率領着蘭斯洛特、高文等騎士,建立了無數功勳,於十年間連續獲得十二場重大戰役的勝利,無一敗仗,使原本疲弱的王國變得空前強大。
雖說,在一次戰鬥中,因爲違背了騎士精神,騎士王的佩劍斷了,但梅林也把她帶到一個聖湖旁,得到了湖中精靈贈送的聖劍————〈誓約勝利之劍〉。
手持聖劍的亞瑟王就這麼誕生,在敵人和百姓眼中被視作公平和無私的象徵,始終被認爲是正確無誤的存在。
可惜,正所謂盛極必衰,在不列顛取得空前的強大以後,滅亡的種子開始灑下。
爲了取得一場戰爭的勝利,其實是需要壓榨一座村莊的物資以整頓軍備,在異族侵略前先反攻消滅敵人的。
亞瑟王就採取了這種犧牲少部分人,換來的是保護更多的民衆不被屠戮的做法,認爲一個王是無法在充滿仁慈、優柔寡斷的心情下治國的。
因此,坐在王位上時,亞瑟王從不流露出自己的情感,對待子民獎罰分明,毫無偏私,身爲王的決斷亦無一絲偏差,方纔換來了那個評價————「公正」。
即使,她其實也相當的痛心,甚至是悲傷。
但是...
“民衆們開始懼怕王那冷酷無情的決策,開始質疑王殺少救多的行爲,甚至認爲這是對騎士道的玷污,正因如此,崔斯坦卿最終才無法忍受一直承受着這些默默治國的王的身影帶來的痛心,離開了圓桌,並留下那句毫無意義的混話,後悔終生。”
貝德維爾低聲道。
“更不幸的是,這一說法令其他的騎士逐漸升起異心,開始懷疑王不再能夠領導他們,以往震懾於王的威嚴的權貴領主們也在惡意關注着王的決策,一旦王有任何被認爲是錯誤的行爲就打算集體將她從王位上趕下來,這樣他們才能夠以權謀私獲得更多利益,王在諸多壓力之下,行事更加謹慎小心,愈加將自己嚴密的僞裝起來。”
緊隨其後的就是一次次的悲劇。
“王坐上卡美洛王座的第十年,蘭斯洛特卿與桂妮薇兒王后之間的關係被阿格規文卿曝光,蘭斯洛特卿一拳轟殺了阿格規文卿,並被逼逃亡,王卻沒有將此事當作叛國事件,而是認爲這件事全出於王后想衷心保護自己的秘密而做出的努力,對此表示理解,但王后的行爲觸犯了當時王國宗教所奉行的禁忌,不得不當衆將王后推上火刑臺,引來蘭斯洛特卿出面強行干擾處刑,奪走王后,並在兩方交鋒中殺死了兩名圓桌騎士,讓身爲兩者兄長的高文陷入憎恨,發誓與蘭斯洛特卿絕交,圓桌亦瀕臨崩潰。”
“然後,有一天,莫德雷德卿也摘下了自己的頭盔,露出與王相似的臉龐,告知了自己的身世,並宣稱自己的繼承權,對此一無所知的王被這個事實衝擊,又深知不列顛坎坷的命運,繼承這個王位意味着無窮的災難,身爲人造人的莫德雷德卿缺乏身爲王的素質,且身份敏感,王爲此拒絕了莫德雷德卿,但在出徵期間,王將守護王國的重任委託給了莫德雷德卿,希望通過這種行爲感化這位頑固的圓桌騎士,結果卻遭到背叛。”
“最後,王放棄了作爲女性的幸福,將內心冰封起來,失去了人的感情,爲了王國的生存而堆積了無數劍下冤魂,可一切的努力卻盡數付諸東流,不列顛在內戰中慘烈滅亡,這個結果,對於王來說,實在過於殘酷。”
“王其實並不是沒有感情,只是爲了他人不能夠表現,而她其實既沒有怪罪蘭斯洛特卿,更沒有怨恨崔斯坦卿,即便是莫德雷德卿,王雖不承認她的繼承權,卻從未否認過她是自己的子嗣。”
“這樣的她,看到墮落的圓桌騎士,同樣只會認爲是自己的過錯,親手製裁曾經的騎士、忠臣和朋友,對王來說,無疑是一件無比悲痛之事。”
“即使王現在反轉了,那也一樣。”
說着,貝德維爾轉向了羅真。
“迦勒底的御主啊,我想懇求你。”貝德維爾無比誠懇的道:“請你成爲王身邊可以依靠的力量吧。”
“王守護了一輩子的他人,卻缺一個可以守護她的人啊。”
說完,貝德維爾離開了。
“前輩...”
“羅真大人...”
瑪修和靜謐便無比複雜的看向羅真。
羅真沉默着。
感受着自己與阿爾託莉雅〔Alter〕的契約通路,羅真注視向了城中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