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 麥葉心情大好,她覺得心裡的愁雲已經消散了,想要難過, 想要流淚, 竟然都沒有了眼淚。
她甚至想, 如果今天西山來的話, 自己會不會溫柔的對他, 並對他微笑呢,不過最後她失望了,這一天西山沒有來看她, 也沒有打電話來。
她心裡有了一絲不滿,心想, 哼, 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心上, 根本就不愛自己,怎麼可以對自己愛理不理, 忽冷忽熱的,還是因爲昨晚的事情,沒有臉來呢。
她想男女之事也就那麼回事,想想也沒有什麼好羞恥和憎恨的,自己都不在乎了, 難道他還會在乎?
她急着上牀睡覺, 想着明天自己出院, 總會見到他, 等明天再給他顏色看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 醫生給麥葉做了出院前的全身檢查,確保身體情況良好, 然後准許了出院。
麥葉原本以爲會看到西山來接自己,但是她又一次失望了,來接她和薛媽的只有水管家,並不見西山。
回別墅的車上,麥葉好奇的問了水管家一句:“西山呢?”
“哦,他去看雨薇了。”水管家如實回答。
麥葉聽了沉默不語,心裡卻像開水一樣沸騰了。
好你個西山,你有種,我出院都不來接我,居然跑去看雨薇,她有什麼好看的,起先叫你去看,你都不去,非要這個時候去,你這不是跟我對着來嗎?
好,你有種,咱們走着瞧,你敢腳踩三條船,我就讓你踩,我看你翻船不翻船。
一大早,麥葉因爲西山,而心情大壞,她不想去想這個人,一想就來火。
好不容易對他燃燒起的一絲溫情,又瞬間熄滅了。
薛媽瞅着麥葉的神情,暗想,看來這個雨薇也是西山的老相好啊。
水管家把麥葉和薛媽送到家之後,就離開了,只說了一句:“少爺說他忙完會親自過來。”
麥葉氣鼓鼓的回到家,從能製冰的飲水機裡取了幾大塊冰塊就往嘴裡塞,她故意折磨自己,想把自己又整出個腸胃炎什麼的,好回到醫院。
她“咯嘣咯嘣”的嚼着冰塊,然後囫圇吞棗般往肚子裡吞,卻被冰塊卡了喉嚨,她只好張開嘴,把冰塊吐了出來,用手捧着。
薛媽見了,走過來,厲聲說道:“葉子,你這是幹嘛?給我。”他說着將麥葉手裡的冰塊奪過,丟在垃圾桶。
麥葉一臉不滿,又從飲水機裡拿了幾塊冰,想往嘴裡塞,卻被薛媽一巴掌打過來,將她手裡的冰塊打落到地上。
她沉默的看着薛媽,嘴脣緊咬,說:“你別管我,你都看見了,這個西山根本不是什麼好人,根本就不在乎我,他去看雨薇了,也不來看我,他心裡根本就沒有我。我在他心裡算什麼呢,發泄的工具嗎,是嗎?”她說着眼淚嘩嘩的蹲在地上。
“哭,哭啥呢,你這是哭給誰看呢,你這樣哭他就來了,你這樣哭他的心就回來了?既然你不愛他,就不要爲他掉眼淚。爲他掉眼淚,不就是還在乎他是嗎?”薛媽像訓斥自己的小孩般訓斥着麥葉。
“你憑什麼管我,我的事不要你管,這是我的事。”麥葉一邊哭一邊低聲說。
“那你就別在我面前,趕緊把眼淚擦了,他又沒有死,哭什麼。你真的在乎他,就趕緊和他結婚,然後給他生個孩子……”薛媽正說着,家裡的門鈴響了。
是送信件的郵遞員,說有麥葉的信件。
麥葉聽着薛媽的訓斥,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薛媽說的在理,她覺得自己內心中期待的就是這樣的訓斥,她渴望能有一個人像媽媽一樣的訓斥自己。
她看着薛媽去取信件,心裡疑惑不已,心想是誰給自己的信件呢,難道是舒海嗎?
