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痛嗎?要不去看醫生?”西山頗爲愛憐地望着麥葉。
麥葉白了他一眼, “不需要!立刻放我走!我討厭這裡!”
“你要去哪裡?”他嘴角含着一絲玩味的笑意。
“不要你管!啊——討厭!超級討厭!”麥葉想要用潑婦罵街的姿態來罵他,可她又沒有那個水平。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罵過人呢。
“夠了, 別叫嚷了!心煩!”西山捂住她的嘴, 她對着他的手指就是狠狠咬了一口。
“啊——你是屬狗的嗎?”他生氣了, 揚起疼痛的手, 就要打她。
被麥葉折騰得怒氣衝衝的西山打開燈, 明亮的燈光下,他的眼睛比燈光還要刺眼,刺進她的心裡, 她扭過頭不去看他。
他藉着燈光看着自己的手,很明顯地看到被她咬的牙印兒, 淺淺殷紅, 還好沒有破皮, 不然只怕他已經一巴掌朝她臉上摑了過去。
他起身,光着腳丫, 走到桌旁,倒了一杯紅酒像喝白開水一般灌進肚子裡。
麥葉緊張地看着他,心想,他會不會要發威了,如果他發威的話, 自己恐怕無力反抗。
完了完了, 難道今晚就要這麼死在他手裡了嗎, 她惴惴不安地想着。
剛纔也是本能反應, 咬了他的手指, 她太害怕太恐懼他了!
她的心亂作一團,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畢竟咬人也是不對的!雖然沒有咬破皮膚, 可她都覺得牙齦太用力,而有些酸脹。
“要不要喝?”西山將一杯紅酒遞給她。
“不要。”她的語氣裡有一絲歉意。
“你的腿怎麼樣了,還痛不痛?”他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痛,不過沒事……”她心裡委屈,好想哭。
今晚怎麼這麼漫長,如果能馬上天亮多好啊,就不要睡覺了,她真不喜歡這樣和他單獨而又近距離的相處。
“你真的不記得我們的過去了嗎?”
“記得一點點……好像我很喜歡你,你也很喜歡我,但是我們分開了。”
“你記起來了?”西山眼睛裡滑過一絲光芒,表情漸漸張揚。
“不是你剛纔說的麼?如果我們不分開,我怎麼會受傷呢,我受傷的時候你在哪裡呢。所以我想我們之前是不是已經分手了呢。”
西山聽麥葉說着沉默不說話,麥葉見他不說話,繼續說道,
“既然已經分手了,又幹嘛要找我呢?
“我讓你感覺陌生了,我對你也感到陌生。
“我不想和你結婚,請你打消這個想法。”
她小心說着,並觀察着他的神情變化。
“不,錯了,我對你不陌生,難道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嗎?”
她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喝了酒的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西山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眸光灼灼似火從她面前掃過。
“我不喜歡你。你別自欺欺人,別一廂情願了!”
麥葉着急地扭開頭。
她想立刻遁地消失。
她擡起腿,兩條腿比從前變得有勁了,不由暗喜,看來是腿快要好了!
他的臉立刻就沮喪了,孩子般可憐地說道,
“小草莓,我喜歡你,真的,非常喜歡你,做我老婆,老婆……”
“不要,真的不要。”她萬般無奈的她淚水瞬間就滾了下來,到底要怎樣才能擺脫他呢?
好頭痛,她堅決不要和他結婚!
可即便現在她有翅膀,也只是困在籠子裡的鳥兒,都不可能從他掌心飛走。
他好似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一般,走到她面前,貼在她耳邊說着:
“你是珍珠,我的珍珠。你是蛋糕,最好吃的蛋糕。你是布丁,香滑細膩的布丁……
“我的小草莓,我親愛的小草莓……
“你是埋藏在地下的泉水,一顆沒有見過天日的珍珠,一朵還未綻放過的花苞……”
他好似喝醉了一般,嘴裡喃喃自語,好像在念詩,又好似在乞求,又好似在傾訴……
接着,他好似受了沉重打擊一般,低着頭,走進了洗手間。
很久,都沒有見他出來,廁所裡也沒有一絲動靜,彷彿廁所里根本就沒有人。
麥葉好奇地瞅着洗手間,良久,聽見廁所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似乎是淋浴的水聲。
水聲中,麥葉把電視打開,找了一個放流行歌曲的頻道聽歌。
歌聲中,她輕輕地擡起自己的腿,有一種久違的力量灌注在雙腿裡,估摸腳差不多恢復了!
她真希望明早就能拔地飛起來,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是現在馬上就離開這裡就好!
她又想起了衛天,天哥,你在哪裡,你能不能立刻出現帶我走啊。
想到衛天,她不禁又開始哭起來,非常悲傷地哭泣。
剛纔所受的委屈,和此刻對衛天的思念混雜在一起,衝破了她防禦的底線,於是索性抱着被子就哭作了一團。
良久,西山從洗手間出來了,下身也裹上了白色的浴巾,他光着腳板走到她面前。
“哭啥?”西山用粗糲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冷冷質問。
麥葉擰眉,充滿仇恨地望着他,“讓我走吧,給我自由。”因爲哭過,聲線裡溢滿悲傷。
“自由?難道你現在不自由嘛?”
西山用手指在麥葉的下巴上,輕輕捏了捏,問道,
“什麼是自由呢?難道我將你綁起來了嗎?你要走嗎?那你走吧,你愛去哪裡去哪裡,你是怎麼來的,就怎麼走吧……”
麥葉聽了,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找衣服穿上。
扶着牀費力的走到輪椅旁,坐上輪椅,她就大力搖動車輪,朝樓下走去。
她懷着一顆死也要離開這裡的心登上了電梯,然後穿過大廳,來到院子裡,走到大門口時。
彷彿看見了一絲曙光,那就是自己可以真的可以離開這裡了。
來到鐵門旁時,鐵門緊鎖,她試着去打開鎖,可是根本就打不開,因爲鎖被反鎖上了,只有鑰匙才能打開。
鑰匙,鑰匙,她想着回房子裡去拿鑰匙。
轉過車身,想要回去拿鑰匙,可沒走幾步遠,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麼無力,連一條稍微有點坡度的路,都沒有辦法爬上去。
車子在路上停了下來,她想現在只有用爬的,爬回去吧。
鑰匙,鑰匙,離開,離開!她的心裡重複着這兩個詞。
她的心中比任何時候都要勇敢和堅定。
若不是西山今晚的到來,她想自己會等到腿好了再走吧。
可是現在她等不了了,她只想立刻走了,因爲她不想看見西山。
她掙扎着從輪椅上站起來,可是由於腿使不上勁,身體重心不穩,她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身體與地面相貼的部分,疼痛難忍,她下又是慌亂又是痛苦又是無奈,伏在地上不能動的她,嚶嚶哭起來。
能怎麼辦呢,還能怎麼辦呢?自由,是不是有了一雙健康的雙腿就是自由呢,是不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就是自由呢?
她的心嗚咽着,卻沒有人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