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府上,西林覺羅氏扶着肚子慢悠悠的在花園裡散步。奴婢緊緊跟着。
“那個賤人怎麼樣了?”她邊走邊漫不經心的問。
“回福晉的話,孫格格出血不少,太醫說命保住了,以後不能生育了。”其實,只怕以後都是病歪歪的了。畢竟成型的胎兒被強行打下來,還有命在,就是難得了。
“哼,告訴膳房,敢巴結都給我趕出去。”西林覺羅氏狠狠的道。
奴婢們都應了是。不敢反駁。跟着她從娘倆來的兩個奴婢,最知道她心狠手辣的。
原本,就是因爲二阿哥回來的時候去了孫格格那裡幾回,當時福晉就氣的很,沒想到,二阿哥一走,孫格格發現了身孕。她哪裡忍得?
偏不早下手,要等到七個月,硬是叫人活活打孫格格肚子,打下來的。她是福晉,誰敢多話。
只怕她一開始就抱着叫孫格格母子俱亡的心思呢。
好狠毒的心思啊。
孫格格普通破布娃娃一樣躺在塌上。奴婢坐在塌邊抹淚。
格格這輩子都沒指望了。再不能生育,身子只怕也是好不了了,太醫開了方子,可是福晉卻不許抓藥。只能生生的熬着。
二阿哥不在,沒人護着格格,可是,就算二阿哥在,就會護着格格麼?二阿哥可不是個有情意的。孫格格命不好。
她本人也沒什麼想法了。福晉拿捏個小格格,那還不是擡擡手的事情?她自己清楚,等不到
二阿哥回來,就會被活活折磨死的。不過是挨着一日算一日罷了。
伺候她的,原本也有四哥丫頭,這會子別人要走兩個,只剩下兩個不滿十三的。一個丫頭去提膳回來,爲難的不敢端出來。那都是什麼吃食。不說格格小產要補身子,就是奴婢們也不吃那樣的東西了。難爲膳房,何處找的這麼粗的面做的餑餑。
孫格格看了她一眼道:“也不必費心思了。好歹就這樣。我也好不了了,不想連累你們,今兒個起,我就不吃了,你們都倒了,別叫人發現。”
“格格,格格,怎麼能……”丫頭們不知道如何勸,格格這是不想活了啊。
“你們說,我是還能好?福晉能放過我?還是二阿哥會憐惜我?”孫格格是問奴婢們,也是問自己,出嫁從夫。她的夫不是她的依靠。
福晉以爲是自己勾搭二阿哥,其實,只是遇見了而已。二阿哥要來,她攔不住。
“可也不能不管身子,總是……要活着的啊。”小丫頭抹了眼淚道。
“活着,也是受罪,我的身子我知道,你還想以後能領着月錢?能見着太醫?罷了,你們什麼也不要說了。我決定了。”孫格格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兩個奴婢對視一眼,她們自知格格說的都是對的,福晉不會就這樣饒了格格的。
可是,福晉這樣心狠手辣不讓格格生下孩子,以後二阿哥的後院難道都沒有格格可以有孕麼?
她也是有孕的人,如此狠毒,不怕折了孩子的福報?
後來,不管兩個丫頭如何苦勸,孫格格真滴米不進了。兩個丫頭不敢去稟報,只好陪着哭一場,勸一回。不過四天,孫格格眼看就不行了。
臨沒了的時候,她眼睛瞪得老大,忽然爆發出一股力量大喊:“福晉,福晉!西林覺羅氏!你也不會好的,不會好的!有一天只怕你下場不如我!!!”
喊完,就像是將全部的生命力都用勁了一般,死不瞑目。
有路過的奴婢們,自然聽見這個破敗的小院裡,這臨死前的詛咒。福晉得知的時候,孫格格死去已然多時了。她內心不由有點懼怕,但是多都做了,怕什麼?給自己打氣之後,只叫人草草葬了。
兩個丫頭都打發去做粗活了。
一個貝子府的格格沒了孩子,沒了命自然是一件小事。甚至沒人關注。
但是與此同時,已經病了一年多的榮太貴妃沒了。這就算是不小的事情了。
榮太貴妃與惠太貴妃一樣,都是最早陪伴康熙爺的妃子。不一樣的是,榮太貴妃一生沒有齷齪。三爺貴爲郡王,所以她該享受到的尊榮就該比惠太貴妃好一點。
此時中秋也已經過了,四爺便下令早些回京吧。畢竟三爺雖然沒隨行,但是三爺家的兒子基本都在,他們親祖母沒了,要早早回去纔是。
三爺痛不欲生。他一向與榮太貴妃親厚,他本身也是很重親情的人,真是哭的氣噎聲堵的,數度昏厥。
四爺還是帶人回了園子,一回來就下令,榮太貴妃伺候先帝得體,溫婉賢淑,爲先帝誕下成郡王,三公主。有功於大清。如今去後按照皇貴妃禮儀安葬。停陵四十九日,葬妃陵。
三爺感恩戴德。他原本拿惠太貴妃的葬禮比對,覺得額娘也就是個高半等的樣子了,這會子按照皇貴妃禮儀安葬。實在是叫他感激不盡。
就在三爺忙着額娘葬禮的時候,宮裡又出了一件事。住在重華宮的佟佳皇太貴妃也沒了。
事前一點風聲沒有,沒請太醫,沒說她病了。
來人說她半夜突發急症,面色青紫,不能呼吸,不出半個時辰就歿了。
李絮聽後覺得這大概是突發性心臟病或者心肌梗塞什麼的吧?
四爺也沒有什麼感覺,並未加封,只按照皇貴妃禮儀下葬就是了。畢竟她已經是皇太貴妃,再晉級只能是皇后,自己的額娘還好好的在呢,沒得一個沒了的人就成了皇后。何況,他佟佳氏一門,出的皇后多了些。
兩個太妃都送出去的時候,也就快頒金節了。
蘇培盛早在半個月就查了一遍二阿哥府上。格格小產,福晉動的手,還是明目張膽的叫人打下來。這樣的事,蘇培盛沒查到。概因沒人敢說。
只是隱隱約約的也知道,肯定是有陰私的。
蘇培盛自覺沒查到真想不好交差,但是他卻查到了二阿哥府上花銷十分奢靡。福晉本身不是特別顯赫的人家出身,雖說賞賜不少,可是也不能維持那麼奢靡的花銷。於是,銀子的來處,就顯得很是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