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院的曼陀羅是何時搬過去的?”四爺已經信了大半,遂問道。
“回主子爺的話,正院的曼陀羅是奴才上個月移植了兩株已經開着花骨朵的花過去的。福晉偶然一次去花房賞花,看見了這種來自於南洋印度的花,說很是好看,便令奴才移植了兩株過去。”由大海回道。
“哦。那你可知,這種花是有劇毒的?”四爺又問道。
“奴才知道,也跟福晉處的靈秀說過,此花只能遠看,不能放入口鼻等處觀賞。”由大海只覺得後背的冷汗涔涔地直淌。
“蘇培盛,去傳靈秀。”四爺雖然已經相信了這兩個奴才的話,但是正如蘭琴所言,那曼陀羅的花究竟是別人下入顏玉嘴裡,還是她自己服食的,還存在着不一定的嫌疑。
那廂,只見福晉戴着琺琅赤金的護甲手拂過一盆粉紅色的山茶花道:“由大海跟着本福晉已久,昨晚連夜送來那兩株開了花的曼陀羅。這次事後,本福晉要好好賞賜於他。吳有才還算聰明,本福晉令他怎麼說,他便怎麼說。現在只要你對爺說,是顏玉自己悄悄將那花藏於衣袖中,晚上乘着無人的時候,想不開而自盡,想必爺就不會再查了。”
靈秀連忙點頭應下,恭維地說:“主子真是思慮周到,奴婢真是佩服得緊。南小院的想用這件事來拿捏主子,真是自不量力得很。”
福晉脣邊勾起一抹冷笑,道:“日子長着呢,本福晉倒是要看看她的恩寵到底有多長。”
靈秀跟着來傳話的小廝來到了前院,只見四爺正一臉黑線地坐在主座上,一旁的吳有才和由大海正低着頭站着。
“奴婢靈秀給主子爺請按年。”靈秀忙行禮道。
“顏玉如何得的那曼陀羅花?她被福晉帶回去了,如何任由着她藏了那花?”四爺盯着靈秀的臉道。
“回主子爺的話,玉格格一被我們福晉帶回去後,就跟瘋了似得在院子裡到處亂跑,奴婢們可是費了半天才將她按住了。奴婢想,她就是稱着那個機會去掐了那花的。請主子爺知罪,奴婢們一時不察,讓玉格格做了那等事情。”靈秀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匍匐在地上磕頭。
“顏玉她,她爲何要瘋跑?”四爺基本上信了這三人的說辭。
“她說自己落到此地步,都是福晉沒有幫她,一直辱罵福晉沒有幫她。”靈秀抽泣道,彷彿福晉受了多大的委屈,最後還不得不背上被人懷疑的名聲。
“真是冥頑不靈!!你起吧,回去替爺跟福晉說下,好生撫養海蘭,顏玉的事情就這麼定了,按照妾侍規格下葬。”四爺對着幾個人揮揮手,令他們全部退下。
到了用午膳的時候,四爺還是來了南小院。
見蘭琴正與兩個孩子玩,唏辰已經半歲了,會在地上爬了,烏西哈還不到兩個月,由着蘭琴掇着胳肢,在前面引着唏辰追。
“你這個額娘,比孩子還會瘋。烏西哈那麼小,脖子都還擡不起來呢,你就教她要走了麼?”四爺實在怒不起來,但是蘭琴這樣子,實在不像帶孩子的娘呀。
“誰說我們烏西哈脖子都擡不起來,爺不是看到了,她還會對着唏辰笑呢。”蘭琴擡眼看了一眼四爺,笑道。
“來,給阿瑪抱抱烏西哈。”四爺看了一眼唏辰,雖然沒有將他送出去,但是這心裡到底不舒服。
“唏辰不是在那裡,爺抱抱他。午膳已經預備下去了,等會兒跟孩子們一起用。”蘭琴見四爺不太肯抱唏辰,便故意非要他抱抱。
正巧,唏辰爬到四爺的腳邊,擡起頭一把拉住四爺的袍角,嘴裡咿呀呀呀起來。
“爺,你看唏辰都要你抱抱。抱抱他吧。”蘭琴一把抱起烏西哈道。
四爺瞧着抓着自己袍角的小娃,心裡的抗拒也沒有那麼強烈了。可是,要他毫無芥蒂地將這個孩子當作自己的孩子,還是做不到呀。
伺候唏辰的奶孃站在那裡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主子爺明顯是不想抱,可是側福晉又不讓她們插手。
“奶孃,抱着唏辰下去。”四爺終於忍不住,對着那個裡外不是的奶孃喝道。
蘭琴見四爺終究不肯抱,也不好再堅持,連忙對着奶孃說:“去吧,抱下去洗洗,等會再抱過來用膳。”
四爺見蘭琴抱着烏西哈不說話了,心裡也有點不自在了,沉着聲音道:“爺已經查了,她是服食了曼陀羅,與福晉無關。”
蘭琴一聽這話,就冒起了一股心火,氣道:“爺查了就是了,不必跟妾身來說這個。”
說罷,便抱着烏西哈進了臥室,將四爺晾在那裡。
四爺一看,也氣得哼了一句,便撩開袍子,轉身走了。
念雪見蘭琴與四爺鬧起了彆扭,只好連忙跟了進去,勸道:“格格,您這是何苦,五阿哥到底不是主子爺的骨肉,主子爺對他沒感情,不抱也是情有可原了。再說顏玉的事情,人都死了,您犯得着爲了她跟主子爺置氣麼?”
“我是爲了唏辰跟他生氣麼,我也不是爲了顏玉跟他生氣。你看看他剛纔所說那話的語氣,好像跟我交差似得。我早就說了,懷疑顏玉的死因,並不是暗示什麼,跟福晉無關就無關,幹嘛那樣跟我說,好像我就是奸妃寵妾要謀害正室似得。真是無所謂!!”蘭琴氣道,說着就紅了眼睛。
要是擱在以前,四爺這樣氣走,蘭琴也不會怎樣,可是自從有了烏西哈,她這心裡頭也受不得一點委屈了。
再說四爺,一路疾走。蘇培盛跟在後面小跑着,心裡嘀咕着:這兩個人,明明都很在乎對方,可卻爲了不相干的人鬧彆扭,何苦呢?
得知蘭琴與四爺鬧起了彆扭,其他院子裡的人已經是在三天後知道的了,四爺連着幾天沒去,每天一大早就入宮辦差,回來就是宿在前院,哪裡也沒去。
顏玉安安靜靜地下葬了,可憐她的額娘柳氏是在已經下葬後才知道的,跑去跟費揚古大鬧了一通後,便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