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葉不信, 但護士說記錄上就是這麼寫的。
麥葉又問護士西山的傷情,護士說只是受了點擦傷……
原來在車禍發生的那一霎那,西山想要保護麥葉, 而麥葉卻出於本能, 用身體護住了西山……
護士說完就離開了病房。
麥葉的思維陷入了混亂的狀態, 她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幻了, 到底是什麼回事, 一切都是這麼不真實,卻又這麼真實的發生着。
護士說的是真的嗎,還是騙自己的呢, 可是護士爲何要騙自己呢?
護士沒有理由騙自己,那麼西山更沒有理由騙自己了。
那西山爲什麼不來看自己就走了呢, 難道已經忘記了自己了嗎, 她可是他的合法妻子啊。
難道西山根本就不愛自己嗎, 只是演戲跟自己結婚嗎,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她無法解釋願意跟自己結婚的西山, 爲何出院前都不來看自己一眼,爲什麼呢?
如果西山對自己是虛情假意又爲何要和自己結婚呢,沒有必要啊,又爲何要在自己身上花這麼多錢呢?從前他能滿足她所有的物質需求。
想着之前自己和西山的點點滴滴,她就淚流滿面, 現在她無助而又無奈, 她多想找個人來幫自己說清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管真相是怎麼, 只要能說清楚就成, 她想即使是死也要死個明白。
怎麼連薛媽也不來看自己呢,薛媽去哪裡了呢, 又沒有可以打的電話,找人不到,真是……
她感覺自己現在的思維就像一隻密室裡的蒼蠅,怎麼飛都是碰壁,怎麼飛都還是被困住。
她想只有先熬完今夜,等到明天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就算是從地板上爬着出去,也要把事情弄清楚。
一定要找到西山,當面問清楚,這樣無聲無息的算什麼,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太可惡了。
這個混蛋,這個王八蛋,到底是在幹嘛,怕我變成殘疾人嗎,怕我丟人嗎,怕承擔責任嗎,還是不敢見我呢?
她只想知道西山到底怎麼了,如果護士說的是真的怎麼辦,於是她安慰自己一定是護士弄錯了。
她一邊想一邊哭,一股莫名的恐懼籠罩在她的心頭,她有一種莫名的預感——只是她真的不願意承認,自己應該是被西山拋棄了,自己永遠的被他拋棄了,他一定是玩弄自己的,一張結婚證又能證明什麼呢,不過是張紙——真的只是張紙,她絕望哀傷的想着。
這一晚她一直想睡覺卻怎麼樣都睡不着,基本是看着黑色的天空慢慢泛白到天色大亮,她感覺眼睛刺痛,想要好好睡一覺,她想今天最好誰都不要見,死死的睡一天,睡死好了。
她剛想入睡,舅舅舅媽來了,給她帶來了早餐,她又不能不吃。
吃過早飯,她跟舅舅舅媽說讓他們先回去,自己想休息一下,於是舅舅舅媽就回去了。
一宿沒有睡覺,麥葉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她現在已經忘記了那一百億遺產的事情了,心裡只想着西山到底怎麼了,她的心惴惴不安。
如果沒有和西山結婚,他不理自己就算了,她也不計較和追究了,可現在是夫妻了。
她想法就不一樣了,一個男人怎麼可以把她這個做妻子的置之不理,就算是工作再忙,也應該陪陪家人。
她不過是想要見一面就好,又不是纏着他不放,而且她從來就沒有對他提出過要他陪自己的要求。
她心裡覺得委屈極了,沒有婚禮就結婚了,和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愛着的男人,怎麼說現在也是新婚,卻只有眼淚和孤獨寂寞作伴。
身體上的傷痛和心靈上的煎熬,折磨得她心竭力瘁。
她很想睡覺,又不敢睡着,生怕睡着了,醒來世界就不是世界了,但也絕對不可能是天堂。
她一心盼着知了能來,她想現在只有知了可以幫到自己了。
上午的時候知了果然又踩着高跟鞋來了,有些病人還抱怨說“哪個神經病來醫院還穿高跟鞋啊,吵死了。”
麥葉聽到這高跟鞋的聲音卻尤爲興奮。
知了才跨進病房門,麥葉就迫不及待的說:“知了,你來了啊,我等你好久了,我急死了。”
“怎麼了,什麼事?不會是想男人了吧……”知了笑着玩笑,見麥葉臉色不好,問,“你今天臉色很不好啊,怎麼了?”
