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
這不是三字經,不是教小孩子數數。
這就是鬼鳥林中倒懸腐屍的情形。
起初衆人發現了第一具這樣的屍體,便覺得陰森恐怖,噁心異常。但是其後,便開始陸續發現,越往前走,這樣的懸屍便越來越多。
而且衆人還發覺,每一具屍體上,都是肚腹被貌似利爪的東西切開,而後往其中塞入了什麼東西。弄的其肚腹鼓脹。
蝠王見狀,對衆人道:“小心在意,這每一具腐屍之上,都帶着些妖氣,不知何故,你們小心在意,時刻提防那大鳥。”
衆人點頭,道氣預體,緩步前行,一步三探。
就在衆人越來越步入幽暗的鬼鳥林深處時,那些懸屍也越來越顯得密集不堪,甚至有些擁擠,有些屍體的屍油滴滴答答的落下,掉在衆人的身上。其餘人還好,兩個女子沾着這些屍油,便覺得惡習異常,兩人各取出一塊帕子,用力擦拭掉身上的屍油,而後紫靈珠取出一條緞帶,展開來,當作斗篷將自己和草無雙罩住,這才勉強能繼續前行。
衆人繼續往前一邊探索,一邊走。便發現前面的陰暗處,亮起兩隻發光的眼睛。這雙眼睛,一眨一眨的,瞪着衆人。衆人見狀,不再前行,停在那裡,和那雙眼睛對峙。
而後,便發覺那雙眼睛旁邊,又亮起一些發光的眼睛,再然後,幽暗處的眼睛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前後左右,到處都是。
原來柳孤雨等人一路走來,居然被人悄悄的包圍起來。
六人心中都是一驚,“怎麼被人包圍了起來,還察覺不到?”
大夥嚴陣以待,等着對方縮緊包圍圈。
但是等了許久,對方居然不動,只是眨着眼睛瞪着衆人。
柳孤雨等人不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這些眼目後頭是什麼東西,於是最後大夥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蝠王。
蝠王撓撓頭道:“看我做什麼,這裡我也沒來過,只聽說鬼鳥林中詭異異常,有進無處,既然是有進無出,那這裡頭的情形,自然沒幾個人知道。”
柳孤雨聽了這話,撅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直接趟過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它們這些眼目要是不動,我們也不要動。”
柳孤雨說完,其餘幾人默然不語。
柳孤雨覺得有些沒趣,“怎麼,我說的不對麼?你們怎麼不吭聲?”
楊經天和柳浪雲居然同時答道:“很對,就是這樣。”
紫靈珠聽了,呵呵一笑,對柳孤雨道:“你適才說的那幾句,是我聽過你說的最有道理的話了,所以我沒話可說,招辦就是。”
草無雙和蝠王也微笑點頭,實在也沒有什麼其他的選擇,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前行。
衆人又繼續往前走了一陣,忽然遠處那寒鴉啞鳴之聲驟起,而後便見那些眼目上下亂竄。
蝠王一看這情形,便嚷道:“小心,是飛物,估計是飛鳥。”
正說着,便見一道黑影,忽地朝着他襲來。
蝠王趕緊躲閃在一邊,但是依舊能夠感受到適才那一擊的鋒芒,似是利爪,又似尖喙。
“鳥,好像是猛禽。”
蝠王話音未落,這些眼睛就如同炸開了鍋一般,朝着柳孤雨等人就竄擊了過來。
柳孤雨甩出攀天藤鞭,一鞭下去,居然砸到了三四隻大鳥,蹲下身子仔細一看,居然是一些渾身漆黑的人面雕梟。
這些人面雕梟,爪利喙尖,如鋼刀利刃。起先他們沒有得到命令,故而不敢妄動,但是後頭應該是那九頭鬼車鳥一聲令下,這些人面雕梟便羣起而功之。
衆人被這些鳥的突然襲擊打得措手不及,手忙腳亂的抵擋,但是終究好漢架不住人多。那人面雕梟數量極大,似乎這林中所有的雕梟都聚攏到這裡,源源不斷的對着六人攻襲。
柳孤雨等人手上身上便開始被抓傷啄傷。
大夥都開始煩躁起來。
這雕梟體型也不大,也不甚強悍,只是源源不斷,不停襲擾,而且有時候同時撲上來七八隻,總有一兩隻得手。即便其抓喙所傷,對柳孤雨等人算不得什麼,但是卻叫人着惱。
他們原本還覺得對付這樣的牲畜,用不着動用道氣道法,但是在紫靈珠的面頰也被那雕梟劃傷了一道口子之後,紫靈珠惱羞成怒,心下擔心:“自己居然被這東西給破了像,將來面對柳孤雨,會不會被他嫌棄厭惡?”
