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章 機緣巧合
出了客棧,胤禛、胤衸一行八人,一路朝貢院而去,此時,街巷依舊處於新年喜氣當中,新年直至二月二纔算過完,而這一路上,依稀見到幾個書生氣的人唉聲嘆氣,胤禛想從考生入手,便吩咐身邊的人過去套套近乎。
不一會,負責打探的人回了來,頷首說道:“爺,他們都是今年科舉的考生,落榜後,無顏回家,便留在這裡”胤禛聞言,不自覺的鄒起眉毛,深思熟慮過後,纔開口說道:“先回去吧”
至始至終,胤衸都閉口不談,不是他不想談,而是插不上話,胤衸鬱悶,這就是人小的壞處,在說,胤衸覺着也好,就讓大家繼續認爲自己小,自己愚蠢纔好。
回到客棧,胤禛便和幾人在樓下吃酒,順便瞧瞧,胤衸回了房間,無聊之餘,偷偷打開胤禛的包袱,他沒有偷窺的癖好,也沒有探究別人*的想法,只是單純的好奇,好奇胤禛出門都帶些啥。
胤衸拆開胤禛的包袱,裡邊整整齊齊疊着幾件棉褂子,在褂子的下邊,放了幾枚隨身攜帶的玉佩,胤衸撇了撇嘴,心道,本想找點好稀奇東西,結果可好,什麼都沒有,胤衸起手就要捲上包袱,可忽然想起來,古代人的裡衣除了褻衣外,其餘的是什麼樣子,於是乎,胤衸又打開了胤禛的包袱,仔細的翻找,在幾件褂子下邊,就整齊放着兩條褲頭。
對於褲頭這個詞,胤衸想起來就有異樣的感覺,胤衸擰着眉毛,展開褲頭,是純白色的,尺碼稍微大,胤衸拿着放在身上比了比,簡直可以給自己當衣服了,胤衸好奇的拿着胤禛的褲頭來到銅鏡面前,仔細的放在身前比較着。
胤衸忽然發現,褲邊的鬆緊處,怎麼都展不開,胤衸便用力一扯,便從褲邊的內裡蹦出一個紅色的東西,掉在地上發出叮噹的聲音,胤衸忙放下褲頭,便蹲在地上仔細尋找,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胤衸撓着頭,心中納悶,到底是什麼?
“衸兒,你在做什麼?”剛回房間的胤禛,便瞧見胤衸趴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什麼。
胤禛突然闖入,讓胤衸措手不及,來不及掩飾自己所做的一切,等胤禛瞧見自己包袱背翻的亂七八糟,便冷下面孔,眼神中前所未有的寒冷,胤衸從地上站了起來,緊張的雙手背於身後只打顫。
“四哥、那個……”胤衸實在招不到藉口解釋,總不能說,我好奇四哥的內褲,所以拿出來瞧瞧吧?這不是有病嗎?
胤禛也只是生氣,生氣胤衸的不規矩,想嚇嚇他的,結果當胤禛瞧見褲邊被扯開後,胤禛才真的生了氣,胤禛冷冷的開口說道:“東西在哪?”
“東西?什麼東西?”胤衸愣頭愣腦的說着,自己也沒拿什麼啊?
“十八弟方纔蹲在地上找什麼呢?”胤禛毫不留情的指了出來,胤衸聞言,纔算明白,原來胤禛指的是那個東西啊。
胤衸嘟嘟囔囔很難開口,片刻後才說道:“四哥,衸兒錯了,方纔的東西,衸兒沒看清楚,就掉在地上丟了”
“來人”胤禛並未搭理胤衸,卻直接喚了外邊的幾人,幾人進來後說道:“爺,可有事情?”