“我一晚沒有睡,你去幫我看看西山怎麼樣了,好不好?你昨天真的看見他了嗎,他怎麼樣了,是不是隻是擦傷?”麥葉焦急萬分。
“是啊,他很好。”知了疑惑,昨日見的西山可是躺在重症病房啊,誰跟麥葉說西山只是擦傷啊?
“真的嗎,真的只是擦傷嗎?你幫我去看看,求你了,拜託了,看他還在不在病房,如果在,叫他過來見我,死都要拉他過來啊。”
知了心裡又疑惑又着急,這怎麼成,西山還昏迷不醒呢……
不過她還是應聲說:“好。”然後退出了病房。
知了再次來到重症病房,可是病房裡空着,別說沒有看見西山,就是一隻蚊子都沒有看見啊。
她納悶了,於是跑去問護士,護士說西山已經出院了。
知了不解,昨天不是還昏迷嗎,怎麼就出院了。
護士說,具體情況她就不知道了,要知了自己打電話給朋友問問看不就知道了。
知了將信將疑的回到麥葉病房,對麥葉說:“西山已經出院了……難道出院前,他沒有來看你嗎?”
麥葉聽見知了這麼說,眼淚又奪眶而出了,連連搖頭,委屈的說:“沒有。”
“沒有嗎?這就奇怪了啊,怎麼樣都會過來打個招呼吧。對了,其實我昨天跟你說謊了,昨天我看到他時,他正躺在重症病房裡用呼吸機呢,還昏迷不醒,你說怎麼就出院了呢,太離奇了。而且我還跟水管家說叫他不要跟你說西山傷得這麼重,怕你擔心,所以我跟你說,他沒有事……但水管家卻跟我說,直接跟你說真話,說西山病得很重,但是我還是害怕告訴你真相,所以就說了假話騙了你,你不怪我吧……可怎麼出院了呢,太蹊蹺了。”知了咬着嘴脣苦想。
麥葉抹了抹眼淚,說:“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我不怪你,怪你幹嘛,不管他傷得輕還是傷得重,他現在已經出院了,這是事實。你知道嗎,其實我跟他偷偷扯了結婚證了,就是車禍那天……我……我也懷孕了,不過現在孩子已經沒有了……”她說着就痛哭流涕。
“因爲你懷孕了,所以和你結婚嗎?”
