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毀滅了奧羅金世界的終末,後代卻繼承了奧羅金最後的反抗意志。
曾經守護着這個世界的排異機制,被仇恨沾染化作了滅世的復仇者。
宛若宿命般,一切經過一場荒誕的輪迴,從破碎的命運之鏡中窺視未來的邊角,徹底變成了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光景。
秉承着那無盡光輝的反抗意志,大葉子沒時間悲傷,沒時間懷念,曾經由四女神交給她的夜刃,緩緩吸納了溫暖的火焰,轉化爲凜冬巨劍的模樣。
只是如今的巨劍上,流轉着淡金色的光輝,裡面蘊含着恆久的偉力,那是一個文明最後的信念。
失去了“人類”這個概念的幻境,在鬥爭中也失去了平衡,在那輪太陽下,就開始了大崩解。
幻境不斷自我崩潰着,大葉子從中一步邁出,便到了平常不可能進入的世界根源。
“已經脆弱到這種地步了嗎?”
大葉子環視一圈,向母親、秩序女神她們點頭示意,“這是屬於我,也是屬於他們最後的戰鬥。”
終末讓出了戰場,但還是警惕着那個正在自我崩毀的晨曦。
晨曦用取巧的方法,竊取了世界根源的力量,當謊言被戳破,自然要承受反噬。
然而被她汲取了許多力量的根源,僅僅維繫着這個世界不崩潰,就到達了極限,已經抽不出力氣清理門戶了。
不過在大葉子出現的時候,作爲世界根源的未定義者,她也應該是“被清理門戶”的一員,卻沒有受到根源的反擊。
仔細感覺着手中的巨劍,大葉子發現奧羅金蛻變過的靈能,擁有直抵根源的“溝通力量”。
並且在無數年前,這份溝通力量就在根源留下了後手。
正如莉莉的風格,那次的封神儀式,蘊含着人類和本世界的妥協。
可惜後來的世界根源出錯,導致了這份後手一直沒有被激發。
這也是春之女神所說的“最後的戰鬥”。
根源雖然抽不出幫助大葉子的力量,但是可以鎖定晨曦這個反骨仔。
現在的晨曦,宛若被根源按上了絞刑架,而大葉子就是行刑者。
明白了這些,大葉子不再猶豫,連審判的話都沒說,遵從手中巨劍的意志,高高舉起,猛然揮下!
熾烈的金色光芒橫貫晨曦的人形界面,並在根源的引導下,直達她的本質,追溯着她的所有子體分身,要將“晨曦”這個錯誤的概念直接抹消在根源中。
只是這個過程中,晨曦的反應似乎太過平淡了。
她沒有掙扎,沒有咒罵,只是靜靜地看着大葉子,嘴角帶着淺笑。
大葉子沒來由地一陣心悸,但直到晨曦的人形界面徹底消失,概念也被徹底抹消,也沒感到任何異常發生。
“結束了。”
終末低聲道。
她能感受到,屬於晨曦的一切,都被抹消。
這是源自根源的抹殺力量,並且和根源的聯繫越緊密,受到的抹殺就越徹底。
可以肯定,無論晨曦還有什麼後手,她都徹底消亡了。
但終末的話音剛剛落下,代表着萬事萬物的映射集合,世界規則的運行地,本世界的根源,突然掀起一陣猛烈的風暴。
那是超出凡人理解的,在信息層面上,由終末觀察到的可怕風暴。
“怎麼回事?!映像集合模糊了!世界的要素在流失!”
秩序女神憑藉着和根源的聯繫,也感受到了這股風暴,臉色瞬間煞白一片。
如果說剛纔晨曦和終末角力的過程,是在薄薄的冰面上打出了裂紋,那麼現在的情況,相當於世界這個冰面出現了破洞,整個世界已經開始崩潰!
終末第一時間想到了什麼,瞬間離開了根源,其餘人連忙跟上,到了物質界。
現在的物質界處於一種十分詭異的狀態,紊亂的元素沿着莫名的軌跡涌動,宛若海嘯般不可阻擋。
在這股元素海嘯前進的路上,就連時空都開始變得不穩定,空間比例尺開始變得扭曲,從外面看宛若一條泛着銀光的長河。
“永恆天國!”
看着這條銀色長河前往的位置,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
“發生了什麼?”
