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瑩自已被摔得七葷八素,只聽身下人’,啊…,了一聲,’當時地也沒在意,手撐着地就要起身。站直後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耳旁聽得那旁痛苦的呻吟聲,催道:“還不起身,躺……”話說到一半,卻瞥見秦霞裙襬處流出一攤血跡。她當下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望向躺着的人,面如槁木,眉頭皺得緊鼻“你、你怎麼了?”“奶奶,出什麼事了?
門外,敲門的是聞聲而來的春宜。
餘瑩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情況,大叫了一聲連連後退。
春宜以爲出了事,便不顧規矩地就推開了門,哪知見到那副光景,立即朝躺在地上的人飛奔過去。
半扶起她就無措道:“怎麼會這樣,出什麼事了?”望向那攤血跡,忙對外又嚷嚷道:“快、快來人那……”餘瑩只覺得周身麻木,不知該作何反應。
唐府的衆人都趕到了流雲軒,年長的婦人一瞧便知是小產了。當下目光齊刷刷地都射向餘瑩,她身子戰慄,不停抖動,面無血色,比早前的秦霞好不了多少。
大夫、僕婦進屋,衆人移到廳堂。如錦站在唐夫人身旁,望着站在〖中〗央只哆嗦着說“不知道”的餘瑩,不禁嘆了一聲。
方纔還在曲意苑見過她,怎麼轉身她就到了這兒?
找秦霞馴如錦隱隱地猜測出了些什麼。
“瑩瑩,你說說是怎麼一回事?”唐夫人面色沉重。
餘瑩只愣在原處搖頭。
“啪”的一聲,唐夫人重重一拍桌案“聽下人說,當時屋子裡只有你和大媳婦,她出了什麼事,難道你還不清楚?”
“我、我就拉了她一下。”
“你這勁倒是大,一拉她就成了那樣。”唐夫人冷哼了一聲,擡頭便聞嘈雜的腳步聲進院。
是二夫人張氏與四姑娘唐秀。
“你這個孽障,捅出這樣的簍子,可怎麼和大侄子交代!”張氏進屋,立即就衝到了餘瑩跟前,拉下臉就大訓責道:“還站在這裡,你委屈個啥?你大嫂子也不知是個什麼情況,給我跪下!”餘瑩抿了抿脣,不敢辯駁,規矩地跪在了原地。
張氏又唸了幾句諸如“混帳”之類的話,才轉看向唐夫人,關切道:“侄媳婦現在怎麼樣?”“大夫還在裡面呢,也不知是個什麼情況。”雖說唐夫人前陣子嫌秦霞礙眼,將她禁足了好些日子,但是畢竟是兒媳婦,眼下出這種大事,也亂了心神。
“她何時有的身孕,怎麼都沒有聽到風聲?這也真是的,有了身子是好事,怎麼能不告訴府裡?我兒這個不成器的妾,真是沒規沒距,連長幼尊卑都不清楚,真是枉累了別人遭罪。”張氏說着還白眼過去。
唐夫人聽得眉頭微蹙。餘瑩是她的侄女,從小受的是餘家的教育,跟她同出一宗,這是含沙射影不成?
本因之前的事,二房間關係就不太和睦。唐夫人雖顧及着姑侄關係,但餘瑩怎麼也算了二房的人。
“弟妹,現在霞兒情況不容樂觀,府上的人已經去請了子謙回府。
他在外當差,等下聽到這消息,還不知要怎麼樣呢?”唐夫人說得一點都不含糊,睨了眼跪着的人又道:“瑩瑩年幼,才進府也不懂得規矩。
這些事啊,唉……”
張氏自然聽出了弦外之音,是在怪自己這個當婆婆的沒有管教好?
這二人對話,一個指責是餘家家教不好,一個則說是婆婆沒有管束,都是你推我擋。如錦站在一旁,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目光在衆人間遊神。
屋外的廊下,端了水盆的婢子來來往往,連等着的人都開始焦躁了起來。
須臾,唐夫人起身,由辛媽媽扶着就要往主臥去。如錦提步跟上,卻聽得她道:“你還是未生子的人,那等地,不要進去。”跟着又對身旁的唐雪,丁囑道:“你與你嫂嫂一起,在外等着就是。”
“是,母親。”
唐雪轉走到如錦身旁。
她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過來找自己了,似是從餘瑩和唐子賢的事情出了之後就沒怎麼見着她。之前還沒覺得怎樣,眼下瞧她,卻是憔悴了幾分。如錦心有好奇,又思及早前唐子默曾與自己提過,唐夫人似是在爲唐雪選夫。
怎麼現在,一點風聲都沒了?