“不是,扯證之前我都沒有說懷孕的事,我說去扯證吧,只是想試探一下他,他就馬上答應了,於是我們就扯證了。可是,爲什麼出院之前都不來看看我呢。”麥葉悲傷極了。
“媽的,這種男人真是人渣啊,安的什麼心啊,簡直不可理喻,我去幫你找他去,幫你問個究竟。”知了說着就氣沖沖的要走。
“算了,找他又有什麼用呢,能怎樣呢,就這樣吧,還有……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麥葉忍不住想要說出自己得到一百億遺產的事情,可她想了想,心想還是不要說了吧。
“好,你說。”
“算了不說了,沒什麼。”麥葉哭得沒有眼淚了。
“你這人真是,就知道賣關子。好了,別哭了,你這樣哭哭啼啼的那個男人也不會來看你一眼的,還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呢,唉,看來男人還真的靠不住,大難臨頭各自飛啊。可是你們這樣算什麼大難啊,我真搞不懂……”知了無可奈何嘆氣。
麥葉用紙巾擤了擤堵住鼻腔的鼻涕,然後問道:“舒海還好嗎?我想問他點事。”
“他啊,這幾天我都沒有看見他人,不知道他去哪裡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有什麼事想問他,我幫你帶話好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等見到他再說吧。唉……你說我以後怎麼辦呢,我這樣怎麼跟西山過下去呢,幹嘛要結婚呢,真的是衝昏頭了,不該結婚纔對,如果不去扯證,也就不會有車禍了,也就不用躺在這裡了。”麥葉無奈而後悔。
知了在醫院裡陪了麥葉一整天,麥葉睡覺時,她就在一旁看無聲的電視,通過字幕瞭解劇情,她覺得看啞巴戲也還蠻好看的。
傍晚時分,舅舅舅媽給麥葉和知了送晚飯來了,於是麥葉只好醒過來吃晚飯。
舅舅說看看地方新聞,於是將電視調到本地新聞頻道,又將聲音調到適量。
舅舅喜歡在這個時間段看地方臺的新聞節目,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四人有說有笑的吃着聊着,麥葉還說自己每天這樣吃了睡,睡了吃,肯定會變成大胖子。
舅媽卻說,你現在身體不好,只怕是吃什麼都不長呢。
舅媽看見知了也是牙籤兒一樣的身材,說怎麼現在的年輕姑娘都這麼瘦,說她自己年輕時整天沒吃沒喝還胖乎乎的呢,是典型喝水都會胖的人。
女人們在一起聊的自然是身材的事情了。
這時電視裡一條新聞聚焦了四人的目光。
新聞播報員說道:“根據民衆的舉報,警方已於今日下午在國際機場,將故意僞造交通事故,而導致金豹集團創辦人賈民意外而死的嫌疑犯西山緝捕歸案。西山,男,現年二十四歲,金豹集團現任總裁……
“現在案件正在進一步審理中,本臺會跟蹤報道此案的最新進展。”
電視屏幕裡,只見西山戴着墨鏡和帽子,依然是一身西裝革履的裝扮,但在警察的押解下,一臉的狼狽和難堪。
四人看着電視屏幕頓時傻眼了,紛紛默契的陷入了沉思中。
“不,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一定是弄錯了吧!”麥葉慌亂的說道,打破了沉靜。
“是啊,一定是弄錯了,這怎麼可能,完全不可能啊。”知了也不解。
舅舅舅媽更是一臉茫然。
這一切好似一個噩夢發生了,但是誰也不相信這是真的。
“我要去警察局找他,我得去看西山。我要去——我必須去啊——”麥葉急得哭了起來。
“你去有什麼用,你這樣子怎麼去啊?”知了說。
“是啊,或許是抓錯了,我猜一定是故意抓錯的,這樣纔可以引出真的兇手吧。”舅媽異想天開的說。
“對啊,西山看上去是一個很乖的孩子啊,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呢,我覺得也不像。”麥葉的舅舅連連搖頭。
“唉——煩死了。真他媽的煩,這些警察不就是想賺錢嗎,太坑爹了,現在的警察真黑啊,什麼破案能力,什麼辦事水平,真是不分青紅皁白。媽的,一定是有混蛋故意陷害西山的……對,一定是的,我們一定要查出來,不能讓西山受不白之冤。”麥葉沉思後,忍不住粗口了,她氣極了。
雖然之前還恨着西山,說他對自己太無情了,但是看到西山遇難了,她就狂亂了,恨不得能立刻將他營救出來。
此刻氣憤已經衝昏了她的頭,她感覺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卻又想不出好辦法來。
她趕緊拿出昨天那個律師的名片,對知了說:“借下你的手機,我要打個電話。”
她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是律師的聲音,她焦急的說道:“王律師嗎,我是麥葉,你還記得我吧。我丈夫西山被抓的事你知道嗎?我敢保證他是無辜的,你幫幫他吧,事成之後,我給你一千萬,不,一個億都成……只要你能贏這場官司。”
不料王律師卻說:“我對這個案子雖然有興趣,也很想幫他,但是勝算的可能性太小,據說舉報的人已經掌握了重要證據,西山這次只怕是在劫難逃了,用錢也解決不了問題。而且媒體的高度關注下已經把這件事放大了,大家都等着看審判結果呢。舉報他的人是早有準備的,現在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是一個對社會產生惡劣影響的刑事案件。”
“可問題是西山根本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情啊,他一定是被冤枉的啊。你是律師啊,你爲他辯護不成嗎?”麥葉急了。
“對不起,麥小姐,這個忙我恐怕真的幫不上了,我想西山應該會請比我更好的律師吧,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看你對你的丈夫瞭解的並不多吧。”
“爲什麼這麼說?”麥葉好奇了。
“賈老爺的錢,上午轉入了你的賬戶,下午就被你丈夫轉存到瑞士銀行了。你還在住院,他卻急着出國。真不知道你們是真夫妻呢還是假夫妻啊。”
“什麼?”麥葉錯愕的合不上嘴。
“知道你的戶頭上還有多少錢嗎?”
