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夕舒了口氣,看來沒有遲到。
見到樑夕到了,凌成子朝他找找手,示意他跟上隊伍。
林仙兒看到樑夕,朝他笑了笑,站到他身邊。
“仙兒,現在什麼情況?”樑夕低下頭小聲問道。
他剛剛朝遠處的高臺上望了望,副掌教青雲道人等人已經站在上面了。
“我們也是剛到了這兒沒有幾分鐘,師傅說我們站在這兒等着就是了,雲麓仙居應該還要過會兒纔會到。”林仙兒說。
雲麓仙居約定的時間是早上九時會到達天靈門,但是等了一個多時辰後還是沒有來的跡象。
一直列隊等待的弟子們不由有些躁動不安了。
“師兄,雲麓仙居的人未免也太有些欺人太甚了吧!”天靈門長老之一的青語道人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下巴上長長的鬍鬚吹得老高。
“師弟稍安勿躁。”青雲道人溫言相勸,其實他心裡也對雲麓仙居有些不滿,不過這時候他作爲天靈門的副掌門,是不能夠意氣用事的,“池田道友應該是有些事情耽擱了。”
“池田?”青語道人消瘦的臉黑得像是鍋底,“近些年來雲麓仙居發展迅速,不還是得了鎮東王的扶持,犬仗人勢,池田的狗眼都擡到天上去了!”
“青語!”青雲道人急忙喝道。
青語道人也覺自己失言,趕緊閉上了嘴。
樑夕耷拉着腦袋正百無聊賴地補眠,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睜開眼發現四周人的臉都是朝着天空,於是順着衆人的視線望了過去。
半空中像是被扭曲了一樣,慢慢地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光圈,隨着日照緩緩晃動着,像是一個剛落入碗中的蛋清。
“雲麓仙居的道友來了。”青雲道人運氣真力道,聲音傳到了在場每一位弟子的耳朵裡。
那蛋清一樣的傳送陣晃動的頻率越來越快,突然轟一聲爆閃出萬道霞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炫目的華彩中幾十道人影逐一出現在半空。
樑夕閉上眼睛還是可以“看清”四周的景象的。
他看到那幾十個人都是穿着一身綢衫,腳踏法杖,爲首的是一個看上去六七十歲的老人,顴骨很高,眼睛細長,薄薄的嘴脣抿着,看上去十分刻薄。
“等了這麼久終於肯來了嗎?”樑夕吸了吸鼻子,嘟囔着,“裝什麼鳥人,老子拿張弓把你們一個個射下來釘在石頭上。”
五色花光散去,雲麓仙居到達天靈門的傳送陣也隨着關上。
雲麓仙居一行人緩緩降落到高臺上,看到青雲道人,一直板着臉的池田這才露出了一絲微笑,拱拱手:“青雲道兄。”
池田身後大部分都是雲麓仙居的新弟子,他們一個個猶如石刻的一樣,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刷的一聲將法杖整齊劃一地收在左手,然後轉身、雙手下垂、肅穆而立。
“刷刷刷”,這一套動作全部做下來,每個人的步調節奏簡直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就好像是一個人做出來的。
雲麓仙居的弟子們周身散發出極爲威嚴的氣勢,一羣人同時站在一起產生的強大壓迫力讓站在他們身邊的人幾乎喘不過起來。
天靈門弟子剛剛還有些的喧譁一下子都安靜下來,整個懸崖上只能聽到大風吹着旌旗發出的獵獵聲。
青雲道人眼中閃過一道厲芒,但是隨即就消散掉了,微笑道:“這些就是雲麓仙居這一屆的新弟子嗎?池田道兄真的是修煉的好手段。”
池田笑了笑,擺擺手:“讓青雲道兄見笑了。”
說完後轉過身對那些新弟子喝道:“下臺列陣!”
一道道白色的光芒從那些弟子手中的法杖上散發出來,沒有一個人講話,所有人的動作都是如此整齊。
一齊發動真力、一起騰空、一齊降落,一齊再次收回法杖。
砰一聲悶響,他們雙腳同時踏上地面的時候甚至會讓人覺得心臟都隨着一陣猛烈跳動。
肅殺的氣息從這些雲麓仙居弟子們的身上散發出來,就彷彿是一塊巨石壓在在場所有天靈門弟子的心頭。
有一些定力稍差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樑夕鬆開了手掌,發現自己剛纔因爲緊張,居然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他們在搞什麼鬼?”
池田很滿意自己座下的弟子一上來就能給天靈門帶來這麼大的壓力,不免有些得意道:“這些弟子我都是按照大楚國軍隊裡的要求來要求他們平時的生活,所以有一些軍人的魄力也是正常,才短短兩三個月,還沒有明顯的成績,希望青雲道友不要取笑啊。”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他眼裡的得意是誰都可以看得出來的。
青語道人橫了他一眼,恨恨轉過頭不再看他。
雲麓仙居的新弟子和天靈門的新弟子相比,如果說他們是訓練有素的軍人的話,天靈門的弟子就是一羣烏合之衆,更簡單點的說,如果雲麓仙居是狼,那麼天靈門就是羊。
青雲道人也沒想到雲麓仙居居然一來就會給下馬威,一時間也沒有想到什麼好的對策,微微皺着眉向下望着。
空氣像是溼透了的棉被,沉悶無比,天靈門的新弟子們都不敢擡頭,對方帶來的氣勢實在是太強太強了。
“喂,你們餓嗎?”突然一個清亮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雲麓仙居的弟子們齊刷刷朝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看到是天靈門中一個瘦瘦高高的弟子正在揮手。
樑夕被他們那麼多雙眼睛看得心裡發毛,臉上卻是笑嘻嘻道:“我在這兒站了一個早上了,餓得腿都軟了,你們來這麼晚,一定也餓了吧?”
雲麓仙居那壓人的氣場全部集中到樑夕身上,其他人頓時覺得一陣輕鬆,甚至有種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的慶幸感覺。
樑夕剛纔的話暗中諷刺雲麓仙居的人不守時,樑大官人臉皮極厚,俗話說債多不壓身,被人盯着他也不怕,一個個狠狠瞪回去。
樑夕眼神比雲麓仙居那些弟子還要兇惡萬倍,一時間樑夕居然以一人之力抵抗住了那整整幾十人方陣產生的氣場。
池田咦了一聲,顯然很是疑惑,沒想到天靈門新弟子中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物,問道:“請問那位是?”
“哦,他就是我們今年創造歷史入門測試成績最低的那位弟子。”青雲道人很是輕鬆道,“這個不成器的弟子,學了兩個多月都沒有什麼長進,真是讓池田道兄見笑了。”
把剛纔池田說的話稍微改了改還回去,池田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就是那個傳言入門測試只有七格的弟子?”
一個人和一羣人瞪眼的經歷是很神奇的,過了不久樑夕也難免眼眶發酸,揉揉眼正準備再瞪回去的時候卻發現雲麓仙居之前的氣勢已經蕩然無存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樑夕剛纔那句話已經把現場氣氛打破了,要想凝聚到之前一邊倒的情勢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所以雲麓仙居的弟子在池田的授意下把氣勢都收了回去。
“壞我好事。”池田看着樑夕,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你是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