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章 告白
胤衸做了個噩夢，夢中，康熙奄奄一息的躺在牀上，雙手顫抖，表情痛苦，而唯一沒有改變的，是康熙瞧着自己的眼神，眼神中充滿寵溺，胤衸一旁大哭，哭着喊着，喊着他口中的皇阿瑪，夢中，他托起康熙雙手，放在臉頰上，輕輕摩擦，豆粒般的淚珠，不停的滑落，掉落在康熙的手背上，順着手腕流進了康熙衣袖之中。
“皇阿瑪。。。。。。別離開我，皇阿瑪，皇阿瑪。。。。。。。。”昏睡中的胤衸，口中不停的喊着，緊閉的雙眸牽動着眉間，讓眉間褶皺。
康熙一直陪在胤衸，足足有四個時辰了，這四個時辰，這四個時辰對於康熙來說，從來沒有這麼難熬過，康熙感嘆胤衸命運，當初南巡讓胤衸差點丟了性命，如今，又一次讓胤衸在疼痛中掙扎。
康熙仔細回想，在胤衸倒下去的那一刻，康熙心是揪着的，很急躁，忽然覺得，變的不像自己，康熙瞧着胤衸痛苦的表情，心中滿滿盤算，如何能讓胤衸在自己身旁安全成長，又如何能幸福快樂的生活，或許，疏離胤衸，能讓胤衸不必捲入皇位之爭中，可就在此時，胤衸滿口的叫着自己，又讓自己不要離開，康熙的內心受到猛烈的抨擊，一時間變得有些脆弱，隱隱的不捨，讓康熙很快放棄了方纔的想法。
“也罷，就讓皇阿瑪護你一生吧”這是康熙的感嘆，或許，在胤礽之後，唯一能走進康熙內心的就是胤衸了，這個讓康熙處處歡喜，處處喜歡的十八子。
康熙想着，便伸手將胤衸抱入懷中，摟的很緊，康熙伸出手指，想去撫平胤衸眉間的緊皺，可伸出手停在半空中猶豫片刻，又縮了回來，只是靜靜的抱着胤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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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感覺到懷中的胤衸，慢慢的安穩下來，呼吸也順暢了許多，在魏珠煎好藥後，喂胤衸喝了藥，此時的康熙已經大汗淋漓，好似經過一場劇烈的戰爭一樣。
“皇上，十八阿哥已無大礙，不如奴才伺候皇上沐浴更衣吧？”魏珠身站一旁，瞧着康熙額頭上的汗珠，生怕康熙受到勞累。
“也好，去備吧”康熙也覺得全身溼噠噠的，汗水讓褻衣緊緊的粘合在皮膚上，很是難受。
“是”魏珠下去後，康熙靜靜的坐在牀邊，定睛瞧着胤衸，不知何時，康熙每日都很期盼見到胤衸的笑臉，嬉鬧的笑聲，哪怕是胤衸惹了禍，在自己面前撒嬌的摸樣，想到這，康熙不自覺的笑了起來，臉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幸福，或許連康熙自己也不曾知道，從今往後，康熙的生命將不在孤獨。
“皇上，已經備好”
聞言，康熙纔回過神，雙手掩面好似擦掉淚水一般站了起來，轉身欲走，可剛轉身，就聽見胤衸痛苦的叫喊聲，口中仍舊喊着自己。
“皇阿瑪，別離開我，皇阿瑪，別離開我。。。。。。。。。。。。。”