是嗎,一定是,不然呢。
她抹了抹眼淚站到門邊,心裡激動的期盼起來。
薛媽拿着信件回來了,麥葉接過信件,一看郵戳,居然是市內的,她不由有些失落,心想,誰這麼無聊給我寫信呢,都什麼年代了。
雖然很失望,但在好奇心驅使下,她還是拆開了信封,攤開信瓤,她先看了看最後一頁的落款,竟然是“雨薇”二字,她心下微驚,暗想不妙。
因爲雨薇可以隨時來找自己的啊,如果不是特別的事情,肯定不會寫信的。
她忐忑的拿着信,坐到沙發上,開始慢慢的讀起來。
信瓤有三頁紙,她一字一字的默讀着,生怕漏了一個字。
爲以饗讀者,現摘錄信件的重點部分如下:
“葉子:見字如面!
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這封信,但作爲一個你永遠都見不到的人,我想還是要寫封信給你,畢竟咱們姐妹一場,有一些誤會,我希望能最後解開。
葉子,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或許我正躺在醫院,或許會變成一個植物人,或許也已經死掉了……
我選擇了極端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希望你不要覺得我幼稚可笑,我只是想去一個安靜幸福的地方。
心裡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千言萬語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記得那年你來我們家時,你才十歲。
那時的你很可愛,很乖,但是我卻總是欺負你,現在的我很後悔當年沒有好好對你,對不起。
……
曾經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不但沒有幫你,還對你惡言相向,這樣的我真的很卑鄙,我鄙視我自己。
乞求能得到你的原諒。
……
你還記得西山嗎,關於他,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我知道你和西山是好朋友,也知道你一直在等西山的信。
西山去國外後有寫過一封信給你,要我轉交給你……
……
上次給你送的貓,其實是有傳染病的,我是想要你害病……
原諒我吧,原諒我做了這麼多錯事,對不起。
現在或許我已經在天國了,你會原諒我嗎,我想我的罪惡,在上帝那兒也得不到原宥吧。
……
我知道我的嫉妒心太重,一直和你搶西山,但是現在我退出了,西山是你的,還給你。
希望以後你能和西山結婚,替我好好照顧他,因爲我真的很愛他,拜託了,請答應我的請求吧。
……”
麥葉讀着讀着就哭了起來,淚水滴在信箋上變成一個個小湖泊。
紙上的每一句話,都似針扎般刺痛她的心。
中途她想放下信件不讀了,可是卻又忍不住的想往下看。
她的眼淚一直默默的流,像毒汁一樣的淚水刺得她眼球生疼。
落款處的日期是兩天前。
讀完最後一個字,麥葉險些暈過去,纔出院的她,身子還虛着呢。
所幸薛媽坐在她身邊,將她穩穩扶住。
“嗚嗚嗚——”麥葉趴在薛媽的腿上就痛苦起來。
“怎麼了,唉,別哭了,別哭了。信能給我看看嗎?”薛媽一邊輕撫麥葉的脊背,一邊
問道。
麥葉舉起手中的信,遞給薛媽,薛媽接過信,剛看了兩行,就說道:“趕緊打電話問問看啊,看看你這個姐妹現在怎樣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看了落款,問道:“雨薇?就是水管家說的那個雨薇嗎?”她一臉詫異。
她一目十行的將信讀了一遍,然後將麥葉扶起,說:“趕緊打電話給你表姐家裡,看看情況,或許沒事兒呢。”
薛媽雖然知道西山去看雨薇八成是情況不妙了,但還是極力安撫着麥葉。
麥葉一邊抹着眼淚,一邊跪爬到電話機旁,提起電話,開始按電話號碼,剛按了兩個號碼,卻又將話筒扣上,然後抱着電話出神,眼角一直有淚。
她心裡在問,雨薇,你還在嗎,你沒有死,對不對,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事,我都不怪你,真的。
她不敢撥舅媽家的電話,也不敢打雨薇的手機,她怕聽到的是噩耗。
現在她心裡還存着一絲希望,那就是雨薇還活着希望,她希望這個電話永遠不要撥出去,那麼就和從前一樣了,就好像雨薇還活着,只是大家不見面而已。
現在她的心是忐忑不安的,她害怕雨薇變成植物人,害怕她變成殘疾人……
她不敢往下想。
她不敢打這個電話,就算打過去,舅媽是笑盈盈的,她也會覺得不踏實。
她也怕打過去,雨薇好好的沒事,她想他會不會爲自己掉眼淚呢,覺得自己好騙,好單純,區區三張紙就把自己哭的死去活來。
她還真的怕這是雨薇的惡作劇,這樣想着,她的神也稍稍穩定了些。
突然電話鈴猛的一聲響了,嚇得她的眼淚鼻涕都縮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