“這……我不知道。”
“估計你也不知道,一百萬。一百億變成了一百萬,心痛不?他沒有告訴你吧?”
“你……說的是真的嗎?”麥葉的心一點點的冰冷,一點點的沉重起來。
“當然,我騙你幹嘛,我的職業從不讓我說假話。所以你要我給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做辯護,我覺得替你感到不值得。更何況,他要真是謀殺了賈老爺,就該受到懲罰。我猜他這回是死定了,你就別爲他費心費力了,法院自然會給一個公正的結果,咱們慢慢等好了。原諒我這麼說,雖然知道他是你的丈夫,只是或許你真的不太瞭解他吧……”
麥葉拿着手機已經說不出一句話,王律師說的話,字字如刀砍在她的心上,讓她止不住的直打寒噤。
春天的夜已經很暖和了,她卻感覺從頭到腳,到骨頭縫裡都是冰冷的,自己好似被冰凍了的人,渾身僵硬麻木而又疼痛。
她看着自己眼睛上方,盯着自己的三雙眼睛,舅舅舅媽知了正瞅着她呢。
“怎麼了,律師怎麼說?”舅媽快言快語的問。
麥葉木然的搖搖頭,說:“律師說案子很棘手,說有人故意要陷害西山,他不想捲進這個案子裡……”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這樣的話,爲什麼會說着假話來騙自己身邊的人,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要怎麼跟他們說了。
對於王律師的話,她是半信半疑,她覺得自己正置身於一個混亂的世界,已經分不清真真假假了。
“我猜也是,這有錢人的圈子就是這樣,你害我我害你,不是爲了錢就是爲了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弄得頭破血流,置對方於死地。這種事情,新聞裡每天都有這種新聞。這些王八蛋,太沒有良心了。”舅舅也氣憤的忍不住粗口了。
舅媽愣愣的搖着頭,她感覺到害怕,甚至微微有些戰慄,問:“這可怎麼辦?那我們會不會也被捲進去啊,萬一也被謀殺了怎麼辦啊,天啊,這個世界怎麼這麼恐怖啊,太可怕了。這種事情太血腥太恐怖了……”她語無倫次起來,手足無措的慌亂。
舅舅連忙安撫道:“沒事,我們又沒有做壞事,我們會平平安安的。”
“舅舅舅媽,要不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早點睡覺,不用擔心,沒事的。”麥葉對舅舅舅媽說道。
於是舅舅舅媽收拾好東西,離開了醫院。
知了則坐下來,拖着腮幫子冥思苦想。
“你在想什麼?”麥葉好奇的問。
“我在想西山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啊,按道理他很愛你啊,可是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這樣啊。搞不懂這個人到底怎麼想的。”她意味萬千的說。
“你怎麼覺得他愛我呢?何以見得?”麥葉不解。
知了連忙搖搖頭,說:“唉,我也是瞎猜的呢,好了,不說了。你還是早點睡覺吧,昨晚沒有睡,今晚爭取補回來,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好吧。”麥葉只好點頭,縱然她很想今夜能有人陪一陪自己,但她卻不能把想法說出來,朋友能來看自己就已經很不錯了,留下人家陪自己過夜就太不懂事了。
知了踩着高跟鞋急急的走去,她滿心困惑,在她心裡一直認爲西山是愛麥葉的,愛到骨頭裡,愛到發狂的那種,沒有麥葉活不下去的那種,怎麼會這樣呢?