不知爲何，康熙聽到那聲聲吶喊，心中滿是疼痛，康熙回身將胤衸抱了起來，讓胤衸的小腦袋枕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握住胤衸的小手，好似讓胤衸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皇上。。。。。。。。。。”魏珠本想提醒，讓康熙沐浴後，在來守着十八阿哥，可話剛脫口而出，便被康熙擋了回去，魏珠離開的時候，康熙吩咐魏珠，讓御膳房弄些素粥來，順便弄碟雲腿蒸豆腐，胤衸很喜歡吃豆腐，康熙一直都知道，康熙希望在胤衸醒來的時候，能一睜眼就看到自己，能吃到自己爲他準備的食物。
魏珠領旨出去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中打着鼓，心道，不過是斷了根牙齒，怎麼搞的像生離死別一般？
直至戌時，胤衸才從夢中醒來，胤衸醒來的時候，感覺身體像被掏空了一樣，輕飄飄的，從齒根到嘴，在到太陽穴整條神經，不住的跳動，每跳動一下，都會讓胤衸似覺針扎般一樣。
“衸兒醒了？可有哪裡不適？”
胤衸被齒根傳來的疼痛疼的頭腦紊亂，並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可當聽到康熙溫柔的話語，胤衸才睜大眼睛，瞧見居高臨下的這張臉，與自己盡在咫尺，彷彿又非常遙遠，康熙溫柔的笑臉，如漆雙眸，點朱雙脣，甚至連康熙眼角的一條細細皺紋，也讓胤衸覺得如此好看，此刻的康熙，如同溫煦的陽光一樣，灑入胤衸的心裡，如此溫暖。
康熙瞧着胤衸發呆的模樣，以爲是胤衸仍在疼痛，便伸手把胤衸從牀上抱了起來，讓胤衸跨坐在自己的腿上，與自己面對面，康熙仔細瞧着胤衸因爲斷齒而紅腫的脣。
“皇阿瑪，衸兒喜歡你”胤衸好似被灌了迷藥一般，脫口便說了對康熙的感覺，莞爾，康熙聞言，也是淡淡一笑說道：“皇阿瑪也喜歡衸兒，衸兒是皇阿瑪的好兒子”
康熙是故意在後邊加上半句話的，意思爲，你和我之間，只是父子之情，可是說完後，康熙就覺得，那並非自己的真實想法。
胤衸聞言，也未傷心，在他心裡，這種表白，等不到康熙的答覆，自然是正常的，胤衸本想笑笑打打圓場，就算得不到迴應，也別讓自己和康熙之間灌入尷尬的氣氛，可笑到嘴邊，牽動神經，伴隨而來的，就是針扎的疼痛，胤衸忍着疼痛，就眼含淚水的伸出上手，環住了康熙的脖子。
“皇阿瑪，方纔衸兒做了個噩夢”胤衸等疼痛緩解不少後，纔開口說了，剛纔做夢的事情。
“什麼樣的噩夢？”|康熙安慰的撫摸着胤衸的後背。
“衸兒夢見皇阿瑪。。。。。。。。。。。。”接下來的話，胤衸並未吐言，總覺得說出來，有大逆不道的感覺，就算現在自己病着呢，可也未必肯定，康熙聽了自己夢裡的事情，不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胤衸的欲言又止，讓康熙猜到了夢中之事，康熙篤定後，便開口說道：“衸兒，皇阿瑪是萬歲萬歲萬萬歲”
聞言，胤衸才從康熙肩膀處擡起頭，與康熙面對面，四目相對，胤衸沒想到康熙聰明到這種地步，連自己的夢都能猜的j□j不離十。
“皇上，晚膳已經備好，可是在這裡用膳？”胤衸聽到魏珠的聲音，恨的牙癢癢，胤衸心道，你天生就是個攪場的人，胤衸此時忘記齒根上的疼痛，滿心都是對魏珠的怨恨。
“拿上來吧”康熙並沒有放下胤衸，只是扭頭吩咐魏珠去把晚膳端上來。
晚膳佈置好後，魏珠身側一旁，在胤衸住到乾清宮後，魏珠的工作似乎變的簡單了，在康熙閒暇之餘，陪在康熙身邊的幾乎都是胤衸。
