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李衛(上)

有急着娶媳婦的豐恆不動聲色地催促,內務府快速地前往孔府下聘,定下成親的日子,卻是明年的二月初一,足足有半年的時間準備婚禮,當然,還有收拾豐恆的貝勒府。

豐恆有那麼一個有銀子的額娘,自己本身又是個懂得掙錢的主兒,雖然修建貝勒府,公中拔款有定額,架不住人傢俬房錢多啊,這貝勒府啊,想既不違建,又做得舒適的,其實並不算難。

偷偷地問了孔氏對府邸的要求,孔氏也不客氣地提了要求,比如,建個竹樓,比如,養些白蓮……有銀子的人表示,這些要求,真是小意思的小意思。

得償所願地娶了心上人,豐恆的心情那叫一個好,往日他便如同豐離是個翩翩君子,嘴角總是帶着淺淺的微笑,如今這笑容,更多了幾分真心,少了些許疏離,就是長寧也嘀咕了說到,哥哥比往日更好看了。

額,雖然作爲男人,被誇好看,真不算是什麼好詞,但也可見豐恆的變化是極大的。

於豐恆這樣歡喜之時,南下查案已貴爲親王的四阿哥胤禛領着十三阿哥還有弘暉回京了,先有豐離的三萬擔糧食作後盾,胤禛出手那叫一個快狠準,先是安頓了災民,而後微服勘查,直把江南查了個底朝天,只是到了後來,事情越鬧越大,康熙寫信阻止了,胤禛纔不得不收手。但這麼一查,已是收穫甚豐。

倒是值得一提的是,胤禛這一趟,竟然遇到了一個假冒欽差的人,還是一個乞丐,就是這個乞丐,假冒欽差,把江南攪得那叫一個亂啊。

這個消息傳回了京城,在胤禛還沒回京前,便已經讓京城炸了鍋了,一波又一波的奏摺懇請康熙要嚴懲如此膽大包天之人。康熙留中不發,只因胤禛早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早已密信與他,那個乞丐啊。也是個了不得的人,膽大,也有幾分仁心,那一份爲國爲民的心意,更是難得。

雖說這乞丐大字不識幾個。但還算有勇有謀,能連一向嚴於律己的胤禛都誇此人孺子可教,康熙還是想見一見此人的。

這一次胤禛胤祥可是狠狠地剝了一層皮啊,但他年紀越大,心也要軟了許多,有些事,他更想睜隻眼,閉隻眼,得過且過,水至清則無魚。這也是他沒讓胤禛再繼續查下去的原因。

在衆人的企盼下,那位假扮欽差的乞丐呢,總算是隨着胤禛他們回京了,這京城在經歷了豐恆娶個二嫁的寡婦爲嫡福晉後,又再次陷入了這個假扮欽差的乞丐的膽大妄爲中。

朝廷爲了此事,吵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黑瘦了一圈的弘暉回府見了那拉氏後,立刻就進宮給豐離請安,第一次跟着去辦差,弘暉往日雖然穩重。但這一次還是顯得比較歡喜,永安是最喜歡熱鬧的人了,只纏着弘暉與她說說在江南的趣事兒。

弘暉對於永安,雖說這輩份上永安是他姑姑。這不是看着永安長大的嘛,對於長寧跟永安,他也是寵讓着的,一聽永安好奇江南的事兒,立刻繪聲繪色地與永安說起,長寧從一開始不在意。熱門到後來也坐到弘暉的身側仔細地聽着。

豐離在旁邊也聽了那麼一耳朵,弘暉着重地講那位假扮欽差的乞丐,便是也表現出了幾分讚賞,掃了弘暉偷偷打量她的目光,豐離淺淺地一笑,畢竟還是年輕,這表面的功夫還是得好好地學學才成。

好不容易打發了長寧跟永安,弘暉站定在豐離的面前,豐離瞧着他這幾個月越發挺拔的身姿,“有事兒要我幫忙?”

弘暉有些被猜中心思的臉紅,“皇貴妃,那李衛是個好人,他也並非有意要裝扮欽差,不過是爲了救母親,這纔不得矣而爲之,您,您可能與皇瑪法美言幾句,讓皇瑪法免他一死?”