難道西山是有別的企圖嗎?那這個企圖又是什麼呢?她想不明白。
大家都走了之後,麥葉靜靜的躺在牀上,想着舅舅剛纔說的話:不是爲了錢就是爲了情。
那麼是誰爲了錢誰又爲了情呢,如果賈民之死真是西山的預謀,那一定是其中一個原因呢,怕只怕,賈民的死只是意外,與西山無關,只怕有人故意陷害……
那要陷害西山的這個人是誰呢?
如果這些人是爲了錢,那麼這個人會不會是宋德?宋千柳的父親,此人欠下西山鉅額錢財,如果將西山送上法庭判個死刑,那麼他就不用還這筆債務了。
對,或許就是宋德,或者是像宋德一樣在生意上欠了西山錢的人,最後反目,想要置西山於死地,一定是。
如果是因爲情仇,這要如何說呢?
難道西山和黑玫瑰……這,這怎麼可能,麥葉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了,但她仍然忍不住往下想……
西山和黑玫瑰好上了,然後被賈民發現了,最後西山殺了賈民滅口。
那黑玫瑰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呢?
這是她心裡一個大大的問號,她接着想,如果是賈民的,那麼西山肯定不會讓孩子出生,那麼看來一定是西山的了,是嗎?
她這樣分析着,覺得既合理又極不合理,但仍然大膽的推測着。
難怪西山對自己不冷不熱,有時候對待自己那麼殘暴,一定是受了什麼氣,才找自己發泄。
還有黑玫瑰爲什麼出國,西山又爲什麼把屬於她的財產存入瑞士銀行呢,難道是準備移民嗎……
麥葉開始全身發抖,她已經不敢繼續想下去了,她想再想下去,假的都會變成真的。
西山出院沒有跟自己打招呼,分了她的錢,也沒有跟他說……
她並不在乎他拿走了這筆錢,因爲這筆錢本來就不是她自己賺的,她害怕有了這麼多錢,會有人身安全,西山拿去了反倒好,而且存摺裡不還有一百萬嗎。
她心裡一點點清晰起來了,她甚至大膽的推測,難道西山跟自己結婚就是爲了錢?可賈老爺一定也有分一份給西山的啊,再說了,如果西山是爲了錢,當初幹嘛還要和自己分手,還要死……
死——她想起了去年西山的死,明明死去的西山卻又活了過來,這在她心中亦是一個巨大的謎團。
不對,不對,都不對,我的推斷都不成立!
她又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推測。
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賈民到底是怎麼死的,是意外還是他殺?
只有這個問題弄清楚了,才能進行推斷,否則一切都只能是臆想。
麥葉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雖然她已經開始質疑西山對自己的感情是假的了,但還是不願意低頭承認。
她想要堅持到絕望的那一刻,不可以因爲謠言,就誤認爲西山是那樣的人。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要堅持,只因爲這個世界上除了家人,就只有西山對自己好了,只有西山不嫌棄自己,只有西山愛自己——她還是相信西山是愛自己的,雖然她已經開始一點點的質疑和絕望,但是她依然固執的相信。
如果不是聽到西山親口說,她絕對不懷疑西山,她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西山是不是嫌疑犯,麥葉心想那只有讓法庭來最後定奪了,一定會有個水落石出的結果,自己這樣胡思亂想完全是沒有意義的,不切實際的
只是關於遺產的事,又是怎麼回事呢,賈民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給自己錢,一定是有原因的,那這個原因是……難道自己是賈民的私生女?
