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微微點頭,也不搭理常爾德,只回頭對季雲姝說道:“陛下既然準你回來,想必是害你之人已經查出一些眉目,你且在這院內等着,待陛下那邊來人傳話,我再安排你入宮給其他主子看病。”
季雲姝點點頭,“多謝李太醫。”
李遠點點頭,這才下了臺階,常爾德以爲李遠這是要走了,暗暗鬆了一口氣,卻沒想到李遠走到他面前,就停了下來。
李遠沉了一口氣,語氣很重的說道:“常太醫,那日衆人指證季太醫時,你也是在其中的,現在這件事陛下已經在查,你還是好自爲之吧。”
常爾德臉色突變,李遠卻是點到即止,然後也不等常爾德辯解,帶着吳淼轉身走了。
季雲姝忍不住想笑,但還是憋出了一張苦臉,對依舊站在門口的常爾德道:“常太醫,李太醫也是關心我,纔會說話重了一些,您也別在意。”
常爾德這纔回神,他對着季雲姝看了看,然後突然彎腰行了一禮,就匆忙轉身走了。
季雲姝盯着常爾德離開的背影看了片刻,隱約能猜測到常爾德這麼急着離開是去做什麼,但她並沒有跟過去的打算,也就將房門關上了。
蕊芳殿。
常爾德在門口求了來全半天,才得以被赫蕊召進內殿說話。
“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來娘娘這,也不怕被人看見。”茵蘭臉色不太好,張口就是一句埋怨的話。
常爾德好歹是個太醫,被一個宮女訓斥,臉上瞬間掛不住,但他很快就聽到了赫蕊訓斥茵蘭的聲音。
“常太醫本就是本宮常用的太醫,他就算日日上本宮這,本宮也料定旁人不敢多說什麼。”赫蕊冷冷看了茵蘭一眼,然後纔看向常爾德,和顏悅色的問道:“你急着上本宮這,可是有要事要說?”
常爾德也不再和茵蘭計較,連忙將季雲姝被放回太醫院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補充道:“娘娘,方纔臣還聽李太醫提起,好像是季太醫的那件事,陛下那裡已經調查出一些眉目了。”
赫蕊臉色未變,只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漫不經心的說道:“皇上親自派人調查,若是一點眉目都未查出,那才叫真正奇怪,除了這些,你還有旁的事要告訴本宮嗎?”
常爾德原以爲面前的赫貴妃會和他一樣着急,卻不料人家壓根不在意這件事,他心中雖然疑惑,但也清楚這後宮的幾位娘娘之間,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總歸馬鞭草的事情也不是他直接經手,皇上查到什麼,自然也不會首先將他牽扯出來。
如此一番心中細想,常爾德暗暗鬆了一口氣,伏地道:“倒也沒有其他事了。”
“既無事那就先退下吧。”赫蕊看了常爾德一眼,然後就給玄關口站着的來全使了個眼色。
來全連忙上前將常爾德扶了起來,然後兩人同時從內殿退了出去。
“常太醫,娘娘還是十分器重您的,只是方纔那茵蘭口不擇言說錯了話,還望您別望心裡去,日後還得對我們家娘娘多用些心纔是。”來全跟在常爾德身側引路,順便解釋剛纔的事情。
常爾德原本已經淡忘了方纔茵蘭訓話的事情,被來全這麼一提,心中不滿頓時又被勾了起來。
“這茵蘭姑娘說到底還是年輕,比不得毓嵐宮的那位蓮音老成持重,今日這事好歹娘娘看的清楚,替微臣說的幾句話,不然我這心裡,可就委屈的很。”常爾德隨口抱怨了一句,然後也沒再說太多,對着來全作了揖,就自行門口走了出去。
來全跟到殿門,看着常爾德走遠了,這才重新回到內殿,他本想將剛纔常爾德說的話,如實稟報給赫貴妃,但看到茵蘭也在,便住了口,老老實實在玄關口守着。
“娘娘,絲織蜀那邊已經安排了一個叫雲翠的織女,只要陛下那邊派人去查,絲織蜀那邊就會將人交出去。”茵蘭正說着話,看到來全進來,突然就不說了。
來全低着頭,想是因爲沒人能看見他的臉,就自顧的撇了撇嘴。
赫蕊靠回軟枕上閉目養神,她長吐一口氣,彷彿瞬間將什麼東西放下了一般,“你還是親自過去看一眼,免得絲織蜀那邊安排不好,再生出什麼岔子。”
茵蘭低頭道:“奴婢這就過去。”
她後退離開,經過來全身側時,還不忘冷冷看人家一眼。
來全也不擡頭看她,等聽到茵蘭的腳步聲遠了,他才小心翼翼的走近軟榻,將方纔常爾德的抱怨說了一遍。
“你跟本宮說這些,是認同常爾德說的話,還是想讓本宮處置常爾德亂嚼舌根?”赫蕊突然睜開了眼睛,目光也比方纔冷了很多。
她可以允許自己身邊的人貪心,嫉妒,互相攀比,但絕對容忍不了他們相互拆臺,陷害。
來全被赫蕊這突然的一記目光,盯的瞬間跪到了地上,“娘娘……”
他想替自己辯解,但赫蕊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常爾德不是個多嘴的人,這種事日後再有一次,本宮就讓人先拔了你的舌頭。”赫蕊沉着臉說道。
來全瞬間慌張起來,他連連磕頭討擾,等過了片刻,赫蕊的臉色纔好了起來,她吩咐道:“你先下去吧,讓人繼續盯着太醫院那邊,若是陛下那邊讓人找那個女人,就立即過來稟報本宮。”
“是,娘娘”來全暗暗鬆了一口氣,然後小心的從內殿退了出去,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本該已經離開主殿的茵蘭,此刻居然還站在長廊下面。
想起自己剛剛揹着茵蘭做下的那些事,來全嚇得恨不能將頭縮進自己的脖子裡,但茵蘭並沒有就剛纔的事情說什麼,她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來全一眼,就急匆匆朝蕊芳殿外走了出去。
天將透黑的時候茵蘭纔回來,她直接進了主殿,將絲織蜀已經被調查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娘娘,那個叫雲翠的已經被連公公帶去了毓嵐宮,想必陛下是打算當着皇后娘娘的面,親自審問雲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