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四爺和四福晉一早就回府了。三阿哥的意識也清醒了,甚至可以坐起來用膳了。四爺一到,就令人將三阿哥移到前院去了,青黛青墨跟着去伺候,崔娘則回了南小院。
搬走三阿哥的時候,屋子裡的東西都沒有帶,全部封存,不準動一線一縷。尹氏眼睜睜地看着三阿哥被人擡走,而他住過的屋子被貼上了封條。四爺沒有派人來跟她說一聲,這個態度也就是表明了四爺不信她,疑她,所以不用打招唿,也不用解釋。
“格格,請您不要出去了,就在屋子裡吧。這是主子爺的命令。”尹氏想去對面的武氏那裡坐坐,昨日她來自己沒有開門,也就那樣睡了一晚上。但正當她欲要擡起花盆底子的時候,身後的玉露突然說道。
尹氏今日穿了一件淡紫色鑲嵌白絨毛的旗裝,頭上也簪了一些紅瑪瑙綠翡翠的珠花,顯得清麗脫俗,配着她略顯憔悴蒼白的臉色,倒真的瞧着讓人憐惜。
“主子爺何時給你們的這個旨意?”尹氏忍不住豁然回頭,死死看着玉痕玉露,那插在鬢邊的湖藍色流蘇釵啪地一下掃在她雪白的臉頰上。
“啓稟格格,今日一大早,主子爺處的蘇公公就派人過來傳了話,說令尹氏禁足於自己屋子裡,不可去任何地方,也不讓任何人來探視。格格,您還是回屋吧。”玉痕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兩個丫鬟的臉上一應卻沒有半點恭敬的意思。
那廂,蘭琴已經起了牀,正帶着烏西哈和唏辰在一塊兒用早膳,兩個孩子都可以吃一些稀粥一類的食物了,蘭琴便讓小膳房給烏西哈準備了蛋羹,給唏辰準備的是蝦皮蔬菜粥。
“唏辰,慢些吃,將嘴裡的粥要咀嚼一下才能吞嚥下去,否則小蝦皮會不容易消化的。”蘭琴溫和地對着剛滿一週歲的唏辰說。小唏辰雖然還聽不懂蘭琴的意思,但是也知道聽她說話了。
烏西哈嘎咕嘎咕地叫着,好似不滿意額娘只跟哥哥說話,正抗議呢。
“喲,烏西哈是也想額娘跟你說話吧,蛋羹好不好喝呀?”蘭琴轉臉對烏西哈道。
烏西哈像聽懂了似得,果真哼哼了兩聲。逗得抱着她的奶孃和一旁的丫鬟們呵呵直笑。
“阿爸,阿爸!!”一旁的唏辰好似不甘心蘭琴去跟烏西哈說話似得,急得叫了起來。
蘭琴一聽唏辰終於開口說話了,驚得連連問道:“唏辰,再說一邊,你剛纔叫阿爸的是不是?”心裡卻道:小沒良心的,聽說孩子開口都是先叫爸爸的,後喊媽媽的。這連三百年前的孩子也是這樣啊,也難怪,“爸”字是比“媽”字好念呀。
唏辰哪裡還能真的聽蘭琴說喊什麼就喊什麼,就是不配合,不肯叫了。
“主子,剛纔小少爺是喊的‘阿爸,阿爸’的。”抱着唏辰的奶孃道。
“是呀,奴婢也聽到小少爺叫阿爸阿爸的。”念雪也在一旁站着道。
“小傢伙,終於開口說話了。先教他說‘阿瑪,阿瑪’吧,‘額娘’是斷斷不可能一下子就學會叫的,先叫阿瑪吧。”蘭琴歡喜地說。這個孩子雖然不是自己親生的,但是養在身邊也半年了,還真是個長得極爲清秀可愛的孩子。
“主子,主子爺來了。”外面的司畫站在門口朝裡說了一句,便見她已經在給四爺請安了。
終於回來了!蘭琴一早就知道四爺和福晉已經回來了,心裡也就安心多了,要不剛纔興致勃勃地與兩個孩子說笑呢。
“妾身恭祝爺新年安康!”蘭琴立刻放下腿,笈上鞋子,迎了幾步,見四爺邁腿進來,便率先福身下去。
屋子裡其他人也跟着行禮。
“你什麼時候也喜歡這一套了。”四爺三步並做兩步,一把走到蘭琴跟前,將她扶了起來。
“到底是新年,妾身正室給爺行禮也沒幾次。”蘭琴笑道。
四爺穿了一身深臧色皇子棉袍,清俊的臉上略有疲憊之色,顯然在宮裡頭是沒有休息好的。
“爺可用過早膳了?”蘭琴擡手撫摸上四爺的側臉,滿眼的溫柔道。
“沒呢,這不,就是趕過來想用你這裡的早膳。”四爺的喉嚨也略略有些沙啞,聽得蘭琴心裡一動。
“崔娘,去讓牛寶泉快些個給爺上一碗麪吧,再將那個做的好的酸菜餅子拿幾個。”蘭琴吩咐道。
四爺看見兩個小的,這纔對着奶孃道:“把烏西哈給我吧。”
四爺接過烏西哈,盤腿坐在暖榻上,對面的唏辰看着妹妹坐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裡,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阿爸,阿爸”地叫了起來。
“爺,唏辰都叫你阿瑪了。”蘭琴連忙從奶孃懷裡抱過唏辰,坐到四爺對面。兩人一人一個摟在懷裡。
“他叫的是‘阿爸’,又不是‘阿瑪’。”四爺看了一眼唏辰,眼裡也逐漸沒有了冷漠,對於這個被抱進來的孩子。他也知道孩子是無辜的,只是他的身份日後肯定是個難題啊。
“爺,阿爸也是阿瑪的意思。你看唏辰多喜歡你,一開口說話,就喊的是爺呢。”蘭琴故意嘟着嘴道。
四爺忍不住又看了唏辰幾眼,確實是個可愛漂亮的孩子。
待四爺的早膳送過來的時候,兩隻小的已經被奶孃們抱下去了,爲了讓四爺與蘭琴有一個單獨的用膳的環境,崔娘特地讓丫鬟們都在屋子外面候着,自己也是站在門側。
一時之間,剛纔還熱鬧的屋子,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蘭琴看着四爺一絲不苟地吃着麪條,心裡好奇他怎麼什麼也不問。
“三阿哥如何?”蘭琴對四爺一回來的行動略有所聞。
“弘鈞已經可以下地活動了,幸虧楊原判來得及時。也是幸虧你託了十三進去帶消息。否則爺的三阿哥還不知道能否挺過這個年了。”四爺冷冷地說。
“弘鈞年幼就如此多曲折,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蘭琴略有感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