啊——哈哈!麥葉心裡暗暗狂笑,她覺得這個想法很可笑。
她一邊想或許自己還真說不定是賈民的私生女呢,小時候有見過賈民來家裡找媽媽,只是她那時太小,不能百分百的肯定是同一個人,但,她又隨即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不可能是賈民的私生女,自己還是長得很像爸爸的,這是其一,其二,如果是的話,爲什麼小時候自己那麼苦,他都不認自己呢,要讓自己受那麼多磨難呢……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親爹,她巴不得這樣的親爹早點死,也不稀罕他一分錢,戶頭上的一百萬她都捐出去——一分不要——不稀罕!
在世的時候不對自己好,死了之後纔給自己錢,哪裡有這樣的親爹呢,所以她肯定,自己與賈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
……
這一整晚,她都在想這些事情,又因爲是躺着的,思維特別清晰活躍,即使是睡着後,她的夢境都是生活裡的這些事情。
第二天麥葉吃過早飯,正獨自躺在牀上發呆,這時兩名穿制服的男警察走進了病房,依麥葉的審美觀來看,一個警察帥一個警察醜。
她慌亂而緊張的望着倆警察,心裡微微發顫,對於警察她是天生的恐懼,大概因爲小時候被穿制服的警察爸爸毒打過。
“你好,你是麥葉吧。我們是市刑偵大隊的警察。”那名帥氣警察說着拿出自己的工作證給麥葉看了一下。
麥葉沉默的看着他們,不說話。
“怎麼樣,這兩天傷口沒有那麼痛了吧,好點了沒?”那名帥氣警察先是寒暄問候,然後在凳子上坐下來,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個透明塑料袋,袋子裡是手機、鑰匙、錢包之類的東西,他將塑料袋遞給麥葉,說,“確認一下,這些東西是你的嗎?我們在車禍現場找到的。”
“嗯。”麥葉舉着袋子前後看了看,“是的,沒錯。”
帥氣警察笑着點點頭,問道:“跟我們說說車禍那天的事情吧,越詳細越好。”
旁邊另一個警察立刻拿出筆和本子做記錄,貌似還準備了錄音筆。
麥葉好奇的望着他們倆,問:“怎麼了?我……”她想說,難道自己也要負刑事責任嗎,要坐牢嗎?因爲她知道,那輛車的司機當場就死了。
帥氣警察連忙解釋:“據我們調查,那天的車禍不是意外交通事故,而是有人故意製造的車禍,目的在於將你至於死地。讓我們不明白的是,爲什麼你們能逃生,嫌犯卻當場斃命。”
“謀殺,有人想謀殺我?”麥葉疑惑而不信。
“根據民衆的舉報,和警方的推測,我們覺得的確是有人想蓄意謀殺你的嫌疑,所以想請你詳細述說一下那天的情況。”帥氣警察如實回答。
“這……有什麼好說的啊,我都不太記得了。那是誰舉報的啊,他都知道的話,你們問他就行了啊。”麥葉頗爲苦惱。
“慢慢想,回憶一下,我們警方一定會根據你提供的線索儘快破案。”
“好,那我說,從什麼時候說,早上到晚上?”麥葉一邊回憶一邊問。
“好。就從那天早上說起吧。”帥氣警察微笑點頭。
“那天早上,我大概是七點起來的,上午在家。中午我和西山約好一起吃飯,因爲頭天我就約了他,他答應了……”於是麥葉閉上眼睛努力回憶,把那天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你說,西山明知道你只學了兩天車,就要你開車對嗎?”帥氣警察確認的問道。
“是,因爲他喝了酒,我擔心他酒駕有危險,然後他說,那就玩刺激的,讓我來開,於是我……不過其實也是我自己想試試……”麥葉如實回答,她不想說假話,她告訴自己得相信警察,警察一定可以揭露真相。
“那麼就是,你擔心他酒駕,於是他提出讓你開車?”
