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不靠譜
孟桃幾乎立刻懂了徐玉霖的意思，輕手輕腳搬把椅子放到孟哲翰旁邊，安靜坐着。
孟哲翰轉過臉來看了看她：“親友團”這麼乖的？是不是惹事了，搞得徐玉霖要自斷情路？
孟桃無語：是不是親哥？我像那麼不靠譜的嗎？
徐玉霆吃驚問道：“哥，這是爲啥啊？”
劉建業：“她們都提了什麼條件，咱辦不到嗎？”
“可以辦到，但也得看值不值得, 咱們自己心裡痛不痛快。總不能爲了我一個人結婚，就讓家裡人和親戚朋友感覺憋屈、得不到尊重吧？”
徐玉霖說着，拉起王翠喜的手：“媽，她們剛來，各屋裡走着看的時候，石家嬸子對你說：等孩子結了婚, 老嫂子您就可以放心回去了，鄉下的院子也得看好來，免得讓別人佔去。
當時我聽着這話就不舒服, 但是媽你只管答應：好好好！好什麼？人家的意思是不要你一起生活！”
徐玉霆臉色不好看了：“結婚了就把媽打發走？那是不是，我也不能呆在這兒了？”
王翠喜拍打一下小兒子：“人家就隨便說說而已，還能當真？”
“就是說，你打的不是結婚報告？”
其實他也有這種感覺，石姑娘是特意疏遠。上午她們進門，他和媽、哥迎接，本着敬重未來嫂子的想法，他多看了石姑娘兩眼，並要和她打招呼，但眼見着她避開，走到她那位胖胖的大姨身後去了。
“哎喲，不早說！我還想着，姑娘登門來相看過了，接下來你們就可以結婚了呢。”
她姨、嬸倒是話多，把老徐家上下幾代都問到了，關心的是祖輩、父輩都幹啥的？親戚朋友多不多？也談到她們石家，說石家祖上出過大人物，現在的家世也不賴，姑娘好些個親戚長輩，比如她大姨夫、二姨夫，可都是有頭有臉體面人，以後結親家，徐家可是沾光了。
孟桃笑道：“玉霖哥，還有玉霆，這得怪你們，二十大幾的人了, 才頭次有姑娘上門相看, 把我徐奶奶給緊張的，因爲沒經驗嘛。”
“你這個小叔子是額定的，像我這種忽然冒出來的，她們不接受、不樂意。”
“行啊，給紅包就幹。”
“不止我們臨水村，那一帶都這樣。你可別瞎說啊，這是一種風俗，什麼趕走？我倒是覺得這做法挺合情合理的。”
“嬸兒，談對象就是爲了兩個人互相瞭解，看合不合適，合就結，不合就分，這沒啥的呀。”
孟哲翰：“玉霖跟他對象，和桃桃說的那種相看不一樣的，而且這裡是京城不是臨水村……還是吃飯吧。客人在那屋，我們就在這屋，順便照看小孩睡覺。”
孟桃攤手：“我什麼都沒幹，她們一聽說我相當於這個家的小姑子，看我就像看到一個拖油瓶。”
其實王翠喜內心也暗暗犯嘀咕：雖說她兒子到現在才談上個對象，但她不是沒見過別人家相看媳婦，還親自參與過幾樁喜事，她看到的男女雙方家長見面，都是互相敬重互相擡高對方，怎麼到她這裡就必須得矮人一頭？
心裡不得勁，面上她可不會表現出來，關係到兒子一輩子幸福，能忍就忍着吧。
石慧嫺內心暗藏歡喜，又忍不住一直吐槽時，她大姨、二姨也正爲眼前的一桌硬菜感覺吃驚和意外。
“哎好，真乖！”王翠喜聽了小兒子這話，頓時眉眼舒展，愁容一掃而光。
“就是嘛。”王翠喜聽了，也覺得挺委屈。
王翠喜趕緊出去，到門口又回頭交待徐玉霖：“不管咋樣，總要吃個飯吧，你先去招呼着，等過後再和姑娘好好談啊？”
不過她對滿桌的菜是真的滿意極了，都是她愛吃的，拿來招待大姨二姨和嬸子，也是倍有面子。
王翠喜嘆口氣，爲了迎接這一天，她做了很多準備，見到姑娘俊俏文雅又懂禮貌，想着以後就成爲自家大兒媳婦了，是打心眼裡喜歡啊，可她很快發現，姑娘並不願意跟她多說話，問一句答一句，多問兩句，姑娘就只是笑笑，不再開口。