側首又仔細瞧了幾眼,她目光呆滯,無之前一點的靈氣與活力。
忍不住擔憂了幾分,拉過她的手輕聲道:“妹妹怎麼是不是不舒服?”唐雪回神,晃了晃身子才道:“沒,勞嫂嫂關心了。”
語氣亦是沒精打采。
如錦還欲再說,張氏指責餘瑩的話就傳了過來,’“身爲妾室,老老實實呆在院子裡,’誰準你私下到處串門的?子賢不在家,你就該爲他打點收拾好一切,難不成還等着他回來再做?做了婦人,連這些本分都不明白!”
張氏說着又往前兩步,胳膊也自唐秀的手中抽出,低頭訓道:“若真是呆不住院子裡,就來我屋裡伺候。別仗着子賢寵你,連規矩都不守了。雖說是貴妾,但畢竟是個妾,與府裡的少奶奶大不一樣。兩位侄媳婦客氣,這才允你喊聲嫂嫂,你別識不得自己身份!”“我、我”餘瑩才擡眸,一臉委屈地欲要開口。對方卻又黑了臉道:“什麼“我我”進府這麼久,連這些稱呼還弄不明白?你母親在家沒教你,難道我也沒說過?總是當面應着,轉身就忘!”“妾、妾明白。”餘瑩說着,嘴脣咬緊,晶瑩般的淚水就落在地上。
唐雪到底心軟,見狀就要上前,被如錦一把抓住。張氏能站在流雲軒這兒,當着自己這個二少奶奶和兩位姑娘的面,對餘瑩說這樣一番話,不就是給闔府上下的人瞧的?
怕還是因爲早前唐夫人的幾句,她便得嚴訓餘瑩了。
再者,這是二房裡的事。長輩的教訓晚輩,最正常不過了。
張氏說得心中暢快了,又板臉道:“今日這事沒這樣簡單,你別棒望着子賢能幫你,惹出這樣大的禍,賣了你都抵不了!”妾是可以買賣的。
只是……
餘瑩嚇得渾身一顫,終於不再沉默,擡頭道:“賣、賣了我?”盯着那嚴肅的面容,收緊了手指道:“夫人您怕是給忘了,我不是那些婢子出身!”
張氏瞪了她一樣,自鼻間發出一聲重哼。
顯得毫不在意。
如錦見這場景也差不多了,往前對張氏出言道:“嬸嬸何必這樣罵她,屋子裡的事還沒弄明白,還是等大嫂情況穩住了再說吧~唉,可惜那些下人都不在屋裡。”張氏便往外面瞅了瞅,復又煩躁道:“真是家門不幸,得了這樣的婦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大侄媳這樣,讓我怎麼和自謙那孩子交代喲。”“或許,也沒這樣糟糕。”
如錦低首睨了眼餘瑩的後背,心中思量着這事的可能。餘瑩或是真推了秦霞,但是爲什麼會出手?好端端的,她特地跑流雲軒做什麼?
聽下人道,餘瑩自進府後就頻頻過來,只是一直被秦霞拒在門外。
秦霞,可也不是個善茬。
見那些忙碌的下人,張氏心中納悶着是不是情況很不好。站了一會,便也提步走了過去,除了跪着的餘瑩,廳堂裡一下子便只剩下如錦和唐雪唐秀。
天色漸暗,有下人在外面嘀咕“大奶奶這是怎麼了,連大夫都說情況不正常。”
“是啊,一般小產,哪有這樣多的血?”端了紅色髒水的丫頭從廳門外走過,如錦招手換了進來,詢問情況。
那兩個婢子只回了話,說是大奶奶血量太大,大夫正在施法止血。
如錦微微皺眉,揮手讓她們下去。
跪着的餘瑩後背顫了顫,有些不安地回眸。
如錦見狀,搖頭道:“這一次,別說三弟,怕是母親都保不住你。”張氏本就看不慣餘瑩,以爲她是用了手段迷惑住了唐子賢。加之從前自餘太太那受了悶氣,進府後就從未善待過。秦霞今日要是有個什麼不好,她怕是在劫難逃。
雖說不是那些婢子提做的姨娘,可終究只是個妾。若非唐夫人出自餘府,哪會這般客氣?她進了門,生死便是唐家的人,與餘府可沒關係。
“她自己身子不好,說不定孩子本就保不住,怎麼能怪我?從前我家姑媽懷着孩子的時候摔了一跤,孩子一點事都沒有,偏得她身子嬌貴,倒一下就成這樣了?”許是張氏不在,餘瑩一點都不怕如錦。
“母親說的你都給忘了,還敢頂撞二嫂?”一直不出聲的唐秀橫眉冷道。
餘瑩周身的姑娘性子還沒完全散去,似是完全認不清一個妾室的身份,依舊嘀咕道:“我說的都是事實,她本來走路就搖搖晃晃的,說不準壓根就是自己摔下去的!”待話出口,才猛然後悔起來。自己早前怎麼那麼笨,居然會自招推了她?
如錦正搖頭,嘆她嘴上不懂得服軟時,外面就有婢子叫了起來“大少奶奶昏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