“李衛。你阿瑪如何看待此人?”豐離重複了一遍那位乞丐的名字,反問了弘暉。弘暉一愣,“阿瑪,阿瑪倒是說,此人有勇有謀,不過,膽子太大了些。”

“依你所見,你阿瑪可會救此人?”豐離接着問,弘暉不自覺地回答道:“會。”

豐離沒有再問,只看着弘暉,弘暉說完了,這才反應過來,看向豐離,“所謂嚴於律己,阿瑪正是覺得此人可用,是以纔會嫌棄他膽子太大,是有要將其收爲己用之意。”

猜得倒不差,豐離道:“若是你,你會如何救此人呢?”

弘暉張口中想說,求你吶!但想到剛剛他說出這樣的話,豐離卻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接連問了他幾個問題,弘暉沉思了,有些懊惱,他是從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竟然一有事兒就想到求皇貴妃,而不是想着憑自己的能力去解決問題。

“知道錯了?”豐離輕聲地問,弘暉點了點頭,豐離道:“你如今年歲漸長,如今你阿瑪帶你辦差,慢慢的,你也得自己辦差。這麼多年,教了你許多的事兒,蓋因你沒有真正去用,倒顯得你生疏得很,我教你的,你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弘暉聽着,臉更紅了,豐離道:“學以致用,這算學有所成。”

“是,弘暉記下了!”這麼一聲叮囑,弘暉正色而聽,便也在想着,他該用什麼樣的法子把李衛給救出來。豐離並不着急,該教弘暉的,她都教了,將來弘暉如何,只看他可能學以致用。

只沒待弘暉想到好的法子來,胤禛已經出手,此次江南大案中,爲江南的貪官所害的江南道御史嶽子風,是因其掀露江南官官相護,私吞賑災之糧,死於火海,李衛卻是爲了查出殺害嶽子風的兇手而假扮欽差,他竟然是嶽子風的女婿。

這樣的事兒被胤禛寫了奏摺呈到康熙的案前,假扮欽差是情有可願,而且此次查清江南的大案,此人亦是功不可沒,最後,念着已故的江南道御史嶽子風是爲百姓而死,且生前清正廉潔,是百姓擁戴的好官,康熙下詔。免李衛一死,還召了李衛見駕。

年紀越大,康熙越發的不喜歡呆在紫禁城,這一兩年來。每每初夏便去往西效的頤和園,只帶上豐離母女,於頤和園這等山清水秀之地,勞逸結合。

頤和園是以昆明湖、萬壽山爲基址,以杭州西湖爲藍本。汲取江南園林的設計手法而建成的一座大型山水園林,這一兩年又經豐離改建,另添了一處竹林,建了一處竹屋。古風古色,甚是愜意。

一行身着官服的人帶着一個青年走過長長的假山走廊,青年好奇地張望四周,至於四邊站着的侍衛,青年忽視當作沒看見,直走了九曲十八彎了,那一羣人停在一個白麪男子的面前。“內務府帶李衛覲見!”

那人應了一聲,一行人告退,只留下那青年,青年很是茫然,倒是那白麪男子張口道:“跟我來!”

這麼個聲音,聽得真是刺耳啊,青年扣了扣耳朵子,還是跟着上去,這又轉了一圈,停了一處涼亭。只見那擺放着一桌一椅,青年看了看,那白麪男子道:“你在這兒候着!”

青年轉頭看了一圈,沒人。這叫他候着的,是讓他候啊!倒還想說話,那白麪男子卻已經轉身走了,青年一腦門黑線,真不知道自個兒到這兒幹嘛!

站啊站的,青年很是無聊。聽到一個聲音道:“無聊嗎?”

這麼突然冒出的聲音,唬了青年一跳,這順着聲音看去,一下子呆了,他自以爲往日見過的姑娘已經長得夠好看的了,可跟眼前這位比起來,真是不及其三分吶!

看了半響,青年驚醒,“你,你是哪裡來的姑娘,怎麼會在這裡?”

“姑娘啊!你叫李衛?”一身漢服的女子,淡淡地問,青年聽到自個兒的名,那叫一個歡喜,這麼漂亮的姑娘哎,竟然知道他的名字,這真是讓他受寵若驚。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你,你也知道我?”

女子點了點頭,走了過去,“聽說你的骰子搖得不錯,要不,我們玩幾把?”

