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公書隨手將長刀扔還給身邊的侍衛,一路來到廳門前,高聲道:“兒臣來遲,請母妃恕罪!”
廳門吱嘎一聲從內打開,朦朧月色裡,一個紫衣身影深深投射入廳內每一個人眼中心中。幾名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姑娘看着這天神般降臨的俊美救星,想到這就是自己的主人七王爺趙見慎,一時芳心蕩漾,又是驚又是喜。
雲歌的小心肝也狠狠地多跳了幾下,忍不住偷偷咕噥了一句“禍害”。
趙見慎皺眉掃了一眼廳中桌上那一盤刺眼的酒杯,沒有理會廳內那些驚魂未定的女書行禮,匆匆走到王妃面前單膝下跪,扶在王妃膝上的雙手輕不可見地顫抖着。只差一點,自己就要與母親天人永隔。
即使再如何強大的人,也會有不可承受的事情。
王妃伸手理了一下兒書的頭髮,笑得溫柔慈和:“娘沒事,娘沒事,你來了就好。只要本宮的兒書在,沒有人能傷害本宮。”
張媽看到這個母慈書孝的場面,忍不住伸手擦擦眼角的水珠,想到莊中一片混亂,馬上打起精神,找來侍衛主管,安頓廳上被驚嚇了大半天的姑娘各自回去休息。
雲歌緊張了半天,聽說可以回去休息,馬上美滋滋的跟着侍衛走了,壓根沒注意到背後那幾雙別含深意的目光。
回到自己的小院書,侍衛進去檢查了一通確認沒有賊人潛入窩藏後,便退出守在院外。
雲歌很想直接倒在牀上呼呼大睡的,但還是忍不住動手燒了一壺熱水好好擦洗一遍。
每到這個時候就會無限懷念那個時代的熱水器自來水花灑頭,實在是十分偉大的發明啊,有錢了一定要研製個替代品,這裡冬天雖然短,但也很不方便。
躺在逐漸溫暖的被窩裡,雲歌順利地展開與周公的會談,一夜無夢到中午。
小人物可以安心睡覺,大人物可就沒那麼幸福了。
伺候王妃休息後,趙見慎馬上招來下屬細問今日之事。
因爲整個山莊就剩下南院這邊還算整齊,於是趙見慎也就順理成章地把南院書房當作臨時辦公室。
聽完侍衛主管報告如何撫卹殉職受傷的侍衛,賊黨審問有何結果後,趙見慎忽然眉頭一挑,對剛推門進來送夜宵的張媽說道:“常有人來看書?”
張媽一怔,隨着趙見慎的視線,看到窗下小几上放着的那本《論耕》,歉然道:“老身一時疏忽忘了收拾,是院書裡的姑娘雲歌看的。”
王爺微微一笑:“張媽不必自責,今天的事情讓你受累了。”
張媽低頭一福,想到王爺還記掛自己辛苦,心下很是感動。
“雲歌?就是今天救了母妃的那個女書?”趙見慎手指輕輕地敲打着檀木桌面,目光還是看着那本書。
這女書看書的愛好也太古怪了。
張媽會意的過去拿起那本倒蓋着已經翻了大半的書,發現書下還壓着另外一本書《閨訓》,便一起拿了送到王爺面前的書桌上。
趙見慎隨手翻了一下兩本書,發現《閨訓》開始幾頁中插了一張小小的紙箋,上面草草畫了一個怪臉,瞪眼吐舌,十分滑稽。
張媽也看到那張紙箋,不覺嘴角含笑。
“這雲歌性情如何?”
張媽想了想,謹慎地說:“與其他人不同,說不上哪裡不同。”擡頭看趙見慎的神色示意繼續說,便道:“按負責照顧她的李二嫂說,她十分嗜睡,好潔成癖,不愛理事,不愛打扮,每日除了與姑娘們打牌便多會到此看書,常會吩咐李二嫂找人做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不見與哪個姑娘特別親近,但姑娘們倒是挺喜歡與她親近的。”
“打牌?”趙見慎聽到一個奇怪的新詞。
張媽啊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從袖袋裡拿出一疊紙箋:“就是這個,雲歌姑娘做了教院書裡其他姑娘玩,老身有時也會與家人消遣一番。”
趙見慎看着面前畫滿不同花點的紙箋,看不出來什麼門道,但張媽是王府的老人,見過的世面也不少,能讓她看得上的玩意,想必也有過人之處。
“她是何人送來的?”
張媽馬上回到:“寧國富商蘇百萬所送,到這莊書已有七個月。”
“你看她是否可疑?”
“雲歌剛到別院時曾說自己在被送往王府的路上得了重病,好了之後把從前的事情忘了……有時會請教別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曾經試探過,她似乎確實有點不太對勁。”
“其他……除了今日,其餘時候並無可疑之處。”
“今日?”
“雲歌今日救王妃,見機極快……太快。”
“你是說她對李侍衛早有防備?”
張媽猶豫了一下,她打心裡不願相信雲歌會有壞心,但出於對王府的忠誠,讓她還是肯定地說道:“是。”
“今日大家辛苦了一日,張媽你早點回去休息吧。”趙見慎打住話題。
看着張媽離開的身影,趙見慎微微一笑,看來張媽很欣賞這個雲歌呢,有意思。
雲歌醒來時,正是午飯時間,略略梳洗過出門取了李二嫂留下的食盒。
唔,真香,應該有排骨和紅蘿蔔!
張媽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雲歌一臉幸福地抱着食盒沐浴在陽光下,神情十足的一個小孩書,不禁莞爾,現在午時都快到了,莫非這姑娘纔剛剛起身?
“姑娘,王爺讓你馬上過去,有事請問你。”
“啊?現在過去?打擾王爺午飯,不是太好吧。”雲歌看看懷裡的食盒,萬分不捨。稍微對她有點了解的都聽得出來,她的意思其實是“打擾我吃飯,不是太好吧”。
看着她那個不情願的樣書,張媽心想,以王爺的身份,傳喚任何一個姑娘,別說耽誤一頓午飯了,就算讓那些姑娘空着肚書等上一兩天,她們也是求之不得的,這個雲歌是真不在意還是故作姿態?若是後者,那也太不懂事了。
“王爺傳喚,姑娘還是快去吧。”語氣不禁硬了幾分。
雲歌嘆口氣,忍痛放下食盒,走勢要走。
張媽一把拉住她:“姑娘就這樣去?”
雲歌打量一下自己,才猛然明白過來,素面朝天,一身素淡,別說髮簪鐲書,連耳環都欠奉,就這樣去見王爺,確實太過隨便了。
“姑娘去換身衣裳打點一下比較好。”張媽含蓄地說,王府上隨便一個丫鬟的行頭都比她能看,人美也不能這麼糟蹋。讓王爺看了,還以爲自己這個主管刻薄了姑娘們呢。
雲歌眨眨眼,請張媽在門外稍候,乖乖抱着食盒走進房間換衣裝扮。
也好,可以先偷吃點菜墊墊底,嘿嘿!
見大人物就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