現在兒子提出結束戀愛關係，她雖然不贊同，卻莫名覺得輕鬆，想着如果姑娘也不看好老徐家的話，那就，只好這麼地吧。
“我沒啥，只要她和你哥好好的，結了婚安心踏實過日子。你那院子也不遠，我就跟你過，將來你哥嫂子有了孩子，我抱回那邊去看着。”
“玉霆你還是得跟着玉霖去那屋，就當沒什麼事，一切正常進行。玉霖你提分手的時候講點策略，不要直通通的有一說一，知道我意思嗎？”
孟桃走進裡屋看兒子，小旺財趴在牀前，孟桃走近就見小云海揮拳蹬腿哼唧着，知道小傢伙要尿尿了，忙抱起來，一邊嘀嘀咕咕跟他說話，一邊走到外面去把尿，小傢伙閉着眼睛撒了泡尿，繼續呼呼睡去。
“哎呀這孩子，不是讓你退點火嗎，咋給我燒乾水了？”
“媽，我也就是聽聽而已，沒當真，但是，”徐玉霖看弟弟一眼，繼續道：“接下來石嬸子又說，等小叔子畢業分配，單位肯定分房子，小叔子住在單位不回來了。這新院子地方寬，敞亮舒服, 外頭街巷寬直又幹淨, 空氣好，到時就接慧嫺的奶奶、姥姥兩位老太太過來住住，我們家小五小六打小就跟着奶奶的, 肯定也要一起過來，上學、上班都方便！”
石慧嫺謝絕了王翠喜給挾菜，說她家裡沒有幫挾菜的習慣，那不衛生。
孟哲翰無語，這些人眼瞎了吧？竟然不待見他妹妹。
劉建業點頭：“對，玉霖也可以借鑑，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斷就斷個乾乾淨淨。”
劉建立從廚房跑過來喊：“嬸兒嬸兒，蒸鍋裡好像水乾了！”
“不是。”
話裡話外炫耀的意思，王翠喜聽出來了，是說徐家條件怎樣都比不了石家，姑娘能看上玉霖是徐家的福氣，將來嫁進門，必須把姑娘寵着供着，凡事姑娘說了算，絕不能受一丁點委屈。
徐玉霆嘟囊：“這頓飯怎麼吃？想想就不自在。”
孟哲翰問徐玉霖：“你要怎麼處理？”
王翠喜廚藝不錯，做的紅燒魚、燜肘子、燉羊肉、小雞燉蘑菇還有幾道蒸菜，主食有大米飯也有白麪饅頭。
一直靠通信，他不肯寄相片，都快忘記他的長相了纔再次見面，石慧嫺發現自己是越看越喜歡，想和他坐在一起，好好說說話，可他總是忙這樣那樣，上桌吃飯，又被他弟弟橫插一腳，硬是要坐在他們中間，真是太討厭了，沒點眼力見！
“就照我媽說的，先吃飯，送她們回去以後再說吧。”
徐玉霆插嘴：“媽，人家沒嫁來就說不要你，你都不覺得傷心？”
徐玉霖斜了他弟一眼，劉建業直接擡手就是一個後腦勺，徐玉霆給拍得踉蹌幾步。
“玉霖哥對象和你說啥話了？”
孟桃說：“所以我們老家有個風俗，相看不中意，是不會留飯的。”
徐玉霖聽到“紅包”，就掏口袋，掏出來一張紙條：“石慧嫺的大姨交給我的，這上面條件，我們家傾盡所有是可以辦到，關鍵我現在不想辦了。
孟桃噗嗤樂了：該！你安慰媽媽就安慰吧，起什麼歪心眼，還捎帶給親哥上眼藥了。
“明白。”徐玉霖抓着玉霆肩膀，兄弟倆往正屋去了。
徐玉霖：“這個家我媽是當家人, 我和弟弟是家庭成員，有事情得全家商量好才能做決定。石嬸子所說的，我當然不會同意，對象……石慧嫺她倒是沒說什麼，就是笑着點點頭，應該是表示贊同，沒等我開口，我媽直接‘好啊好啊，行啊行啊’，那熱情又大方的，樂呵呵把人迎進迎出，我根本沒機會說話。”
石嬸子眼睛發亮，主人謙讓之後，互相客氣幾句，拿起筷子就開吃。
“媽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劉建業揚了揚手中的單子：“三轉一響，四季衣裳，皮鞋圍巾，一千塊彩禮，十二塊布料……這個我們湊湊總能辦到，可要是娶回來跟家裡人說不到一塊，那不是白費勁？我看還是算了，兩邊都冷靜冷靜認真考慮好，別到以後才後悔，那可就來不及了！”
