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的咒術禁止一切與靈魂相關的研究,歸根究底,其源頭就是夜光曾經引起的歷史事件。
因爲泛式主張「不知道靈魂是不是真的存在」的關係,對「未知」的東西進行的研究最終纔會導致大災難的發生,導致其成爲禁忌,這是大衆普遍的認知。
而在業界裡,陰陽師們對〈泰山府君祭〉會引起大靈災的原因則出自於宮地盤夫的這番解說。
因爲「靈」也是由「氣」所形成,夜光操縱「靈」的大咒術導致了大自然的「氣」遭受到劇烈的影響,最終致使東京的靈脈徹底紊亂,靈災方纔會頻發,這就是業界內的人們的認知。
可即使是這樣,難道陰陽廳還能禁止陰陽師們接觸「氣」嗎?
世界是由「氣」所形成,世間萬物均都充斥着靈氣,連陰陽師們所行使的咒力都需要轉換靈氣,若是禁止接觸「氣」的話,那所有的陰陽師乃至所有的人類都得犯罪了。
有鑑於此,最終纔會變成「禁止接觸靈魂咒術的相關研究」這樣有些曖昧的做法。
而既然界限如此曖昧,那究竟什麼樣才能算是觸及到界限,自然很難判斷。
憑藉着這一點,與皇室的許可相關的方面一直都很難說是真的犯罪,致使御靈部的誕生,對御靈的研究變成可能。
畢竟,人家大可以說自己是在研究「氣」而不是在研究「靈」不是嗎?
現在也是一樣的狀況。
若是羅真真的實行了帝式的〈泰山府君祭〉的話,那無論如何都難逃其咎了,因爲那是明令禁止的東西,曾經確確實實引起過大災難的事物,陰陽廳有權全面追究。
但羅真只是實行了土御門家代代相傳的〈泰山府君祭〉而已,即使對人的靈體進行了召喚,那也大可以說成是對人的殘留靈氣進行了收集。
對「氣」的研究不代表着就是對「靈」的研究。
因此,皇室纔會允許御靈部的存在,更允許爲皇室祭祀的〈泰山府君祭〉的存在。
羅真就是因爲這樣才提及了這一點。
“否則,如果僅僅是降靈就算觸及禁忌的話,那所有擁有自然形成的使役式式神的陰陽師都算是觸及禁忌了,這樣好嗎?”
羅真將主動權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向着在場三名咒術界最高的權威發起質問。
人家會啞口無言是理所當然的。
因爲,這就是事實。
“想必,三位也不是爲了給我定罪才專門將我叫到這裡來,而是擔心〈泰山府君祭〉方面的相關事宜吧?”
羅真以輕鬆無比的口吻說着。
“那就請放心吧,我土御門家代代相傳的〈泰山府君祭〉是很穩定的,只是降靈,不是操縱靈魂,不會對靈脈產生巨大影響,這在長達千年的歷史上已經有所證實,難道不是嗎?”
羅真就這麼說着,並且不再提及三人是因爲自己是夜光的轉世方纔擔心自己接觸〈泰山府君祭〉的問題。
“另外,我也稍微提醒一句。”
羅真宛如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對着倉橋源司、天海大善、宮地盤夫三人露出笑容。
“大連寺鈴鹿是我的式神,她對〈泰山府君祭〉的研究同樣是基於想爲我土御門家做貢獻,或許的確因爲她是帝式方面的專家所以稍微接觸到帝式裡面的〈泰山府君祭〉了,可她並沒有想實施的想法,還請酌情處理對她的處分哦?”
羅真竟是大言不慚的說出這番破天荒的謊言來。
“大連寺是你的式神?”
天海大善就驚訝了起來。
“真的假的?”
宮地盤夫亦是愕然而起。
“爲土御門家做貢獻?”
倉橋源司則是皺起眉頭。
顯然,三人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當然,這一次就是羅真顛倒是非了。
不過...
“我知道咒搜部肯定找到大連寺鈴鹿研究〈泰山府君祭〉的證據了,但她終究沒有實行,請酌情處理吧。”
到了這裡,羅真纔有些認真的發言。
可想而知,關於自己舉行〈泰山府君祭〉的事情,羅真有把握可以脫罪,根本沒有過多擔心,但大連寺鈴鹿接觸禁忌就是證據確鑿,羅真也沒法抹消已經發生的事實,只能選擇儘可能往對這邊有利的方式進行辯解了。
這樣一來,就算大連寺鈴鹿真的被問罪,罪行也會降至最低。
只要說成是爲了土御門家才接觸〈泰山府君祭〉的話,那因爲界限模糊的關係,應該也會變成無法立即判重罪的狀況吧。
至於大連寺鈴鹿是羅真的式神這方面的謊言是不會揭穿的。
原因很簡單。
“我和大連寺鈴鹿之間有式神契約,早已建立靈力聯繫,這點應該不難用見鬼看出來吧?”
羅真聳了聳肩,如此說了。
是的。
羅真已經和大連寺鈴鹿締結了式神契約。
就在其在御山下提出條件的時候。
所以,這個謊言是不會被揭穿的。
當然,大連寺鈴鹿本人是在稀裡糊塗的狀況下才與羅真締結了式神契約,當時的狀況也容不得大連寺鈴鹿冷靜考慮問題,結果就被羅真得逞,這點還是別說出來比較好。
結果,面對陰陽廳的三名最高負責人,羅真憑藉着自己的巧舌如簧順利的度過難關。
倉橋源司只是低頭沉默着,直到一會以後才平靜出聲。
“你的證詞這邊已經收到,我們會對這次的事件進行嚴苛的審視,並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這就是倉橋源司最後做出的抉擇。
“對大連寺鈴鹿的審問還會維持一段時間,我們會盡快得出結論,而你的話,現在可以隨時離開了。”
倉橋源司便這麼說了。
“感謝。”
羅真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瞥了宮地盤夫一眼以後,隨即才轉過身,走出廳長室。
現場,頓時只剩下陰陽廳的三名最高負責人。
“沒想到,這個傳聞中的夜光轉世居然這麼靈巧會說話,真是後生可畏啊。”
天海大善哭笑不得的這麼說着,卻沒對自己被羅真扳倒感到有一絲一毫的不愉快,反而像是大開眼界了一番似的,相當的開心的樣子。
“......的確是後生可畏。”
宮地盤夫則回想起羅真離開前最後瞥自己的那一眼,明白自己或許在某種程度上被對方給看透和警戒,亦是發出感慨。
“土御門秋觀...”
倉橋源司則注視着羅真離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
三名陰陽廳的最高負責人便各有各的想法,讓廳長室恢復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