“皇阿瑪，這粥好香”胤衸邊說，邊在粥碗邊上嗅了嗅。
“香就多吃點”語畢，康熙並未自己進食，而是端起粥碗，用調羹在粥碗裡攪了攪，舀出一調羹的粥，湊到自己嘴邊吹了吹，而後，又將調羹送到胤衸面前。
胤衸有些吃驚，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康熙能親自喂自己吃東西，胤衸感動的雙眼迷離，視線漸漸模糊，心裡除了感動就是感動。
魏珠身站一旁，也是吃驚的，在胤礽之後，康熙從未親手餵過哪位阿哥，或者公主進食，如今十八阿哥得此殊榮，是不是意味着，在康熙心中，胤衸尚有可能成爲太子？
按照魏珠的猜測，康熙此刻還並未有冊封胤衸爲太子的想法，不過胤礽方廢，胤禩結黨私營，種種種，這太子之位，必然要找一個合適人選，這也是康熙心中擔心之事。
胤衸終於在感動與小心翼翼中吃完了這頓飯，在魏珠將碗碟拿下去後，胤衸便粘到康熙身旁說道：“皇阿瑪，還有幾日便是年夜了”
“衸兒想說什麼？”康熙扭過頭去問着。
“皇阿瑪，衸兒有個請求，不過皇阿瑪應該不會應允”胤衸已經不能在嘟脣了，因爲嘴脣已經腫起老高，方纔康熙喂自己喝粥時，都是小心翼翼的避開斷齒之處。
“哦？說來聽聽”康熙對於胤衸的稀奇古怪想法，總是想聽聽的。
“那個，那個。。。。。。。。。。皇阿瑪，衸兒想和皇阿瑪一起放鞭炮”胤衸說完，也覺得自己的想法過於無理，哪有皇帝方鞭炮的？
“哈哈哈哈。。。。。。。。。。。。”康熙大笑起來，緊接着說道：“你不虧是朕的兒子，想法都與別人不一樣”
在康熙小的時候，也是放過鞭炮的，只是大了以後，便在沒有放過，如今被胤衸提起，心中難免悸動，可要真去放了，也有失皇家體面。
“皇上，夜深了，沐浴已經備好”在康熙剛想拒絕胤衸的時候，魏珠就衝了出來，此時，胤衸一改對魏珠的想法，原來你也有救場的時候。
“衸兒可要與皇阿瑪一起沐浴？”
胤衸心中特想，可身體實在不允許，經過一場鬥爭後，身子疲的很，胤衸衝着康熙搖了搖頭，康熙得到胤衸的答覆後，也只是寵溺的摸了摸胤衸的頭，便轉身去沐浴了。
胤衸躺在牀上，腦袋空白一片，可忽然想到了什麼，猛的從牀上竄了起來，光着腳跑到桌子前面，那裡有一面銅鏡，胤衸拿起銅鏡，對着自己的臉左照右照，在確定自己沒有破相後，才安心的放下銅鏡躺回到牀上。
胤衸躺在牀上，用自己的小手摸着臉蛋，心道：“死胤禛，如果我真的破了相，我跟你沒完”
康熙沐浴回來的時候，胤衸還在心裡畫圈圈詛咒着胤禛，就差扎小人了，康熙穿着雪白的褻衣，行至牀前，掀開被子便躺了進去，在寒冬的深夜裡，被子裡那絲絲溫暖，竟然成了康熙的寄託。
康熙伸開雙臂便將胤衸抱在懷中，兩人均是無聲，不久便沉入夢鄉。
胤衸醒來的時候，努力的伸着懶腰，張着大嘴打着哈欠，可剛打完哈欠，就聽到一笑聲，胤衸扭頭看去，便瞧見康熙坐在一旁的桌前，細細的品着茶，滿臉的笑容，好似將剛纔胤衸邋遢的形象盡收眼底。
胤衸心中懊惱，平常醒來康熙都是早朝未歸，可今兒反常，康熙身穿龍袍，顯然是早朝歸來，胤衸窘迫的開口說道：“皇阿瑪吉祥”
聞言，康熙放下茶碗，站起身，便來到胤衸身旁開口說道：“衸兒懶蟲，身子可有不適？”
面對康熙叫自己懶蟲，胤衸羞澀的撓了撓頭，甚至將辮子撓的散開，纔開口說道：“皇阿瑪，衸兒沒有不適，只是肚子有些餓了”