“去找一間上房”胤禛說完,又衝着胤衸說道:“十八弟,從今日,你就去那邊睡吧”
胤衸擡起頭,面無表情,心中卻難受,雖說自己犯錯在先,可也不至於把自己攆出去吧?胤衸帶着愧疚和委屈,轉身出了門。
胤衸來到隔壁的上房內,這裡與隔壁只有一牆之隔,胤衸側臉貼在牆壁上,隱約間能聽見胤禛與侍衛的談話,胤衸聽了一會,也聽不清楚,便回身坐了下來,眼看要用晚膳,可胤衸此刻卻餓的不行。
爲了安慰自己的五臟廟,胤衸悄悄開門,偷偷走了出去,連下樓時都是小心翼翼的,出了客棧,胤衸纔算放鬆下來,一個人走在集市上,四處瞧着,在經過一處包子鋪時,買了幾個包子,熱乎乎的包子,捧在手裡,在初春甚是溫暖,胤衸呵了口氣,便大口的吃了起來。
胤衸邊走邊吃,四下瞧着,好吃好玩的還真不少,江南哦,果然是美麗富饒哦。
“站住”
胤衸忽然被攔住了去路,胤衸嘴裡嚼着包子,瞧着面前的幾個孩子,身上穿着破爛的衣服,全身髒兮兮的,頭髮上沾滿了草屑。
胤衸嚥下口中的包子,開口說道:“你們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其中一個個子高的站了出來,隨即衝着身邊一個矮個子說道:“兄弟,告訴他,咱們幹什麼”
矮個子站了出來,一臉痞氣說道:“幹什麼?此路是我開,要想打這過,留下買路財”聞言,胤衸心道,原來碰見打劫的了,還是一羣小乞丐。
“我身上沒什麼錢,就這些,要的話就拿去吧”胤衸從懷中將買包子剩下的幾個銅板遞給小乞丐們。
小乞丐沒想到會這麼容易,心想面前這主兒,長的俊,穿的好,又有錢,不如大撈一筆吧。
“錢我們要定了,你這身褂子不錯,爺看上了,你脫下來,爺就讓你過去”高個子的小乞丐說着。
聞言,胤衸才知道什麼叫得寸進尺,可也不好反抗,什麼叫好漢不吃眼前虧總知道吧?胤衸四周瞧了瞧,沒什麼人,便慢慢脫了自己的褂子。
脫褂子的時候,特意將鴛鴦扣往褻衣裡藏了藏,胤衸脫下褂子後,被冷風吹的直打顫,胤衸顫顫巍巍的把褂子遞了過去,高個子的乞丐接過褂子後,用手指指了指下邊,說道:“靴子”
胤衸心裡大罵,狗日的,竟然連鞋都要,胤衸彎下腰去脫鞋,可剛彎下腰,頭上就一陣劇痛,便暈了過去。
“啊……”胤衸醒來的時候,頭上傳來陣陣劇痛,胤衸擡手扶上後腦勺,便發現上邊有一個很大的包,這得用多大力氣打的啊。
胤衸揉着頭,睜開眼瞧着,這是哪裡啊?胤衸仔細瞧着,好似一間破廟,裡邊除了稻草,就是一尊已經掉了金漆的大佛了。
破廟裡被升起了火堆,上邊坐了一口小鍋,鍋裡好像在煮着什麼,散發陣陣香味,胤衸擡頭望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不知道四哥有沒有在找自己?
“快點把東西拿進去,別讓我哥等急了”胤衸聽見廟外的說話聲,趕忙躺了下去裝睡,不一會,拖拖拉拉的幾人進了來,胤衸眼睛眯成一條縫瞧着。
“大哥,飯快好了,今兒我們買了肉,快起來吃吧”高個子的小乞丐走到草堆旁,將稻草扒開,從來扶出一人,從身材上來看,是個成年人,只是殘廢了,不能行走,在小乞丐的攙扶下才來到鍋前。
“哥,今兒我們抓了個小子,挺有錢的,我們要挾他家裡人,能掙一筆”
胤衸恨的牙癢癢,你個王八蛋,等着,別讓老子翻身,否則有你好看的,胤衸屏住呼吸,儘量不讓別人察覺。
“起來吧,別裝睡了”殘廢的成年人,緩慢的開口,可聲音卻極爲好聽,胤衸猛的一驚,睜開雙眼,坐了起來,喘了口氣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在裝睡?”
“哈哈哈哈哈”那成年的殘疾人,好似瘋了一般,開口狂笑,笑罷開口說道:“爲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對於一個瞎子而言,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嗎?”
什麼?瞎子?這人可真可憐,殘廢也就算了,竟然還是個瞎子,怪不得能發現自己裝睡。
“臭小子,敢耍爺,看爺不揍死你”說完,高個子的小乞丐就衝了上來,掄起拳頭就要打下來。
“全兒,住手”瞎子出口制止。
“哥……”高個子的小乞丐,一手抓着胤衸的脖子,一面扭頭瞧着那瞎子。
“聽哥的,放了他”
“可是……哥、你的病?”
