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茹這時注意到,孫將軍兩隻手臂的袖子明顯就厚出來了一圈,很顯然這兩隻胳膊全部都打着繃帶。
也難怪老人家現在坐在椅子上,手卻放的闆闆的,肯定是很不舒服。
她上前一步,輕輕支住孫將軍的腋下,穩穩的一託,就把老首長從柔軟的沙發裡扶了起來。
“小姑娘,你好有力氣呀!”孫將軍很驚訝的望着她。
“掄大勺炒菜,練出來的蠻力。”陶茹笑着說。
“那你手藝可一定不錯,我之前還沒見過酒店裡有女大廚呢。”孫將軍也笑了。
他能夠察覺得出,這個小姑娘這股力氣可絕對不是她自己所說的,掄大勺炒菜能練出來的蠻力。
那是一股柔柔的內勁,她這麼輕巧巧的一託,從外頭來看,只不過是扶了一下,孫將軍卻覺得自己腳下都變輕了,好像不需要自己的力量,被陶茹推着在往前走。
這個時候徐進又過來了。
“這位女同志,沒有特殊的安排,你不可以隨意靠近領導,這是首長的安保規定。”
他這樣說着就伸出手來去扶孫將軍,卻直接碰到了孫將軍的胳膊。
孫將軍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早已經習慣了忍耐疼痛,但是這個徐秘書有的時候確實是沒什麼分寸。
“小徐,小陶同志也是好意。”孫將軍語氣還是很溫和的。
“首長,我被派過來,隨身做您的秘書最主要的就要保護您的安全,要執行上級給我的任務安排。請恕我不能考慮別人是好意還是惡意,只能按規定來執行。”徐進說着,就直接把孫將軍給扶進了屋裡。
他給孫將軍脫換衣服時候,動作也並不是那麼溫柔,而且看起來笨手笨腳的,很顯然這個人以前大概沒給別人做過生活秘書,更沒怎麼照顧過人。
大約是孫將軍胸懷寬廣,就這麼一個照顧不周的秘書,他也沒什麼脾氣,就順從的躺下休息了。
徐進從屋裡走出來之後,神情還是不大好看,很嚴肅的看着江雲川和陶茹。
“明書記應該已經告訴你們了,首長現在身體不太好,在飲食上需要非常注重。你們的食堂我要去檢查,所吃的每樣食材我都要查看。”
這個人實在是不招人喜歡!
“剛纔徐秘書也說了,首長這一路過來十分辛苦,下車的第一頓飯是很重要的。我們這裡有個講究叫上車餃子下車面。正好首長現在身體也弱,吃點面也比較便於消化。”陶茹看看他。
徐進皺了一下眉頭,他大概是不習慣聽別人的安排,更習慣領導別人。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爲了首長的身體健康,徐秘書應該沒有什麼意見吧?”江雲川問。
徐進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最終,他還是沒有說出反對的話來,只是要跟着他們去廚房看看。
明主任看到這種情形,大概也覺得這個徐秘書實在有點討厭。
這裡的事情安頓好之後,就先離開了。
徐秘書跟江雲川和陶茹一起去了廚房。
這裡廚房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
這大概是他見過最乾淨整潔的餐廳和廚房。
因爲現在迎賓館的餐廳並不完全對外開放,這個大餐廳裡面只擺着六張圓桌。
窗戶擦的乾乾淨淨,沒有一點點灰塵,六張圓桌上鋪着雪白的桌布,椅子整整齊齊的插在桌面下。
餐廳的地面是紅漆的木地板,有一些紅漆已經掉了,但依然被擦得鋥亮。
廚房就更加乾淨了。
水泥地面,光可照人,沒有一絲的油膩感。
所有的檯面都是乾乾爽爽的,在兩扇窗戶前面都拉着鐵絲,上面曬着一排一排的抹布,全部洗的雪白,還飄散着一股肥皂的清新味道。
在廚房裡面工作的除了陶茹之外,其他人清一色的全都是小夥子,每個人都穿着廚師的大白圍裙,戴着白色的廚師帽和雪白的套袖,臉上還戴着口罩。
他們這羣人分工十分明確,廚房工作的每一個環節都有專門的人負責。
徐進這個時候突然覺得這兩個年輕人管理的廚房,好像比他之前工作的政府機關還有條理。
最主要的是,在這裡工作的那些年輕小夥子都十分專注,即便是有人進來了,也只是擡頭看一看,就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
他想要挑點毛病,現在都挑不出來。
他揹着手在這個廚房裡面轉來轉去。
這時,江大寶走了過來,一臉嚴肅地看着他。
“這位同志,你沒有換衣服,也沒有戴帽子,是不能進入我們廚房的,請你穿好工作服,才能進來。”
江大寶的任務是負責維持廚房的正常秩序,檢查衛生,清理垃圾……主要是別的工作他也不會幹。
他這個人有點愣,但是對待工作絕對認真,廚房裡面的衛生標準和規矩都是陶茹給制定的。
但是一旦定好了,他這個人也是個不會變通的,就嚴格執行。
昨天連江明宇過來的時候,因爲沒有戴好帽子,都被江大寶給趕了出去。
可是市裡的領導們好像還挺欣賞他這個性格,覺得這種嚴肅認真的工作態度是年輕人當中值得提倡的。
不過徐進聽他這麼說,心裡面就很不高興了。
在他聽起來不像是在嚴格按照廚房的制度規定,反倒像是在嫌棄他不衛生。
徐進臉色鐵青,半天沒說出話來。
“同志,請你遵守我們餐廳的規定到外面去等候。”江大寶又說了一遍。
徐秘書擡眼看了看廚房裡的其他人,居然沒有人搭理他們。
“我是來檢查工作的!”徐進只好說。
“檢查工作也必須要遵守規定,不帶帽子,頭髮就有可能掉到菜裡。不穿圍裙帶好套袖,衣服上的沙土灰塵都有可能會落入飯菜中。”江大寶還是很細心的跟他解釋。
“你是故意安排江大寶幹這活吧?”陶茹小聲問江雲川。
“他幹得可以吧?”江雲川微笑。
“太可以了!以後這事兒就靠他了。不對,你難道提前知道咱們會碰到這種人?”陶茹又問。
“我不能未卜先知,只是這類人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