“你啊。。。。”康熙無奈的搖了搖頭，便讓魏珠將午膳備好，送了進來，康熙早朝歸來也爲進食，便與胤衸圍繞桌前，共同用了午膳，可就在午膳用到一半，魏珠便前來稟告：“皇上，二、三、四、八、九、十三、十四阿哥求見”
胤衸聽聞，前來求見的人當中有胤禛，胤衸就恨的牙癢癢，總覺得讓自己滿地找牙的罪魁禍首就是胤禛，如今他自己送上門來，胤衸一定要想辦法捉弄捉弄胤禛。
“宣吧”康熙放下手中碗筷，喝了口茶，便等待衆人的到來，今日衆人是康熙宣來，爲的只是科場舞弊案。
“皇阿瑪吉祥”衆阿哥請了安，在康熙的同意下，圍繞桌前座了下來，等魏珠收拾好一切後，又給各位阿哥上了茶，才關門退了出去。
胤衸坐在其中，誰也不瞧，就是盯着胤禛，眼裡噴着火星，桌下小拳頭攥的死緊，就好似要掐死胤禛一般，胤禛自是能感覺到胤衸不善的眼光，但畢竟胤禛心思沉穩，隨即開口說道：“十八弟，身子可好些？”
“託四哥福，胤衸無礙”
“談談想法”康熙語氣冰冷，不似溫柔，讓胤衸不敢繼續方纔的話題。
“皇阿瑪，兒臣有一主意，不知可否”胤祉搶先說道。
“哦？說來聽聽”
“兒臣之意，是派一人，前去調查此案”胤祉說的風輕雲淡，好似只是出謀劃策，卻沒有要推薦人選之意。
“哦？那你們可有合適人選？”康熙放下手中茶碗，開口說道。
“皇阿瑪，兒臣願意前往調查此事”胤禩一旁開口說道，每次能嶄露頭角的時候，胤禩總是第一個衝上前去，胤衸淡淡的看着這場談話，心中滿是感嘆，胤禩，一個要強的男人，可最後得到是什麼？
聞言，康熙皺眉端詳思考，衆人方能感覺，胤禩並不是最好的人選，胤禩也是感覺到了，並沒有接着說下去，只是等康熙的旨意。
胤衸坐與一旁，好似局外人，可面對現在的氣氛，胤衸有些坐不住了，胤衸環視一週，將目光鎖定一人，胤衸未曾讀書，上朝之日參政也是遙遙不可預期，可如今都是自己兄弟，胤衸斗膽進言一次，胤衸打定主意，便伸手在桌下，拽了拽康熙的衣袖，康熙察覺，便側頭瞧着胤衸說道：“衸兒，可有事情？”
“皇阿瑪，衸兒可否說上一說？”
康熙聞言，忽然發覺胤衸面色正經，跟小大人一樣，康熙忍住想笑的衝動說道：“衸兒但說無妨”
得到康熙的同意，胤衸換了個坐姿，又清了清嗓子說道：“衸兒認爲，四哥纔是最好的人選”
聞言，衆人都不禁瞧着胤衸，康熙的神情有些淡漠，胤禛的眼神飄忽不定，胤禩卻是感動。
康熙仔細推敲胤衸的提議，也不妨是個好辦法，康熙瞧了瞧胤禛便開口說道：“那就老四吧，年後，便啓程南巡，調查科場舞弊案”
胤禛在領旨後，便隨衆人退了出去，臨出門時，胤禛回頭瞧了眼胤衸，胤衸坐於桌前，下巴微揚，眼神肆意的驕縱，好似說道：“讓你弄斷我的牙齒，我也讓你出去溜達一圈”
在胤禛走後，康熙便抱着胤衸回了牀上午睡一會，康熙並未多言方纔進言的事情，而是漸漸進入了夢鄉，胤衸無心睡眠，擡頭瞧着棚頂，心道，今日算是幫了胤禩一個忙，可又像得罪了胤禛，希望胤禛不要記仇，不然以後日子可不好過，不過胤禛要是知道，自己也算是幫了他一個忙，是不是就不會記仇了？
其實胤衸的想法是，胤禛年初出去南巡，待回來之日就可封爲親王，尚能躲掉胤禩等人的計劃，雖然結局胤禛永遠是勝者，可在胤衸心中，少一事則少，不能少則撞！
康熙四十八年來了！九龍奪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