大葉子看向終末,但是終末錯開了視線,不想告訴她真相。
大葉子咬了咬牙,使用蝕者的力量,在已經徹底紊亂的時空中,打開了前往永恆天國的空間門。
她想要擡腳邁進去,卻被終末按住。
“不要去,已經遲了。”
終末用一種幾乎是懇求的方式,阻止大葉子離開。
大葉子緩緩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保護好妮莎她們,我一定會回來的,媽媽。”
宛若時間倒流,多年前站在異世界的通道前,那個向自己拍着胸脯保證的笨蛋女兒,也是這樣。
終末咬了咬牙,她不想經歷同樣的折磨,就算用武力,也要把大葉子留下。
但是開始殘破的根源,不知從哪又涌出最後一股力量,加持在了大葉子身上。
大葉子手中的巨劍,也泛着金色的光芒。
一路鏖戰的終末,已經無法阻擋如今的大葉子了。
“等着我,我會回來的!”
看着大葉子決然的眼神,終末痛苦地,一點點,鬆開了手。
將自己的力量也一股腦塞進大葉子體內,作爲最後一股安全保險。
大葉子邁過了那道門,來到了曾經的永恆天國。
說是“曾經”,是因爲原先存在於世界邊緣的永恆天國,如今已經沒了影蹤。
一道橫亙了整個世界邊緣的可怖傷疤,張開在大葉子面前。
那條銀色的元素湍流,源源不絕地匯入這個傷疤,在裂縫處,發出璀璨的光芒。
“發生了……什麼?”
儘管有了猜測,但是面對這滅世般的景象,大葉子也感到一陣無力。
加持在她身上的根源力量,傳遞出這裡毀滅時的快照。
攔在永恆天國外,那道淡金色的秩序障壁,突然被一股由內到外的可怖力量摧毀,整個永恆天國,宛若一個從高處墜落的脆弱雞蛋,瞬間便被這股攻擊抹滅。
隨後,這股力量在世界屏障上,沿着本來就有的缺口,撕開了一道橫亙世界邊緣的可怖裂縫。
外界的虛空力量立刻倒灌,與此同時,世界內部的“要素”也猛然涌出。
就像一道分隔水和濃硫酸的薄膜,受到了無法修復的創傷,內部的液體迅速往外涌去,並在兩側液體的交界處,發生劇烈的反應,對世界屏障進行持續性傷害。
儘管世界屏障努力地復原,但在這股持續性傷害下,還是無濟於事。
傷痕越來越大,世界的“血液”越流越多,一切都將毀滅在虛空中。
這就是晨曦最後的瘋狂,她炸燬了永恆天國,將世界屏障上的一個小缺口撕開,直接讓虛空倒灌,將世界溶解。
銀色的河流,那些涌出的元素,可以看作世界最後的掙扎。
用本世界的下級力量,中和涌入的虛空力量,使虛空倒灌維持在被撕開的地方,而不是到處開花。
這無異於飲鴆止渴。
元素力量和虛空力量的中和,不斷撕開更大的缺口,使得這道傷口根本無法癒合。
世界在拿自己的血液做最後的掙扎,血液流乾後,不用虛空倒灌,其餘地方的世界屏障也會同時崩解。
整個世界將迎來大破滅。
“雖然我對自己很有信心,但是這已經超出我的知識範圍了啊!”
大葉子搞清楚了現在發生了什麼事情後,立刻滿臉絕望。
救不了,等死吧,告……想逃也逃不了啊!
等到虛空倒灌,世界破滅,再能跑能跑到哪裡去?
大家一起完蛋吧!