“是的。”
“嗯,好,知道了。我們還想了解一下賈民出車禍那晚的情況,不知道你還能否記起?”帥氣警察柔聲問道。
“這,我恐怕記不得是哪天了。”麥葉蹙眉爲難了。
“努力回憶一下,看能不能想起,聯想一下,那段時間發生的事,你都做了什麼,然後看看能不能想起。”帥氣警察循循善誘道。
麥葉閉上眼睛,雙手按着太陽穴,努力回憶,腦子裡倒是想起很多事,吃飯,睡覺,逛街……可根本不知道哪些事是哪天的啊。
“不好意思,我記不起來了。”麥葉茫然的搖搖頭。
“那我提示你一下,那天你和西山是不是去吃韓國烤肉?”
麥葉眉頭一展,立刻興奮起來,說:“對,你一說韓國烤肉,我就記起來了,而且還印象深刻,不然我還真不記得了。”
帥氣警察看着麥葉興奮的樣子,笑而不語,等着她繼續說。
於是麥葉把那天邀西山一起吃韓國烤肉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說了一番,連倆人挑逗對方的話都複述出來了。
她還記得西山說要她自己去韓國吃烤肉,他說他工作忙不去。
聽完麥葉的陳述,帥氣警察問道:“那你們那天在一起的時候是幾點到幾點?”
“這個……”麥葉沉思了一會兒,說,“五點多到八點多吧,反正那天我回家挺早的……西山和賈老爺的死沒有關係的,他不可能害他爸爸的,真的,他們關係很好。一定是有人陷害的,在生意上 很多人欠他的錢,你們一定要仔細覈查啊。”她擔心的說道。
“這個我們還不能準確回答你,一切真相還有待我們進一步的分析。陳莉出國的事你知道嗎?”
“陳莉是誰?”麥葉心想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就是黑玫瑰,她和她女兒出國去澳洲的事,你知道嗎?”
“我只知道她叫黑玫瑰,她出國的事,我知道,是西山告訴我的,但是那時她們已經出國了。”麥葉如實回答,心裡不禁納悶了,西山不是說他們去英國了,怎麼去的澳洲呢,奇怪,不過她沒有跟警察說這個細節。
“哦……那談談你對你丈夫西山的看法吧,在你心裡他是怎樣一個人呢?”
“他……他……我想想哈,我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呢。”麥葉說着不好意思的笑笑,思索片刻後說道,“他是一個很善良、固執、冷酷、古怪、但又很幽默的人。對我很好,不計回報的好,不嫌棄我,寵我愛我,有時候又對我很冷淡……”
她說着自己對西山的感受,只是心裡想到西山出院、出國居然都不給自己打招呼——傷了她的心,她就哽咽了。
“嗯,好,那今天就到這裡,打擾了,今後如果還需要你的幫助,我們再來看望你。好好休息,早點康復,我們走了。”帥氣警察笑着和麥葉握了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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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走後,麥葉這才放鬆下來卻感覺很累,說了一上午的話,她嗓子都幹了,因爲又緊張又興奮,連水都忘記喝了,她趕緊拿過帶吸管的水杯大口大口的用吸管喝水。
一股甘泉下肚,她覺得恢復了一點氣力,又回憶着自己剛纔跟警察說的話,看看自己哪裡有疏漏,或者說得不夠準確……
想了想,似乎自己表現的很好,多謝自己的腦子記憶力還不錯。
她希望自己所說的,能對西山有幫助吧,她心裡還是堅定的認爲,西山一定是被冤枉的。
她這樣想着,心裡踏實不少,於是拿起警察剛帶給自己的那隻塑料袋,裡面都是她的私人物品,有手機,錢包,還有裝項鍊的小木盒……
她拿起小木盒看了看,又放回袋子裡,然後拿出手機——開機。
一開機收到幾條短信,是舒海發的,她打開信息一條條的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