想到這些,紫靈珠忍不住怒氣爆發,雙手一招,道氣噴薄而出,前方衝來的人面雕梟,盡數被這股道氣擊落。
衆人看她用道氣打雕梟十分有效,於是也依樣畫瓢,道氣勃發,而且發出的道氣,都是面廣成團,一殺那雕梟就是一大片。
衆人各守一方,道氣不斷,那雕梟的攻勢總算被遏制住了。
或許是看這人面雕梟的圍攻作用不大,於是那九頭怪鳥在陰暗之中又是一聲啞鳴,剩餘的人面雕梟便一鬨而散,消失在幽暗的邪祟鬼車林之中。
衆人見那些雕梟都飛散了去,連眼睛也再看不見,於是也收了手,但是依舊道氣預體,隨時準備再戰。
這些討厭的人面雕梟既然退卻了,衆人便只得硬着頭皮,繼續前行,但是草無雙卻突然啊被腳底下的雕梟屍首絆了一跤。
草無雙口中驚訝道:“這雕梟個子不大,怎麼能拌着人腳,叫人摔跤?”
一邊說着,她一邊往腳底下看去,但是一看不要急,將她的魂都嚇了出來。
原來滿地落的不是人面雕梟,而是那些懸掛在樹上的腐屍。
紫靈珠就在她身旁,被她的驚叫嚇了一跳,彎下身子來看時,由於不明就裡,臉貼着一具腐屍的面龐太近,等看清楚了,也同時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被深吸近體內,視覺嗅覺同時被這噁心的東西衝擊,惹得她忍不住一張嘴,吐了出來。草無雙見狀,也忍不住嘔吐起來。
兩人一邊嘔吐,一邊往腐屍少的地方跑去。
其餘衆人到是不急着逃竄,但是看見滿地的腐屍,也覺得奇怪,他們分明打落的是人面雕梟,怎麼落地的居然是這些腐屍?
楊經天怕紫靈珠草無雙和它們走散,於是招呼大夥,“跟上兩個丫頭,莫走散了。”
大夥也不再考究地上的腐屍,而是趕緊追上去,跟着兩個姑娘,跑到一處大樹之下,兩人手撐着大樹,又吐了一回,直至吐不出來爲止。
柳孤雨原本想要調侃紫靈珠幾句,但是在這種氛圍之下,實在說笑不起來,話語出口,變成無限關切,他扶着紫靈珠的香肩,柔聲問道“沒事吧,怎麼樣了,好些了麼?”
紫靈珠點點頭道:“靠的太近了,屍氣太過難聞了。而且模樣也噁心的緊。”
柳孤雨忙安慰道:“那就離遠些,我們快走,穿過這鬼鳥林。
蝠王卻道:“不鬥殺了鬼車鳥,想要過鬼鳥林,恐怕不易。”
柳浪雲在一邊道,“那就尋出來這怪鳥,宰了它再說。”
話音剛落,那鬼車九頭鳥的啞鳴之聲又起,其中似乎還夾雜着似人的笑聲。而後,便是一微風漸起。
這風一起來,地上的屍氣便被吹散了一些,紫靈珠和草無雙要舒爽了些,猛地呼吸幾口微風吹來的相對新鮮的氣息,而後便道:“我們沒事了,繼續往前去尋那怪鳥吧。”
話音落下,那風又大了些。
這風正好從那鬼車九頭鳥啞鳴的方向吹來。於是衆人逆風而行,這風吹在身上,略有寒意,倒也十分舒暢。
但是大夥走着走着,便發覺開始步履維艱。因爲這風有越刮越大之勢。
紫靈珠奇道:“這密林之中,如何刮的出如此大的狂風?”
柳浪雲冷笑道:“蝠王不是說了,這鬼車鳥能御風引火,想來這正是在御風對付我們的。”
蝠王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我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
草無雙道:“那怎麼辦?”
柳孤雨道:“能走就走,不能走便停,我就不信這鬼風能刮個不停。”
楊經天堅定點頭,“不錯,就這麼辦。”
衆人頂着風又走了一陣,但是風吹的越來越大,飛沙走石,迷了衆人的眼睛,根本張不開,腳底下也站不穩便,衆人手拉這手,抱成一團,腳底還是發虛。
耳邊只聽一些細些的枯樹,都轟然倒塌。
柳孤雨眯縫着眼睛,四處觀瞧,看周邊的樹木倒了一堆,落下的腐屍也有許多被吹走。唯獨離他們不遠處,有一顆巨型枯樹,屹立不動,雖然枝椏也被吹的折落了些,但是主幹卻好端端的。
柳孤雨等人憑空站在那裡,和颶風抗衡,十分吃力。
故而柳孤雨對衆人道:“跟我來,找個躲風的地方。”
說完,也不由得其他人說話,拉着旁邊的紫靈珠,就往那棵巨樹後頭挪去。
大夥也不知道這傢伙要做什麼,只是一個緊緊拉住另一個,跟着往一旁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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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夥都挪到大樹後頭,雖然風力依然不小,但是卻比適才好的多了,大夥道氣下沉,立穩馬步,沉身墜地,相互牽繫。
任那大風颳的鋪天蓋地,也動不得他們幾人分毫。
或許是這大風也奈何不了柳孤雨等人,故而當風頭過去之後,狂風緩緩減弱。比最猛烈之時好了一些。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覺得可以輕鬆下來,但是忽然都覺得有些燥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