或許老媽有在虛空環境裡生存的能力,對了,我的手裡也有創世引擎,到時候我會在你的遺骸上創造一個新世界的,永別了,阿門。
大葉子已經開始考慮溜號了。
但是源自根源的力量,選上大葉子不是沒有理由的。
又是一陣訊息灌輸進來,這次的訊息灌輸十分粗暴,對方似乎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可不是嗎,這麼大的動脈出血,流這麼久早變成乾屍了。
一邊在心裡吐槽着這個求生欲十分強烈的世界,大葉子看了下對方提出的拯救世界的唯一方法。
不能算方法,只能說是一種可行性。
現在的世界屏障,因爲元素力量和虛空力量不斷中和的緣故,一直無法恢復——二者都是狂暴地涌入,宛若濃硫酸兌水,噼裡啪啦地爆炸,破損的世界屏障那裡,就像每時每刻都有無數最古者在自爆。
要想恢復世界屏障,首先要留給世界屏障一個“安靜期”。
讓虛空力量暫時停止倒灌,給世界屏障恢復的時間。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大葉子的創世引擎,給這個不可能創造了一份可能。
在靠近世界裂隙的附近,投入創世之種,並控制這枚種子展開,汲取周圍的虛空力量,自然能夠緩解虛空倒灌的壓力。
但也僅僅是“可能緩解”,畢竟一個新世界的誕生,產生的虛空漩渦究竟會怎麼發展,誰也說不準。
在根源的計算中,這是唯一的可能性,就算希望再飄渺,也不能放棄。
“唔,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是無所謂的啦,反正咱現在的虛空抗性也不低,只要不讓我長時間在虛空泡澡,創個世還是輕輕鬆鬆的。”
大葉子尋思了一下,發現這波自己的安全還是可以保證的。
現在的自己有根源加持、鬥爭神火加持、老媽的力量加持……堪稱大葉子超級強化plus,每一項都增強了自己對虛空的抗性。
尤其是老媽的力量,大概終末會猜到自己女兒要做什麼,這波加持讓大葉子覺得,自己就算在虛空泡個幾年澡都一點事沒有。
並且,除了自己外,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做這件事了。
創世引擎和系統已經綁定,自己也收集到了絕對充足的能源,創世進度條都超過百分百了。
心中微微盤算了一下,大葉子就做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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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創個世,等會兒就回來。”
大葉子的聲音突然在妮莎耳邊響起。
妮莎指節攥得發白,擔憂、生氣、無奈……種種情緒混雜一團,讓她久久忘了如何動作。
希婭推開門走了進來,她身後跟着一身紫裙的終末。
沒想到雙方第一次見面,會在這種場合,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你們也聽到她的話了吧?”
還是終末率先打破沉默。
妮莎和希婭點了點頭,眼裡的擔憂滿溢出來。
“放心吧,創世不是太危險,你們在這裡擔憂也沒用。並且我們也有自己的任務。”
終末乾巴巴安慰了一句,最後擡頭看向天空,此刻的天空發出深紫的顏色,上面飄蕩着一條銀色的河流,彎曲蜿蜒,不知通往何方。
這絕美的一幕卻象徵着世界的崩潰,各種法則和常數都開始紊亂,時空也變得不再穩定。
哪怕是凡人,也從心底產生一種大恐懼,所有人對未來都有了模糊的猜測。
許多信徒跪在神像前,祈求神明的庇護,有的地方開始出現騷亂。
“我會整理好這裡的秩序,等她回來。”
妮莎點了點頭,準備開始安撫民衆。
“那就交給你們了。”
終末輕聲道,隨後身軀猛然模糊,消失在了這裡。
但是妮莎和希婭,還有那些超凡者,都感受到自己身上似乎多了點什麼。
最初之樹驚愕地看向永夜城的方向,一張巨大的網絡,以十分迅速的速度,以永夜城爲起點,迅速蔓延到整個人類世界。
那是終末的痕跡,她再次侵蝕感染了所有人類,甚至連遺忘之地的灰燼文明、大結界外的本土種族,都開始侵蝕。
“你在做什麼?”
最古者們有些擔憂,又有些恐懼,世界就要滅亡了,他們不知道如今的終末在想些什麼。
“保護。”
似乎不願意說出這話,但是終末還是悶悶地開口:“把世界的所有存在,都聯繫成一個整體,由我面對概念上的衝擊,防止虛空力量污染根源,並對根源進行映射加固。”
“當然,你們可以選擇拒絕。”
最古者面面相覷,一種可笑的荒誕感從他們心中升起。
曾經覆滅人類,給這個世界帶來無窮災難的,如今反倒成了所有種族的保護者,在滅世的危難中庇護最後一片淨土。
而這次滅世的災難,源於他們自身的仇恨,還要靠終末的孩子解決。
在複雜的表情中,最古者也站了出來,這次的聯合不再是對抗終末,而是幫助她鏈接所有種族。
秩序女神和混沌女神也攜手出現,一起幫助終末穩定時空,梳理秩序。
曾經的入侵者,曾經的毀滅者,曾經的守護者,曾經的抵抗者……在毀滅的世界中,爭端和仇恨失去了意義,正義和邪惡混淆了區分。
連綿萬年的命運輪盤,在傾覆的時候,徹底走出了仇恨的連鎖。
是突破絕望,擁抱未來?
還是世界崩潰,一切皆虛?
未來握在一隻蘿莉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