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生也有些日子,度過了最初的那些怨恨期之後,漸漸明白,如果佛家說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的話,也許這個地方並不是上輩子。
是呀,縱然佛祖顯靈,給他重生一次的機會,又怎麼會一模一樣呢?
不過,到底還是那些人,石氏這個女人,他不要了。他不想留着這樣一個以後註定會惡毒的女子。
次日,胤礽親自進了正院。
所有的奴婢們都驚慌失措,要說是因爲太子妃病重,所以太子也來看看,那倒是好事。
可是……爺這表情不對啊,哪裡是探病?
徐衛都驚訝的緊,不禁叫道:“爺?要不咱們出去走走?不然叫姑娘陪着爺逛逛去?”心說爺您這一臉的鍋底黑是怎麼回事?太嚇人了。
“叫人出去伺候,孤有話,單獨與太子妃說。”胤礽道。
鮮少見自己主子這麼嚴肅,徐衛不自覺的就應了,揮手叫人出去。
這會子,誰也不敢留着,就是太子爺進去跟太子妃做了什麼事,都沒人敢留着了。
胤礽進了內室,石氏掙扎着要起來行禮。她心裡說不出的滋味,要說自己就要病逝了吧?可是這不也挺過來了?太醫都來了,還有什麼懷疑?
今兒太子爺來了,難道這是好事麼?
可是看着胤礽清冷的目光,她就覺得不是,只怕事情沒那麼簡單。
“爺……”
“石氏。”胤礽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叫了她一聲。
“臣妾在。”石氏坐起來也不顧形容不好看了。
“孤沒有叫你病逝,你該知道,孤並不想叫你死。”胤礽道。
石氏手緊了緊,顫抖着聲音:“爺……臣妾……真的不知道錯在哪裡了。”
“哦,你不知道?沒關係,不過你不能留下了。回家去吧,孤對外會說你是因病養在別院裡,過幾年,事情淡了,報出一個病逝來,這樣你家裡也不至於丟臉,你也能改頭換面,再找個好人家。”胤礽道。
石氏愣愣的,想過休妻,想過病逝。可是……沒有想過這些。
分明還是爲她打算的,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就不要她了?
“爺!您就告訴我,我到底做了什麼?我改,我再也不會犯了,哪怕這一輩子您都不來我這裡,我也無怨,爺……求您了……”石氏忽然哭道。
“不必糾纏,三日後,就回去吧。孤不要你,自有孤的理由。你不用怨恨任何人。你想好,要是這樣悄無聲息的走,最多三年後,孤就可以給你辦葬禮。到時候,你就可以改頭換面了。要是你不死心,孤不介意真的叫你病逝。”胤礽起身:“你阿媽那裡,孤會親自去說。”
“爺……”石氏又是悲傷,又是害怕,叫了一聲之後,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
從太子妃,到棄婦,這樣的落差誰受得了?
不過,再是受不了,她也無力迴天。當日,胤礽就親自去了瓜爾佳氏族中。(石氏是瓜爾佳氏的漢族姓氏。)
不知密談了什麼,反正瓜爾佳一族沒有反對。
三日後,胤礽奏請,太子妃病重,移至京外皇莊養病。康熙爺允准。
次日,瓜爾佳田午上書,女兒身有沉痾,難以痊癒,不配爲皇家婦,請求皇家休妻。
康熙爺自然不會叫胤礽休妻,只是好一番權威。因此瓜爾佳大人得了個懂事忠心的名頭。皇家自然也得了一個寬和的形象。
素來,有疾病的女子,別說是皇家了,就是尋常百姓家也是可以休妻的。
可見皇家體恤臣子,也可見太子爺重情重義。
太子府中,雖然早知道有這樣一回事了,可是知道和已經有了是不一樣的。
從上至下,都是有些恍惚的。又琢磨着,哪一日傳來太子妃病故的消息呢?以後的太子妃又是什麼樣?
雅璃驚訝了半晌之後,也就淡定了,其實也是好事吧?這個太子妃對她明顯沒好感麼。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只是被挪出去了,以後還不知多久呢。
“姑娘,您看,這是內務府送來的,雖說這嫁衣該是孃家預備吧,可是爺吩咐了,一律叫內務府辦了就算了。您看看,如今時間還有些時候,試試吧,哪裡不合適再改改。”凝露道。
“對呀,還有這鞋子,奴婢看着倒是好看的緊,這個線都是摻着金線的,上好的金絲線呢。”秋菊笑着拿起一雙大紅繡花鞋。上頭花紋雅璃愣是看不懂……
“哦,那就試試吧,不過內務府會不會很煩我?這些事不都是孃家備下的?”雅璃道。
“姑娘又說傻話了,這也不是首例。這是說一直住在孃家的就孃家預備,不過皇家也有賞賜的,比如這衣裳的料子什麼的,還是賞賜下來的。不過自家費工夫坐一坐。但凡有個側福晉身份的,其實多數還是內務府的手筆。姑娘您是萬歲爺親自賜婚的,自然是內務府裡操辦,家裡本該是幫襯着做些零碎,這不是您孃家遠麼?太子爺可是儲君,他吩咐了,內務府哪敢怠慢的?”秋菊笑道。
“說的頭頭是道呢,那就換上看看,這衣裳做的真是精緻,藝術品一樣……你們說啊,我家裡也不算是窮的,從小的穿戴也不差了,比比這個,都能扔掉了……”雅璃搖頭。
兩個奴婢面面相覷,笑着伺候她更衣去了。
凝露和秋菊,都是內務府出身的奴婢,可是本質上不就是滿人家裡的窮孩子?
見多了一朝飛上枝頭就當自己是鳳凰的女人,倒是少見姑娘這樣的。
杜家是什麼人家?三品武官。那是什麼?還是個外放,在這京城裡出門拐彎兒就能碰見一堆三品官兒的地界上,什麼都不是!
可姑娘也沒覺着丟人,更沒覺得如今成了側福晉,就該看不起人,也沒覺得歸去丟人。
這叫什麼?這叫本心。
她們願意伺候這樣的主子。
“到底是內務府的東西,哪裡能差了?也是咱們府裡的,過去大阿哥那裡的側福晉,可沒有這麼精緻的,奴婢進宮這些年了,還是知道的。”凝露笑道。