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奇在七中門口等了片刻，陳苦就到了。
明明參加了兩場《百萬新嗓子》的比賽，並且兩場都拿到了獎金和補貼，楊奇他們都添置了兩三套初夏的服裝，但陳苦依然穿着舊校服，與參加《百萬新嗓子》節目之前沒什麼變化。
“奇哥！早！”
陳苦神情有點不自然地走到楊奇面前，跟楊奇打招呼，平時有譚飛、翟超偉和黃檀他們在，陳苦在楊奇面前還好，此時譚飛他們都還沒到，只有他獨自面對楊奇，他便有種窘迫，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感覺。
眼神也閃閃移移，不大敢與楊奇對視。
楊奇平時臉上都是帶着淡淡的笑容的，此時看見他過來，楊奇臉上的笑容斂去，眉頭微皺，目光在陳苦臉上、身上上下打量着。
楊奇打量的目光，讓陳苦變得更加侷促，不像是站在朋友面前，而像是站在班主任面前的感覺，侷促得臉皮都微微發紅了。
在他身上，楊奇看不見絲毫自信，眼鏡片後面的雙眼總是遊移不定，閃閃爍爍，好像任何時候都很小心，生怕得罪任何人。
這樣的人，楊奇以前見過幾個，從來都不會多去關注，更不會去結交，在楊奇看來，一個沒有自信的人，是沒有主見的，也不會堅定的原則，甚至連做出的承諾都不一定能實現，這樣的人，沒辦法信任。
所以，剛來到這個世界，知道陳苦對原來的“楊奇”見死不救，連報警都不敢，唯唯諾諾，性情懦弱的時候，楊奇就疏遠了他，那時候楊奇想着慢慢疏遠，等疏遠到一定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分道揚鑣。
但最近這段時間，陳苦和他們幾個幾乎天天在一起排練，一起登臺表演，相處的久了，對從來都很沒存在感的陳苦，楊奇心裡有了同情。
是的！就是同情！
同情他的家境，同情他這個年紀就承擔的生活壓力，也同情陳苦被生活壓彎的脊樑、唯唯諾諾、毫無主見的性格。
“最近怎麼樣？家裡還好嗎？”
此時譚飛他們正好還沒來，只有他和陳苦兩人，楊奇語氣放緩，問了一句。
自從楊奇來到這個世界，陳苦就再也沒聽到楊奇關心過他，此時聽楊奇這句關心，他遊移的目光一定，意外地望向楊奇。
只是，剛與楊奇目光相接，他又立即移開目光。
“還、還好！都還好！”
楊奇微微點頭，“缺錢的話，跟我說一聲！我最近的情況你知道，有點錢！我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借你一些！”
楊奇今天的態度可能大出陳苦意料，聞言，目光又轉回來，很意外地看着楊奇，嘴脣囁嚅着，眼簾低垂，低聲道：“謝、謝謝奇哥！暫時不用。”
楊奇淡淡笑笑，沒再說什麼。
他的話少，陳苦話更少，兩人站在一起真的容易冷場。
兩人站在七中門口又等了十幾分鍾，譚飛、黃檀、翟超偉終於先後趕到。
五人聚齊了，但氣氛依然不活躍，平時活躍的翟超偉和譚飛今天都比較沉默，大部分話反而由黃檀來說。
黃檀把大家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心裡暗暗着急，卻也無可奈何，他很不希望他們幾個之間的氛圍一直這樣下去，因爲那意味着他們幾個會漸行漸遠，只是暫時他也沒辦法讓譚飛和翟超偉變得與以前一樣，他只能主動負起找話題的任務。
“我們幾個不在同一個班，你們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先分頭各自去找自己的班主任申請報名，奇哥和四眼一個班，你們可以一起，我和電杆一個班，我們也可以一起，賤人飛你就一個人去了，等都弄好了，咱們再在足球場那裡集合，怎麼樣？”
譚飛：“行！”
翟超偉點點頭，陳苦一邊點頭，一邊說：“可以！”
楊奇也點點頭。
話都很少。
黃檀神情無奈，但還是擠出笑容拍拍手，道：“那就出發！go！”
……
五人一起走進校園，邊走黃檀和譚飛邊給各自的班主任打電話，詢問他們班主任現在在哪兒，畢竟高考結束了，他們高三年紀的老師、班主任每天還在不在辦公室上班，已經不確定。
“我們先走了！我們班主任在家裡休息，我和電杆去教師宿舍樓找他！”打完電話，黃檀笑着跟楊奇、譚飛他們說。
譚飛這時也正好打完電話，“我和你們一起！我們班主任也在家裡！”
“好！那就回見！”
楊奇面帶淡淡的笑容點點頭，陳苦也露出笑容說：“嗯，那你們先去吧！”
黃檀：“那我們先走了！”
譚飛眼神複雜地看楊奇一眼，遲疑一霎，終還是開口說了句：“回見！”
翟超偉抿了抿嘴，還是沒說什麼，帶頭先往教師宿舍樓方向走去。
望着他們三人走遠，楊奇目光轉向身旁的陳苦。
“你知道黃矮子的電話嗎？”
他們班主任原來是林秀玲，前段時間林秀玲辭職了，暫時帶他們班的臨時班主任就變成了教導主任黃矮子。
黃矮子不是平易近人的那種性格，帶他們班的時候，從來都是冷着一張臉，一句話能說清的一件事，從來不會多說第二句，他的手機號碼更是從來沒給他們留過，楊奇這個時候想先在電話裡問一下他在哪，都不知道打什麼號碼。
果然，陳苦也苦笑着搖搖頭。
“不知道！他是教導主任，也許在辦公室？”
“那咱們就先去他辦公室看看！”
……
“什麼？你們倆要報恆店藝術大學的藝考？就你們？”
楊奇、陳苦順利地在教導處的辦公室找到黃矮子，當黃矮子聽完楊奇說的來意，眼睛一瞪，脫口就是質疑，威嚴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楊奇和陳苦，眉頭皺在一起。
黃矮子直言不諱地說：“就你們倆這樣子，也想考藝校？異想天開吧？”
教導處有四張辦公桌，黃矮子的辦公桌在最裡面，此時辦公室裡還有一男一女兩個老師，黃矮子一點沒有顧忌，不僅毫不掩飾他質疑、反感的態度，聲音也旁若無人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