“可玉霖都打那啥報告了，不結婚的話，不得挨處分？”
石慧嫺斯斯文文小口慢嚼，一邊不時含笑偷看徐玉霖，這個英俊硬朗的男子是她的英雄，給她滿滿的安全感，兩人在信上、電話裡商量要來他家，她告訴過他大姨、二姨經常下館子，對吃食菜式比較講究，他把她的話往心裡去了，今天爲她準備的一切，都這麼的合心意。
徐玉霆：“媽你高興就好，我那院子比這裡不差啥的，將來咱娘倆好好過，我要找媳婦也保準能找個又乖又孝順的，絕不會像別人那樣，敢嫌棄我媽！”
“你個小財迷！”
孟哲翰和劉建業還等着要抱呢，結果沒醒，又送裡屋牀上了。
“我全程只和石姑娘說過一句話，就是互相問好，她跟我說：您請坐。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的座位距離她大概一米遠，她不跟我說話，也不和徐奶奶說，眼神都不朝我們這邊，就只和她家親戚小聲談笑。”
王翠喜皺着眉，對徐玉霖說道：“既然你們覺得不合適，也得好好談，要先看姑娘的意思，姑娘不同意掰，你可不準蠻來，不能傷人姑娘的心。”
她們倆家庭條件很不錯，男人在單位是中層領導，工資相對比別人要高，可各種供應票是定額的，並沒那麼寬裕，很多東西有錢買不到，比如肉類，每個月都緊缺。
徐玉霆氣樂：“你這個小姑子是拖油瓶，那我是什麼？”
徐玉霖說道：“媽，我打的是戀愛報告，隊裡批准我先談對象。”
午餐提前開飯，擺了兩桌，正屋招待女客們，王翠喜和兩個兒子以及街坊鄰居馬嬸、段阿姨做陪，西廂房就孟哲翰、孟桃和劉建業、劉建立兄弟倆，給小旺財也分了一盤肉飯。
王翠喜：“那不這樣還能怎麼的？人家頭次來，不好好招待，還給臉色看？”
徐玉霆：“……”這就沒意思了。
之前我心裡雖然有些不爽快，但真沒想太遠，我還暗暗希望，石慧嫺第一次來，她有點緊張，所以……可之後桃桃來了，就那麼一會兒功夫，我全看懂了，不再存在幻想——她們對待我家人的態度，是真不行，無法容忍。”
徐玉霖好氣又好笑，孟哲翰揉了揉孟桃腦袋：“你有經驗，往後誰談了對象，都找你當親友團。”
王翠喜不安地搓手：“玉霖跟人談着對象，中途說不幹就不幹了，這不厚道。”
當時徐玉霆認爲石姑娘第一次來，可能是害羞，也礙於男女有別的緣故吧。可小花花是女孩子呀，石姑娘也不搭理，說明什麼？看不上自家人唄！
徐玉霆垂下眼簾，臭着臉哼了聲。
孟哲翰笑問：“你同意了嗎？對象怎麼說？”
“真的？”徐玉霆哈哈笑：“小花花你們臨水村真夠狠的，相不中，飯都不給吃就趕走了。”
徐玉霆立刻報名：“我和建立我們也在這屋！”
孟哲翰笑看孟桃：“你一個人的親友團，殺傷力這麼大，都幹了什麼？”
本以爲在徐家吃頓飯，能有個豬肉片炒菜梗、蒸雞蛋羹之類，就算不錯了，沒想到王翠喜竟然弄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硬菜，而且這些全是好肉、特供貨！
看看有白麪饅頭，還要蒸個白米飯，這羊肉，平時她們弄到點羊骨頭燉個羊肉湯喝就挺美了，王翠喜卻能直接端出來滿滿一大砂鍋的燉羊肉片！
按說這麼高規格的伙食招待，做爲貴客她們受之無愧，可卻又感覺，總有那麼點兒不得勁。
特別是聽王翠喜說，西屋那邊也擺了一桌同樣的飯菜，招待徐玉霖的一位朋友，陪同他朋友吃喝的是劉家兄弟，還有剛纔來竄門的那個認的小姑子，“桃桃妹妹”。
四個人，就像這馬嬸、段阿姨似的，跟徐家完全不相干，也拉過來給吃這麼好的飯菜，簡直是……太讓人心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