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這黑暗中困了多久,我捲縮着身體瑟瑟發抖,這一刻我才明白大伯所說的那些話,或許真的可以改變我的一生。
只可惜現在爲時已晚,我早已半隻腳踏入了這趟渾水,畢家和陰間的姻緣延續至今,沒有一個女子能夠逃過這個命運,那些死去的姐姐屍身佈滿了淤青,猙獰的臉一直留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我除了要將這個可怕的習俗順延下去,還要查清她們究竟是爲什麼慘死在新婚之夜!
黑暗,無盡的黑暗,我將腦袋深埋進膝蓋,長舒了一口氣,頓覺天旋地轉,身體如同鴻毛一般被捲入半空,最後沉重的落下,摔得我眼冒金星。
一道刺眼的強光從頭頂撒了下來,我纔剛一擡頭,便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初夏,媽媽對不起你,不該生下你……”
“胡說八道,一個婦人懂什麼,少給我的孫女施加壓力!”
這是我媽和爺爺的聲音,他們在我身邊,我還活着!
微微睜開眼,強光的刺激之下,我不得已只能用胳膊擋住眼睛,被小鬼威脅的時候是凌晨,而現在已經是大白天了。
“初夏,你醒了?謝天謝地,媽媽可真的擔心死了!”我媽迅速握住了我垂放在牀邊的手,激動的說道。
“媽,我沒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被那些不乾淨的東西嚇了一跳!”
等到眼睛適應了,我從牀上坐了起來,環顧一眼房間,只有我的爸媽和爺爺三個人。
昏迷之前,我讓我爸去找爺爺過來,莫非真是爺爺救了我?
想到這裡,我對爺爺問道:“爺爺,昨天晚上是你救了我?”
爺爺卻搖了搖頭,手指着門外的一個背影,說道:“救你的人不是我,是王煜,回頭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我略微有些吃驚,王煜和我不對付,沒想到關鍵時刻,竟然是他救了我一命。
問及其他人去哪了,爺爺告訴我,現在應該要去給奶奶上香,結果我突然遇到了意外,爲了不耽誤時辰,大伯和其他人就先出發了。
見到我沒事,他們才放心下來,我本想去給奶奶上香,爺爺說什麼都不準,還讓王煜進來看着我,隨後他帶着爸媽出了門。
屋子裡只剩下我和王煜兩個人,面面相覷之下,頗有些尷尬。
我不是一個知恩不報的人,既然他救了我一命,我當然得好好感謝一番,不然落下話柄,讓他以後藉機說事!
“爺爺說,昨晚是你救了我,謝謝你。”我將頭撇向一邊,小聲說道。
王煜湊近了一些,裝作耳朵不好使的樣子:“你剛纔說什麼?聲音太小了,我聽不見!”
“我說,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一命!”我乾脆抓過他的耳朵,大聲的在他耳邊吼道。
王煜一邊推着我,一邊後退了幾步,揉着耳朵可勁的罵着髒話,這模樣卻讓我看笑了。
一整個上午,王煜都在屋子裡陪着我,問了我許多問題,從小時候到現在的,只要他感興趣的,都向我問了出來。
也許是無聊,我閒着也是閒着,和他聊聊天也不錯。
下午爺爺帶着家人回來了,大伯等親友還要回家辦事,匆匆收拾了行李,臨走之前都聚集在了屋子裡,想看看我的情況如何。
大伯表情沉重的站在衆人身後,時不時看我一眼,而我更是一臉懇切的看着他。
一番寒暄之後,親戚們走出了屋子,大伯獨自一人去發動車子,我趁機跑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大伯,你爲我好,我都知道,試問天底下有哪個人是不怕死的?我也會害怕,可是我是畢家最後一個女娃了,如果我不去的話,誰能頂替我?我姐姐當年死的時候,你悲痛欲絕,我何嘗不是?放心吧,我會查清楚姐姐的死因,並且爲她報仇,爲畢家所有慘死的姐妹報仇!”
聞言,大伯怔怔的看着我,許久沒有說話,他壓根想不到,一個高中生竟然能有如此大的覺悟和決心,直到大娘拖着行李箱走了過來,我鬆開他的手,快速跑開了。
而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別,再見到大伯,已經是許多年之後的事情了。
爺爺特意留下我們一家子,是有話要說,等到其他人一離開,他便把我們叫到了堂屋裡,王煜自然也在。
我媽似乎早已猜到了爺爺會說什麼,她的表情很難看,一隻手緊緊的抓住我的衣襬,不願放開。
王煜站在爺爺身後,抱着胳膊審視着我們一家三口,說起來有些可笑,他分明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比我也大不了幾歲,可是我總能在他的臉上,看見一抹不易察覺的滄桑,好似這個人的年紀,遠不只有二十幾。
這種感覺令我很不舒服,這就好像是一箇中年大叔,僞裝成一個俊朗青年。
“事到如今,有些東西,也是時候告訴你們了,初夏也已經年滿十八,作爲畢家的孫女,她有義務去完成畢家歷年來最**的使命。”
爺爺吸着煙桿吞雲吐霧,嚴肅的面容之下,所言之話更是讓人不由得緊張起來。
卻不料,在這關鍵時刻,我媽竟然冷哼了一聲。
就在爺爺準備訓斥我媽的時候,我爸搶先一步,指着我媽的鼻子吼道:“郭曉燕,我忍你很久了,在家裡你對此事不屑一顧也就算了,在這裡還擺出這幅臭臉色,你要造反啊?”
我媽一聽這話,心裡的火滕的一下就上來了:“畢寒秋,你別蹬鼻子上臉,孩子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你有什麼權利干涉我們娘倆?她是我唯一的女兒,你能看着她奔赴死路,我不能!”
兩人越吵越兇,就連爺爺出馬都難以擺平,而我更是沒有半點話語權。
就在這時,王煜突然吼了一嗓子,爸媽知道他的身份不簡單,心裡都有所顧忌,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了嘴。
等到空氣安靜下來,王煜依舊是抱着胳膊,一臉玩世不恭的表情看着爸媽。
“誰說她一定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