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先冷靜一下。”那人見我這般,頭也不回的繼續開着快艇,語氣匆忙,“再有幾分鐘就到碼頭了,先壓着少爺的傷口。”
海風在我耳邊呼嘯而過,我身上溼漉漉的,不禁打了一個冷戰,黑漆漆的海面我彷彿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閻遲暮……”我手忙腳亂的捂着他的胸口,溫熱的血讓我覺得燙手,慌亂的感覺升騰只覺得心臟都要炸裂。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那種突然要失去的感覺……在我身體裡的印記太過清晰,太過恐懼。讓我心悸不以,驚慌失措,甚至有種時光錯亂的感覺。
我想起在院子的那段陽光燦爛的不像樣子的日子,大簇大簇的白薔薇開着,還有一個清秀極了的少年,一切都是那麼正常那麼的美好,明明我十幾年慘淡的生活正一點點往好的方向轉移,上了我想要的大學,學了我最愛的專業,還有一個同樣愛着的人,正在我最幸福的時候,老天卻跟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於琴冰冷冷的躺在那裡,安安靜靜,怎麼叫他都沒有一絲的反應,就像現在的閻遲暮一樣,同樣的安靜,同樣的毫無反應。
這個世界如此荒誕不經,我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接二連三的將我摧毀又重鑄,起起落落沉沉浮浮。
奶奶已經離開我了,對閻遲暮的恨意支持了我撐到現在,可是……他就這麼脆弱的躺在這裡,胸口溫熱粘魯的血,每一滴都是爲我流的……
要是他也離開了……我連恨得人都沒有了……我生活最後的支撐……怎麼能這麼容易的折斷掉。
“你不是把我的後路都斬斷了麼……你讓我怎麼辦……閻遲暮你讓我怎麼辦!!”用力壓着他的胸口,試圖將那些液體倒回他的體內,卻於事無補。
“你不準留下我一個人!我們的帳還沒有兩清……你醒過來!!”我咬着牙,垂下眼睛由着眼淚流了滿臉,鈍刀割肉,似有人用鈍刀子在我的心尖一刀
一刀地切割着,血肉粘連,不情願的被生生分開,痛到麻木不以。
已經徹底慌亂了,一旦萌生了那莫名的情緒就一發不可收拾的生長起來,我現在只想他活。
只要他活!
這次閻遲暮出事,責任都在我,雖然那一槍不是我開的,但他如此的罪魁禍首就是我,推波助瀾的關鍵所在。我想象不到他在說那句,欠我的命還給我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從開始與他糾纏,就是我一生難以逃脫的宿命,命運之輪從開始轉動就無法停止,環環相扣,一切早已注而我們……只是命運手下瑟瑟發抖。
“不要離開我……”哭腔沾染了顫抖,大口大口喘息着,夜裡的海面,靜的可怕,快艇的聲音蓋過了我哭泣的聲音,在空曠的海面空曠的可怕。
松木的香氣。我曾經抗拒的味道,現在卻覺得如此熟悉而恍惚,彷彿在告訴我閻遲暮還在,他是神一般的男人,無所不能。沒有人……能夠打敗他,沒有人能夠殺死他。
彷彿他就在身邊,依舊冷着臉,說着不冷不熱的話,可現在我們之間……像是隔着不可逾越的天涯海角。
“小姐……不要哭了,私人港要到了。”那人回頭低聲提醒了一聲,“低下身子,過一會有人說話,不要出聲。”
似有一口濁氣哽咽在胸口像吐又吐出來,只得抹了眼淚,按照他說的矮下身體,整個人伏在閻遲暮的身邊,船越來越靠近碼頭,我的全身也漸漸麻痹起來,手腳發冷。
船頭的那人側過頭,在黑夜的海面上有昏暗的燈在搖拽,我一驚,知道私人港要到了。
“幹什麼的?!”岸邊有幾個黑影在晃動,說的是中文。
“過港的,行個方便。”那人冷冷喝了一聲,手背到腰間,即使環境昏暗我也能清清楚楚看到他冷靜的雙眼,帶着戾氣。
“船裡面的!男人女人!走哪裡的貨?!”岸上的那人突然又喊了一聲,聲音很大,把
我嚇了一跳。
“我們都是走燈下的商人,沒出貨。”船頭的人立馬接了上去,在黑夜裡我看見,那人從腰間掏出一把槍。
一瞬間心臟提到了嗓子眼裡,不出聲的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突然岸邊又多了幾個影子,岸上的人就開始竊竊起來,聲音聽不清楚,不過能確定的都是中文。
“過!”岸上高聲的一聲唱腔,我知道這躺過港……是有驚無險了。
“快!!救閻遲暮!!”在我看見項東熟悉的臉的時候,一瞬間睜大眼睛,抓住了他的胳膊,意識在大鬆大緊以後陷入了昏迷。
看着牀上昏迷不醒的閻遲暮,原本俊美的五官現在透露着一股病態的蒼白,看上去如此憔悴。
我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心不由得一疼。
伸出手替他捋了一下額頭有些凌亂的髮絲,手掌無意間碰到了他那有些冰涼的臉龐。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把手貼在了他的臉龐上,入手冰涼。我多麼希望此時他能突然睜開眼睛,然後抓住我的手,哪怕是和從前一樣對我,只要他能醒過來....
而這個時候,儘管之前在船上我變現出非常憎恨他的樣子,因爲他害死我奶奶。
但是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實在是恨不起來。
閻遲暮!你醒醒啊,等你醒了我才能跟你好好算賬!我才能找你報仇!
他彷彿聽見了一般,眼前的手指動了一下,我心臟猛地收縮,屏住呼吸,盯着他的每一絲的反應。可他如上帝給我的一瞬間的希望,又繼而沉沉的睡着。我猶豫一下,伸出一隻手哆嗦的放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微弱的脈搏與我心臟相連,一下一下的跳動。
砰砰砰撞擊着我的心臟,我近乎崩潰的意識,將頭靠在他的手邊,鼻尖松木的香氣,漸漸的倦意上涌,我磕着眼睛漸漸的進入了混沌。
一瞬間彷彿時光倒流,又回到了當時船上的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