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姥姥雖然人年紀大了,眼睛卻是清澈無比,彷彿一下子能把人看穿一樣。
樑夕摸摸鼻子也沒有瞞她,支支吾吾道:“算是半個吧。”
姥姥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明白過來一樣,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擺擺手道:“來這邊坐吧,越兒坐我身邊來。”
“嗯!”清越重重點頭,拉着樑夕來到一邊的小竈前坐下,自己則坐到姥姥身邊。
樑夕臉上雖是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心裡卻是感覺有些奇怪:“這老太婆怎麼回事,看到我的第一反應不是奇怪清越挽着我的手,而是問我是不是龍族,我回答得那麼模糊,她也好像不在意的樣子,這反映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姥姥伸手掀起小壺斟茶,突然擡眼朝樑夕瞥了一眼,問道:“有什麼奇怪的?”
“哎?”樑夕心裡疑惑一下,“老太婆是在和我講話?”
“是在和你講話。”姥姥這次眼皮子也沒有擡了。
樑夕嚇了一大跳,眼睛瞪大望着姥姥,說話都結巴了:“你、你、你……”
“我什麼?”姥姥瞥了樑夕一眼,“你那點小心思,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不過你表情的確掩飾得很好,像你這個年紀,能把自己的感情隱藏這麼深的,恐怕很少很少了。”
“有嗎?”樑夕滿臉的謙虛,心裡卻是得意洋洋,“小爺在陽都城的幾年摸打滾爬可也不是白乾的!”
“年輕人懂得沉穩是好,但是也別太得意。”姥姥又一次看出了樑大官人的小心思,好不客氣地戳穿了他。
樑夕的嘴巴張大,半晌發不出聲音,眼睜睜看着姥姥給自己沏上一杯清茶。
看到樑夕滿臉驚訝的樣子,清越嗤嗤笑着,眼睛彎彎像是初升的月牙。
“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老是保持這個姿勢會痙攣的。”姥姥給自己和清越也分別沏好茶,憐愛地在清越的腦門上摸了摸。
“老……姥姥……”樑夕頓了一下,心裡面的稱呼從老東西,老傢伙變了幾次,最後才決定用和清越一樣的稱呼,“你爲什麼問我是不是龍族?而且剛剛進來之前,清越說你在等我們,你早就知道我們要來?”
“算是吧。”姥姥給茶壺裡重新裝上水,放到紅紅的炭火上,“我只是從龍息上感覺出來的,只是如果你是東海龍族的話,龍息給人的感覺又有點不一樣。”
姥姥說完後靜靜看着樑夕,等待他的回答。
樑夕和姥姥對視着,這個年老的靈貓族女人讓人望上一眼,就有種很安心的感覺,很有長者的風範。
而且她僅僅就是坐在那裡,就給人一種不動如山的感覺,這點沒有歲月的積澱,是完全不會有這種氣質的。
“姥姥記得我剛剛說我算是龍族?”樑夕嘻嘻一笑,“意思就是我不是純正的龍族呀。”
聽見樑夕的話,清越也好奇地打量着他。
清越雖然知道樑夕是龍族太子,但是她很奇怪,既然身爲龍族太子,爲什麼龍息會不純正呢?
“不純正的龍族?”姥姥微微皺了下眉毛,然後臉上露出微微動容的神色,“你是龍族外戚?”
龍族外戚原本只是一個傳說。
因爲號稱七界最強毒藥的龍血,是不可能有人能夠挺過去的。
但是現在樑夕就活生生地坐在姥姥面前,還滿臉開心地喝着茶水。
“你真的是?”姥姥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樑夕是活着的龍族外戚的事情對姥姥而言,就像是欣賞了一輩子的月亮,突然某一天它主動和自己打招呼,那樣子叫人不敢置信。
“姥姥,樑夕他是龍族太子呢。”清越在一邊幫着樑夕講話。
聽到清越預期帶着淡淡的驕傲,姥姥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覺察的微笑,點點頭道:“以普通人類的身體當上龍族太子,也就只有龍族外戚這個身份了,而且你身上的龍息是做不得假的,你叫樑夕是吧,我可以感覺得出來你的強大,只是我很奇怪,除了龍息和修真者獨有的真力,你身上還有一點我看不明白的東西。”
“還有東西?”清越疑惑地看了一眼姥姥,撒嬌似的擺着姥姥的手臂道,“還有什麼呀姥姥?爲什麼我沒有感覺出來?”
姥姥慈愛地摸着清越的頭,笑着道:“姥姥雖然把靈貓族族長的位置傳給你了,但是有些修行你還沒有達到呀。”
“原來是這樣子。”清越皺了皺小鼻子,依偎在姥姥的身邊朝着樑夕望去。
看到清越撒嬌的模樣,樑夕忍不住莞爾一笑。
在姥姥面前,清越才真正表現得像個小孩子。
不過樑夕的心裡纔沒有他臉上看上去的那麼輕鬆。
“還有一點看不明白的東西,難道說的是萬年真力?”樑夕的眼睛微微眯起來,“這是我心底的秘密,我不希望有人知道。”
宇文青陽當年對樑夕說的話,樑夕依舊牢牢記在心裡。
姥姥似乎感覺到樑夕感情的變化,也不在意,替他重新滿上茶水,笑道:“要是你不願意說,那也沒有關係,畢竟誰都有秘密,只是你那股力量太過強大,我擔心你可能會控制不來。”
聽到姥姥的話,清越更加好奇了,心道:“難道樑夕之前所有展示出來的招式都沒有使用到這股連姥姥都要特意提出來的巨大力量嗎?那是什麼力量?”
聽見姥姥的擔心,樑夕忍不住笑了:“這點姥姥你就放心好了,這股力量,我早就可以控制了,只是現在還有一點點的小問題而已。”
“可以控制住了?”姥姥的眼中閃過一絲神光加不可思議。
“他說他能夠控制這股恐怖的凜冽真力了?”雖然樑夕臉上自信滿滿,但是姥姥依舊有些疑惑,“這股力量足以毀天滅地啊,他真的能控制自如了?”
姥姥緩緩閉上眼睛,一絲細不可查的精神力從她體內散發出來,慢慢地將樑夕包圍在了中間。
樑夕也修煉過精神力,他此刻也不在意姥姥對自己的試探,只是一個勁兒喝着茶。
“嘖嘖嘖嘖。”樑大官人一個勁兒咂嘴,“這茶真不知道是怎麼煮泡出來的,喝完之後感覺整個心肺裡面都甜絲絲的。”
過了幾分鐘,姥姥把眼睛睜開來。
她這時候看向樑夕的眼神已經和之前不同了。
如果之前看着樑夕的時候還有種長輩望向晚輩時的居高臨下,此刻就完全是敬畏了。
準確地說,是所有人面對強者時本能的敬畏。
“姥姥你不要這麼看着我,我會不好意思的。”樑大官人笑嘻嘻的說。
但是他的臉上哪有不好意思的樣子,反而一副“你快誇獎我呀,我的人生就是靠着你們的誇獎才撐起來的”這樣子欠扁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