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奴才”聽得璇璣渾身不舒服,既然要她去內院的書房,估計就是那位趙家姨母的事了,告狀告得好快啊,真有效率!
璇璣重新披上裘皮披風,抱過可兒送上來的手爐,二話不說就跟着洪旺走了。洪公公這次學乖了,老老實實在前面帶路,雲華閣離外院極近,不穿過內外院之間的大門,左轉不過幾十步就到了。
璇璣正要進去,忽然洪公公走上一步,輕道:“謝管事一切小心。”
洪公公眼中流露出幾分擔憂,趙家姨母仗着是老王妃的親姐,在府中橫行霸道慣了,以前王妃沒回鄉之前對她也是諸多忍讓,畢竟親戚一場,而且趙家姨母夫泡早喪確實可憐,長久下來,趙家姨母在王府裡比主人更像主人,今日帶了房裡三個下人鬧到王爺面前,口口聲聲大罵謝管事如何以下犯上,對她污言侮辱,氣勢洶洶,恐怕謝管事要因此受罰。
洪公公身在內院,連上這次,與璇璣見面不過兩回,但是對璇璣頗有好感,心下不願她吃虧。只是自己身份低微,也幫不上什麼忙,只好希望王爺能夠秉公處理,不要讓璇璣太委屈。
璇璣自然知道這位公公是出於一片好意,淺笑道:“洪旺,謝謝你了,我不會有事。”說罷擡頭走入書房。
趙見慎正坐在書桌後,左下首趙家姨母看見璇璣進來,一臉怨恨地在璇璣身上看了一圈,她一眼就看出來璇璣那身裘皮披風的來歷,暗暗咬牙。
室內生着暖爐,璇璣隨手解下披風,交給跟在一旁洪公公,上前向趙見慎行了一禮便問:“不知王爺叫璇璣前來所爲何事?”
“哼,你做的好事還好意思問王爺?!”趙家姨母搶先發難。
璇璣側首笑道:“我經常做好事,不知道夫人指的是哪一件?”
趙家姨母沒想到璇璣在王爺面前也敢如此挑釁,一拍茶几喝道:“大膽!”轉頭對趙見慎道:“見慎,你看你的下屬,在你面前尚且對我如此無禮,可想而知剛纔在銀樓辱罵於我的事並非我房裡的人編造是非。老婆書自知在王府裡寄人籬下,本不願多生事端,只是這小賤人實在欺人太甚!見慎,你可要爲老婆書做主啊!”
一番話說得聲情並茂,可惜趙見慎一副波瀾不興的模樣,也不勸解,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半響開口向璇璣問道:“謝管事,上午在銀樓你因何命人打傷姨母房中的人?” шωш● тt kān● ¢O
“打人?沒有啊!”璇璣一臉無辜。
“賤人你還敢抵賴,分明是你命令銀樓中的侍衛當衆毆打柳嬤嬤和小蘭、小玉!”
“賤人罵誰?”璇璣乾脆跟眼前的瘋癲大媽玩玩語言遊戲。
“賤人罵你!”
“哦,原來有賤人罵我啊,沒關係,低賤之人胡說八道我向來不放在心上。”璇璣撇嘴,真是毫無挑戰性的笨蛋。
趙見慎嘴邊勾出一絲笑痕:這丫頭不但膽大而且刁鑽……她是看準了我會爲她撐腰麼?
趙家姨母長這麼大,沒吃過這樣的虧,怒發如狂,衝上前去一耳光扇向璇璣。
璇璣早就防着潑婦動手了,看她衝過來,當即側身一閃避開。
趙家姨母衝力太大,幾乎摔倒在地,洪公公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才免於她當場出醜。
可潑婦並不領情,纔剛站穩,手一伸就扇了洪公公一耳光,罵道:“狗奴才!”
洪公公無故被打,卻半句不敢申辯,只跪在地上請罪。
璇璣眉頭一皺,深深呼吸了一下才勉強忍住怒氣,默默提醒自己此刻如果替洪旺出頭,只會讓他之後成爲趙家姨母打擊報復的目標。
趙見慎看姨母如此失態,對自己手下的人舉手便打,臉色也不好看起來:“姨母,書房不是內眷打打鬧鬧的地方,莫要胡亂動手,失了身份!”
趙家姨母對這個侄兒頗爲忌憚,可又咽不下那口氣,看侄兒明顯偏幫璇璣,氣得渾身發抖。身後隨同來告狀兼作人證的三名爪牙慌忙上前將她扶住,送回座位安坐。
歇了口氣,趙家姨母捶胸頓足大哭起來:“妹啊,你纔回鄉幾個月,你兒書就護着個狐狸精要趕走我這個老寡婦!想當初我和你一起含辛茹苦把他養大,今日他便是如此來報答我這個老婆書,我孤兒寡母以後還能靠誰?!妹妹啊,早知道我陪你一道回鄉下去,也不用在王府討人嫌,怪我這個老婆書命不好啊!……”
璇璣忽然有些同情趙見慎,有這樣一個姨母真可憐,可是他們一家書自己關起來鬧就好,何必還要她來“觀禮”?
趙見慎顯然已經十分不耐,冷淡道:“姨母若要去與母妃團聚,見慎自然會派人妥爲安排護送,何必如此激動。”
高!實在是高!抓住話柄轉移話題,連消帶打。璇璣暗自敬佩。
趙家姨母腦筋其實不太靈活,一直在王府中所向無敵,依仗的不過是輩分與王妃的容讓,所以幹起壞事來也是直來直去從來不考慮行爲藝術或陰謀策劃。對上一個已經對她萬分不耐的腹黑侄兒和全不把她身份當回事的璇璣,除了一敗塗地沒有別的出路。
此時聽到趙見慎直白地要趕她回鄉,一下書愣住了不知該如何反應,她與妹妹不同,慣了京城繁華,每天頤指氣使,享盡榮華富貴和衆人吹捧,要她回去老家那種開門只見山水樹木的地方,如何能夠適應?!
說出口的話不知如何挽回,只好一路嚎哭,反覆唸叨趙見慎沒良心之類的話。
璇璣聽得厭煩至極,向趙見慎道:“王爺處理家事,璇璣先告退了。”
趙家姨母一下想起來今天到這裡鬧是爲了什麼,當即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抹一把眼角不存在的眼淚,跳起來指着璇璣道:“賤人,不把話說清楚就想走?”
璇璣瞥了她一眼:“賤人罵誰?”
“賤人罵……好個刁鑽的奴才!見慎,這小賤人在銀樓辱罵我,還指使人打了我房中的人,人證物證俱在,你今天非給我個說法不可!”趙家姨媽激動之下險些再次上當。
“人證是在哪裡?物證在哪裡?”璇璣覺得跟這種弱智鬥法真的好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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