“不礙,這都是命,想我一生,望能高中,結果呢?哈哈哈哈,結果卻成了過街乞丐”
瞎子的語氣帶着悲傷,話語間哭腔十足。
“你走吧,既然大哥說放了你,我就放了你”高個子的小乞丐放開了胤衸,讓胤衸快些離去。
“大哥,我叫小路,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庶子,就因爲我娘是個丫鬟,所以我每天都被人欺負,如今我從家偷跑了出來,還請大哥收留了小路,別讓小路回去受人□吧”胤衸隨便編了個瞎話,總感覺,這個成年乞丐身上有故事。
“哦?那你怎會穿的如此好?”小乞丐提出疑問。
“你有所不知”胤衸哭喪着臉繼續說道:“我從家出來,偷了我爹的錢,給自己買了件好衣服,結果就碰到你們了”
“原來都是同命,既然你無家可歸就跟着我們吧”高個子的小乞丐拍拍胸脯後,繼續說道:“我叫全兒,那幾個是我的兄弟,叫小三,小四,狗子”隨即又指向成年的乞丐說道;“這是我大哥,叫方諡,你可以叫他大哥”
“恩,大哥”胤衸從地上站了起來,跟方諡叫了好,便立在一旁。
“既然是兄弟,你的褂子,全兒我就不要了,還給你”全兒將褂子還給了胤衸,胤衸被凍的悽慘,趕忙穿到身上,等稍微溫暖後開口說道:“謝全兒哥”
“好說好說”全兒嬉皮笑臉的伸出胳膊摟住胤衸,說道:“來吃飯吧,今兒多虧你的銀兩,讓大夥改善改善”
五人圍在鍋前,掀開鍋蓋,裡邊是已經煮好的芋頭,看上去顏色不怎麼樣,可卻香味四溢,全兒從熱水裡撈出一顆,遞給了方諡,方諡接過去後,便慢慢吃了起來。
胤衸瞧着方諡吃東西的摸樣,極有教養,雖然一身髒亂,可卻掩蓋不住方諡身上的那股子書卷氣。
隨後,全兒又拿出買來的肉,讓方諡吃了,吃完飯,全兒扶着方諡回到草堆上歇着,全兒衝大夥做了個噓的手勢,便讓大夥出了破廟。
廟門口的臺階上
“全兒,你說大哥的病還能好嗎?”小三問着。
“當然能,我大哥還有爲國家效力的,怎麼會好不起來”全兒篤定的說着。
“全兒哥,方大哥是怎麼變成這樣的?”胤衸從一旁問道。
全兒回過頭,瞅了胤衸半晌後說道:“怎麼變成這樣都要拜科舉所賜”全兒嗤笑,繼續說道:“我哥去年還是書生,風度翩翩,能作詩,能吟詞,可就是因爲科舉,那些貪官,私相授受,讓我哥發現,他們就……他們就……”全兒說的激動,不久,就哭了起來,邊哭邊說道:“他們就派人陷害我哥,說我哥偷盜,將我哥雙腿打折,又弄瞎了我哥的雙眼”
胤衸聽的仔細,原來是這麼回事,胤衸開口問道:“去年的主考官是誰?”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的名字”全兒哭啼的說着。
夜裡,胤衸待衆人睡着後,慢慢的從草堆上坐了起來,套上棉馬甲,便打算離去,胤衸行至到門口,回頭瞧了瞧熟睡的幾人,嘆息的搖了搖頭。
“怎麼?裝不下去了?”方諡根本沒有睡着,他何時睡着過?他一直清醒,比任何人都清醒。
“方大哥,我想去尿尿的”胤衸小聲說道。
“回家去吧,我知道你的話都是騙我們的,既然有家人疼愛,就好好珍惜,不要落得我這樣的下場”
胤衸覺着,方諡大概已經心死了,對人世間充滿了失望,胤衸慢慢走到方諡身邊,蹲了下來,說道:“方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會讓你重建人生的”
“重建人生?重建人生?”方諡不停的重複這句話,胤衸站了起來,小聲說道:“方大哥,我走了”
胤衸出了破廟,一路前行,在漆黑的夜裡,很難辨清道路,胤衸藉着月光,仔細尋找,終於找了半個時辰,纔回到集市,片刻後,就回到了客棧,客棧此時還開着門,胤衸納悶,這深更半夜的,還做生意?
胤衸走了進去,瞧見一客棧的官兵,着實嚇了一跳。
胤禛此時,正和當地的父母官商量如何尋找胤衸,面對胤衸的失蹤,胤禛迫於無奈,跟當地的知府量出身份。
官兵整整尋找了一天,也沒找胤衸,反而此時,胤衸自己回來了,只是稍有狼狽,鞭子散開,全身髒黑,褂子七扭八歪的。
“衸兒,沒事吧”胤禛走到胤衸身邊,將胤衸抱了起來,仔細瞧着,隨即繼續說道:“都是四哥的錯,四哥不該生衸兒的”
“四哥,衸兒沒事,都是衸兒不好,讓四哥擔心了”胤衸主動承認這錯誤,胤衸忽然發現,來到清朝後,就成了闖禍精。
“四貝勒,既然十八阿哥無礙,那下官就先行回了”知府跟胤禛請了辭,便率領一隊官兵回去了。
胤禛抱着胤衸回到房間後,吩咐人倒了洗澡水,一同與胤衸沐了浴,浴盆中,胤禛仔細的爲胤衸洗着。
兩人相對無言,片刻後,胤衸開口說道:“四哥,衸兒有一事相告”
“何事?”胤禛的語氣極其溫柔,溫柔的像水。
聞言,胤衸便將自己今天碰到的一系列事情告訴了胤禛,胤禛聽後,便陷入深思當中,片刻後,才說道:“衸兒先睡下,接下來的事情,交給四哥吧”
“恩”胤衸確實累,也被凍壞了、所以很聽話的點了點頭。
“衸兒聽話”胤禛語畢,便彎下腰,在胤衸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便退了出去。胤衸待胤禛走後,便帶着那個晚安吻,陷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