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菊園那邊的婆子,過來稟報,說得很嚴重的樣子。奴婢纏不過她的央求,只好來找主子了。”抱琴連忙低頭道。
“好了,回去看看吧。”蘭琴道。於是便扶着玉蕭的手往自己正屋去了。
待蘭琴回到正屋,在玉蕭和抱琴的伺候下,脫了外面披着的狐皮大氅,又丟了已經有些涼意的手爐,並在崔孃親自端過來的水盆你淨了個手,這才道:“讓她進來回話吧。”
蘭琴今日穿着一身橘紅色的百鳥紋的旗裝,領口和袖口俱都用鑲嵌了白色的幼狐的皮毛,整個人顯得雍容華貴了不少,褪去了以往的青春,眼角也增添了幾分淺淺的紋路,但是整個人看着成熟了起來,風韻也出來了。
門口的柳絮挑開了門簾子,一個穿着藏青色對襟棉衣褲的婆子縮着肩膀進來了。她不敢亂看,只瞟了眼前的那個華衣美飾的婦人正坐在主位上,身邊站了兩個美麗的丫鬟,可不比那幾個侍妾差。
“老奴給側福晉請安!”婆子連忙蹲下身子行禮。
“你可是看守菊園的張媽媽?”崔娘替蘭琴先行問道。她皺着眉頭問的,知道是水菱的事情後,便越發不屑了。
“奴婢是。奴婢是來跟側福晉稟報的。今日一大早,那紀氏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幺蛾子,非要出來,結果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摔倒在地上了。奴婢不敢擅作主張,特意來請側福晉拿主意。”張媽媽小心謹慎地回道。水菱的出身,這後宅裡的人都知道,自然也知道蘭琴可是不喜她的,故此她做了侍妾後,負責看菊園的那兩個婆子都沒少給水菱眼色,其中就是這個張媽媽。菊園是四爺專門闢出來的一塊地方,位置很偏,在四爺後宅的西北角上,隔壁就是關犯了事的奴才的那所院子。四爺從開府以來,一共有過幾位侍妾。早年間的,被李氏整死了一個,如今住在菊園裡的就是一個雲氏,再就是水菱了。
“傷得如何?”蘭琴終於開口了,手裡戴着護甲的手,顯得很是修長富貴。
“老奴瞧着,應該是傷着骨頭了。腫起來了,奴婢只給她上了一些化腫的藥膏。紀姑娘一直叫喚,老奴沒辦法,這纔過來的。”張媽媽撿着對自己有利的話說。她與另一個婆子秋媽媽也是年輕的時候犯了事情,才被派去守着幾個侍妾的。往日你,這些侍妾沒有人伺候的,都是自己去提水提膳,張媽媽和秋媽媽只負責看守門戶,到了點兒去看看人在不在而已,其他的事情都一概不管的。
“那就去請大夫給瞧瞧吧。”蘭琴道。
“是,那奴婢就去請大夫了。”張媽媽見蘭琴並沒有爲難,心裡對那個水菱倒是感嘆了一句。
待張媽媽走後,崔娘說道:“主子,您做什麼給她請大夫。不過是摔了一跤,骨折就骨折唄,自己尋個木板綁上,躺上個十天半月的不就好了。”
面對水菱爬牀的事情,崔娘似乎比蘭琴更氣,因爲水菱給他們這些做奴婢的丟了臉。
崔娘記得,出事那天是個晴朗的人,蘭琴扶着司畫帶幾個小的出去了,屋子裡就留了水菱玉蕭幾個守着。
那賤婢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偷偷換了蘭琴的衣服,躺在蘭琴的牀上。那丫鬟怕是嫉妒蘭琴許久了,見蘭琴似乎都不在,自己便換了衣服,想做幾刻主子的樣子。偏偏那日四爺回得早,許是素了一些時日,本是來尋蘭琴的,又加上在外面不知和誰喝了酒的,醉醺醺的,看見蘭琴牀上躺着個人,便上了牀。
“崔娘,大過年的,她若是疼得喊叫起來,也怪晦氣的。讓林大夫去看看吧,我不想快過年了,後宅不寧。”蘭琴道。雖然她心裡已經厭惡了水菱,但是若是讓她不管人的死活,當惡毒的主母,心裡又有點過不去。反正水菱只是個妾侍,而且四爺和她那一次後,再沒有去過她那裡,自己既然已經容了她,也沒有再往死裡逼迫的意思了。
崔娘見蘭琴這般說,只好不再提水菱,轉眼問道:“主子,剛剛奴婢瞧着咱四格格去找三格格去了。”
“她呀,簡直一刻也不得空。怎麼烏西哈就養成了這麼一個性子。真是讓我發愁,她日後若是嫁了,我恨不得把你派到她身邊當陪嫁嬤嬤才放心。”蘭琴道。
崔娘一驚,但立刻道:“主子,奴婢覺得還是讓四格格的乳孃去比較合適。四格格與她的乳孃親近,再加上又是奶過她的。”
“我也就這麼一說,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不過烏西哈的乳孃桂媽媽倒不是個精明強幹的,崔娘,得提拔一個得力的媽媽給烏西哈。另外還得再與這個孩子好好商議商議。她的親事如今就是最大的事情。等過了年,王爺肯定就會立刻開始爲她緊鑼密鼓地尋起來的。”蘭琴道。
“是,那奴婢就去看看,給四格格尋個厲害且又忠誠的媽媽,到時候陪嫁過去,也能替主子看着一點兒。”崔娘道。
蘭琴點點頭,看了看博古架上的那一個小的西洋座鐘,道:“肚子餓了,擺膳吧。烏西哈這孩子,這個時候跑去找納敏,那不是明擺着就要勞煩武姐姐了。”
“武格格可不怕勞煩,她很喜歡咱們四格格呢。”崔娘笑道,然後走到門簾子口,朝着柳絮低語了幾句,示意她趕緊讓月蘭開始擺膳。
那廂,烏西哈果真到了武氏這裡頭,此刻三個人正圍着桌子吃上了呢。烏西哈是個自然熟,她與納敏倒是從小時候的不和,到現在恨不得天天膩在一塊兒。
“四格格,這可是上好的牛肉,快多用一些。”武氏親自爲烏西哈佈菜。
“武姨娘,叫我烏西哈就是了。不要四格格的!”烏西哈甜甜地道。她就是個直性子,見別人對自己好,那就跟那人立刻就熟了起來。
“是呀,額娘,就叫烏西哈。側福晉也叫我納敏的。”三格格納敏一臉寧靜地溫和地對武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