一聽到自己的最愛,李衛的眼睛都亮,挽着袖子就要動,可又突然驚醒,張望了四處,“這,這是皇上的地盤,玩骰子,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不礙事兒,沒人會發現的。”女子淺淺地一笑。“我們只是玩幾把而已。”

“那成,你會玩嗎?”畢竟是手癢啊,尤其這會兒給提到了,李衛挽着袖子,半響又纔想到,這個看起來比嶽思盈還大家閨秀的姑娘,會懂這種市井小民的玩意。

女子道:“學過一兩回,我們玩玩,你要是樂意教我幾招也成。”

“好勒,不過,這沒骰盅。”李衛翻看了一圈,沒有工具啊,這怎麼玩。沒想到,女子從袖中拿出了骰蠱,那一看就不是便宜的東西,再一看女子手裡的骰子,李衛上前一步搶過拿在手裡,“這,這是什麼骰子啊,真是好看極了。”

“哦,不過是骰子而已,你要是喜歡,贏了我,這骰子跟着骰蠱就送你了。”女子開口,李衛驚奇地道:“這,這真的嗎?”

骰子拿着手裡把玩着,轉念一想,回頭打量了女子,“這東西看起來不便宜,想是你的傳家之寶。這,我們玩玩就好,東西還是還你。”

“無事兒,只是幾個骰子而已,你贏了我就送你,無妨!”女子笑着說。“不過,若是你贏不了我呢。”

“那不可能,我這門手藝,殺遍天下無敵手,你一個姑娘家的,斷斷是贏不了我。”李衛一臉自信,女子倒沒見半點喜怒,只問道:“那,若是我贏了呢?”

“要是你能贏了我,你要我幹什麼,那我就幹什麼,成嗎?”李衛挺着胸膛,一臉任你處置的模樣。這模樣,惹得女子又是一笑,“這也成,比大,咱們三局兩勝如何?”

“成啊,那你先來!”李衛倒也懂得謙讓,還了骰子給女子,女子丟了骰子入骰蠱,隨意地搖了幾下,壓在一旁的桌子上,開蓋,卻是兩個兩點,一個六點。李衛一看,咧着嘴笑了,“你真是玩着的。到我了。”

女子也自覺地讓開,李衛搖了骰子,一邊搖着一邊說道:“其實這骰子啊,你想讓它聽你的話,要什麼給什麼,你得哄着他,哄好了,它一準聽你的話,你就能要什麼有什麼。瞧!我這是三個五。”

一按在桌上,李衛掀開了骰蠱,果然是三個五。李衛也不藏私,只道:“你啊,還年輕,也就是學着玩的,精不精的都成,不過,出門在外的,你可別跟別人玩,這出千的人可不少,真要坑起人來,那真是讓你把把輸的都成,這不知多少人給坑得家破人亡。”

“你這一回倒沒出行。”女子掃了李衛一眼,李衛笑着道:“跟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我哪用出千吶!你也太小看我了。”

“那這一回,你先!”女子開口,李衛呢,笑道:“我先就我先,你看着啊,我這回還是三個五!”

蓋了骰蠱,李衛重新搖了起來,啪的一下,很快地按下了骰蠱,當着女子的面兒掀開了,三個五點的朝上,可不就是三個五,李衛咧着嘴笑了,“我要是再贏了這一把,可是贏了兩把嘍!”

這麼一幅勝券在握的樣兒,女子道:“可得等我搖了先。”

“成,成,成,你來,你來!你來!”李衛退讓了一步,豐離卻是直接翻轉了骰蠱,拿起三個骰子那麼一扔,直讓李衛傻了眼,這,這是三個六。李衛搖了搖頭,“你,你這是運氣兒,運氣兒好,咱還有一局,這一局定勝負。”

“哦,那還是你來!”女子謙讓,李衛呢,拿不準女子這到底是碰巧啊,還是真有本事,可是,長得這麼好看的姑娘,怎麼可能會懂得賭呢,肯定是運氣兒,運氣兒!李衛不斷地勸着自己,專心地搖起骰子來。掀開了骰子,兩個六,一個五的。李衛立刻樂了,“姑娘,該你了。”

一次好運氣兒這一次,總歸不可能再讓你扔出個三個六吧!

李衛正想着,沒想到,女子捉了骰子一扔,這骰子轉了幾圈,最後停定,丫的,又是三個六,李衛已經是完全被打擊了。(。)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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